烈日藏山巒,涼風入古亭。
鬚髮半白的徐庶,獨坐亭中,左手黑子,右手白子,在棋盤上平靜的廝殺。
這次入洛陽,徐庶猶豫了很久。
雖然化名「石德」在滅東吳主力一戰中立了頭功,但徐庶依舊覺得無顏見劉備。
故而。
徐庶人到了洛陽地界,卻始終不敢入城見劉備。
這種「心中明明很想見卻又不敢見」的心情,讓人不由唏噓。
獨弈間。
徐庶想了很多。
初見劉備時的意氣、經驗不足犯錯時劉備的寬容,以及劉備毫不掩飾的將過往敗績告訴徐庶來增加徐庶理論和實踐的結合。
諸如此類。
徐庶初見劉備時,其實也只是個有奇才的士人,對統兵毫無經驗。
是劉備給了徐庶歷練的機會,又將戰場上的經驗毫不保留的教給了徐庶,這才讓徐庶成為真正通曉文武的俊才。
徐庶這麼多年都只在曹魏麾下擺爛,並非無才,而是不想對曹家盡心盡力。
沉寂近二十年,一出手就跟諸葛喬合謀布下了滅東吳主力的大戲。
明面上。
這一戰是諸葛喬在掌控全局。
實際上。
這是諸葛喬跟徐庶完美配合。
陸遜這一戰,死得並不冤枉。
誰又能想到,諸葛喬人在荊州,主導戰場局勢製造戰機的卻是一個名聲不顯的「石德」。
「棋不是這麼下的。」
「哪有黑子跑,白子就追的道理。」
「棋,是要堵的。」
「不堵,這黑子就永遠追不上。」
淡淡的聲音響起,布滿皺紋的手執起白棋,落在了棋盤一腳,直接堵死了黑子繼續跑路的趨勢。
徐庶愣了愣。
猛然間。
徐庶走神的心思返回,抬頭看到了那個熟悉的面孔。
「陛下。」
徐庶連忙起身行禮,不論是雙手還是身體,都在微微顫抖。
只是徐庶一直低著頭,不敢再看劉備。
「元直,你去了北方這麼多年,怎也跟那群俗士儒生一樣,連豪邁之氣都被磨掉了?這可不像你啊!」劉備笑盈盈的看向徐庶。
徐庶心中一顫,嘆道:「我——」
劉備忽然握住徐庶抱著的拳頭:「元直,不用說,朕都明白!」
古亭外。
關羽捻著長髯,亦是輕聲而道:「昔日兄長客居荊州,雖然有不少荊州士人聞訊拜訪,但大部分都只是想在兄長處詢問曹操是否如傳聞中一般強大。」
「唯有元直,是第一個主動來投兄長且向兄長擘畫了戰略的士人。」
「只可惜,劉表守成之輩,始終不敢趁著曹操遠征幽冀的時候北上,以至於錯失良機,讓荊州有了破碎之禍。」
「昔日長坂坡之敗,元直老母被俘,不得不離開兄長,兄長雖然不舍,但也不願因此而讓元直失了孝道。」
「這一別,就是十八年過去。」
「如今終得相見,想必是天也不願讓兄長和元直遺憾。」
周圍文武,盡皆肅然。
自古皇帝常無情,然而劉備卻連十八年前投效的徐庶,都沒有忘記。
正如那句: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
仁義兩字,說得容易,可要貫徹一生卻是極難。
稍有不慎,就會被詬病為假仁假義。
不知過了多久。
劉備跟徐庶起身出了古亭。
「雲長,子龍,文長,別來無恙啊。」徐庶熱情的打著招呼,恢復了往日的豪邁。
關羽和趙雲紛紛回禮,魏延卻是驚呼:「先生記得我?」
徐庶大笑:「你的名字是陛下親自取的,我又豈能記不得?陛下果然沒看錯人!」
魏延連道:「都是陛下栽培得好!」
嘴上雖然這麼說,魏延心底卻是樂開了花。
要知道那個時候的魏延,只是劉備身邊一小卒!
而當時的徐庶,是能跟劉備抵足而眠的軍師!
劉備又將法正、吳懿、吳班、黃權、馬超等一干入益州後招募的文武引薦給徐庶。
徐庶一一回禮,每個人都適度的誇了一番。
豪邁而不失儒雅的風範,讓法正、吳懿等人對徐庶的第一眼感覺十分良好。
法正更是暗暗稱讚:難怪陛下記掛了十八年,潁川徐元直,果真當世奇人也!
這要換成袁紹麾下的許攸,別說一一回禮商業互誇了,都得喊一句:大耳,沒有我,你如何能擊敗孫權啊!
眾人返回營地。
劉備又令人擺上酒席,為徐庶接風洗塵。
待得酒席散去。
劉備又單獨留下了徐庶敘話。
當劉備聊到河內太守鄧艾時,徐庶眉頭微微一蹙:「鄧艾竟然當了河內太守?」
劉備詫異:「元直認識鄧艾?」
徐庶點頭:「廣元曾為典農校尉,當時的屬官中就有汝南的典農都尉鄧艾。」
「因為鄧艾是荊州人,我就多關注了幾分。」
劉備肅容:「元直以為,鄧艾此人,能力如何?」
徐庶道:「鄧艾雖然出身貧寒,但從不認為貧寒就是恥辱。」
「每每見到高山大澤,鄧艾就會輒規度指畫軍營處所,時人多有笑話的。」
「即便如此,鄧艾依舊不以為辱。」
「如此二十餘年,鄧艾雖然未遇明師,卻對軍務頗為了解,也有一套很有個人風格的用兵理念。」
「我離開的時候,鄧艾還只是個典農功曹,沒想到竟然當了河內太守。」
「若鄧艾在河內,陛下想在河內製造戰機,就很難了。」
劉備更是驚訝:「元直對鄧艾的評價,竟然如此的高嗎?」
徐庶凝聲道:「鄧艾若得重用,就如同在籠中每日磨牙的猛獸,忽然脫困去了山林。」
「初時或許會不適應山林的複雜,但給他成長的時間,很快就能變成山林中的猛獸之王。」
「他的學習能力,很強!」
「之所以這麼多年名聲不顯,只是因為他出身寒微,無法接觸到真正的知識!」
徐庶同樣屬於社會底層,靠天賦成長起來的俊傑。
對鄧艾,徐庶遠比常人更能感同身受。
劉備深深的洗了一口氣,沒有懷疑徐庶對鄧艾的判斷,只是這語氣中隱隱多了幾分擔憂:「張郃在虎牢關固守,就已經令朕東進困難了。」
「如今河內又多了個鄧艾,朕想在河內製造戰機引誘張郃出兵,很難功成了。」
「如此一來,朕就得跟偽魏打持久戰。」
想到這裡。
劉備幽幽一嘆:「可這持久戰,朕耗不起啊!」
若是再年輕二十年,劉備無所畏懼。
什麼持久戰?
朕戎馬半生,還怕持久戰?
誰有朕持久啊!
只可惜!
人得服老。
劉備六十有六,難以持久了。
徐庶沒來前,劉備是有想法去河內跟鄧艾碰一碰的。
徐庶談及鄧艾的能力後,劉備就放棄了這個想法。
這要是一個不小心,就成了鄧艾的成名墊腳石了。
以劉備如今的聲望,以及洛陽關羽張飛馬超趙雲吳懿吳班黃權魏延再加法正的配置。
倘若不慎如夷陵之戰一般給鄧艾送戰績,那鄧艾就得比肩韓信了,直接進武廟了。
哪怕是因為輕敵而輸掉,那也是輸。
思索良久,劉備看向徐庶,目有期待:「元直不直接去長安見孔明,想必不僅僅只是來與朕見一面。」
「不知元直有何計策助朕破局?」
徐庶道:「陛下英明,這次來洛陽,的確不只是為了跟陛下見一面。」
「伯松在荊州布了一局,想請陛下入局。」
劉備眉頭一挑,笑道:「伯松這小子,不聲不響的就給朕將孫權小兒干廢了。」
「朕當初的本意,只是想讓伯松探探偽魏和孫權的反應。」
「這小子,每每都能給朕帶來奇蹟。」
「這次又布了什麼局,竟然還要讓朕也入局?」
徐庶掃了一眼左右,壓低了聲音:「此局,恐怕得讓陛下委屈。」
劉備眼有尋味:「讓朕委屈,看來不是什麼好局啊,元直你這么小心翼翼,是怕朕怪罪嗎?但說無妨!」
徐庶聲音更低:「伯松,想請陛下詐,詐病。」
劉備思索道:「詐病這計策恐怕瞞不過司馬懿,咦,不對,元直你剛才是不是停頓了?」
「以伯松的智略,不可能專程讓你獻詐病之計吧?」
劉備隱隱猜到了某種可能。
徐庶嘆了一聲,語氣有些吞吞吐吐:「陛下英明,伯松是想,想,想,想讓太子提前登基。」
劉備的臉頰抽了抽:「朕就知道,伯松行計不會這麼簡單。」
「元直你扯什麼太子提前登基,你就直接說,伯松想讓朕詐死就行了。」
徐庶輕咳,不敢直視劉備:「伯松,的確是這個意思。陛下,我勸了伯松,不用行計如此直接的。」
「陛下只需要詐病,然後回長安養病,順勢以不能理政要去成都養病為由,讓太子提前登基。」
「如此一來,陛下的聲望就能保住,還能——」
沒等徐庶說完,劉備就伸手制止,起身踱步道:「朕六十有六,如今又是炎炎夏日,因疾而亡,亦是正常。」
「朕若詐死,不論是孫權還是曹叡,都會歡慶朕的死亡。」
「大漢內部的反叛勢力也會接踵而出,曹叡更可能趁機主動出擊。」
「妙啊!」
「元直,來來來,在仔細跟朕說說伯松的計劃。」
徐庶張大了嘴:「陛下,你就一點不忌諱嗎?」
劉備愣住,眼神奇怪:「忌諱什麼?朕又不是真的死了,只是用兵布局,有什麼奇怪的嗎?」
徐庶欲言又止,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另一邊。
關羽丹鳳眼圓睜,死死的盯著石韜:「這封信,真的是伯松寫的?」
石韜被嚇了一跳:「大將軍,我只是送信的,我沒看過信的內容啊,這信中寫了什麼?我來看看!」
關羽擋住了石韜伸出的手:「既然沒看過,那還是別看了。感謝先生送信,送先生回營休憩!」
石韜一臉懵的被關羽的近衛請出。
看著手中的書信,關羽不由搖頭:「伯松這小子,我可是你岳父!這要被那群酸儒給瞧見了,得治你一個『大不孝』之罪!」
關羽信中的內容很直接。
那就是諸葛喬希望關羽在劉備詐死後,拖著張飛一起鬱鬱而終。
好傢夥!
一次性幹掉劉關張,也只有諸葛喬敢這樣布局了。
拋開諸葛喬這「大不孝」的態度,關羽認真的思考諸葛喬信中布局的利弊。
「眼下局勢,荊州無法提兵北上,而兄長又被堵在洛陽,曹叡這個小皇帝,又鐵了心的不跟兄長正面作戰。」
「進退不能,就如昔日曹操兵撤漢中時,以『雞肋』為軍令。」
「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啊。」
「只是,真按伯松的部署,我兄弟三人,今後就得隱姓埋名了。」
「罷了,聽兄長的。」
「兄長若是認為可行,我就拉著三弟配合;若兄長認為不行,我再替伯松求情。」
關羽索性直接不想了,直接在閉目養神。
翌日清晨。
關羽還未睡醒,親衛急急而來:「大將軍,不好了,陛下忽染重病。」
「什麼?」
關羽大驚失色,虎目帶凶光。
「昨夜誰在照看兄長?」
「當斬!」
關羽前腳剛踏出,後腳頓覺不對勁。
不對。
兄長昨日酒宴都是淺嘗輒止,怎會忽然染病?
猛然間。
關羽忽然想到了諸葛喬的信,以及跟劉備抵足而眠的徐庶。
兄長竟然同意了?
關羽丹鳳眼一眯,面色嚴肅的喝令:「立即讓校刀手巡視營帳,不許任何人討論陛下染病的事,違令者,斬!」
快步來到劉備的營帳,聞著門口的藥味,關羽立即推簾而入。
「兄長!」
關羽大步向前,一把握住劉備的右手。
劉備此時裹著頭巾,兩眼緊閉仿佛不能視物,一臉痛苦:「雲長啊,我恐怕不能返回涿郡了。」
關羽讓左右人離開,低聲道:「兄長,我收到了伯松的密信。」
「咦?」劉備睜開了眼睛,驚訝的看向關羽:「元直沒說過啊。」
關羽扶額而嘆:「石韜單獨來找我的,信上說,兄長若是詐死,我就拉著三弟鬱鬱而終。」
「我正準備今日來跟兄長商量,卻一大早就得到了兄長染病的消息。」
「兄長這是,準備將我和三弟一起瞞?」
劉備頓感無語:「伯松這小子,朕若不同意,就讓雲長來說情是吧?」
「罷了,反正一個是詐死,三個也是詐死,正好我三兄弟可以聚在一起。」
「只是這皇帝、大將軍和車騎將軍都詐死,伯松能掌握局勢嗎?」
關羽道:「伯松既然敢這麼做,必然是有把握的。只是,兄長真要用伯松的布局嗎?」
劉備目光灼灼:「雖然伯松的布局有『不敬』,但卻甚合朕意。」
「若曹叡一直採用嚴防死守的戰略,朕是破不了曹叡的防守的。」
「屆時,朕不僅會死,還會鬱郁而死。」
「可若詐死,朕卻有機會找到贏的機會!」
關羽道:「兄長可想好了,誰來接替主將?」
劉備道:「伯松已有人選,調佐漢將軍姜維入洛陽,執掌眾軍。」
關羽眯眼:「伯松這是想故意製造洛陽眾軍將帥不和的矛盾?」
劉備點頭:「姜維乃是伯松的義兄,讓姜維來執掌眾將,又是朕委任的佐漢將軍,在情理上是合理的。」
「即便曹叡司馬懿有懷疑,也不會去深究。」
「朕唯一擔心的就是益德。」
「若告訴益德真相,朕擔心益德演得不像;若不告訴益德真相,又怕益德真信了。」
「朕左思右想,不知道是否要告訴益德。」
關羽道:「還是騙下益德吧,我會看著益德不讓他做傻事的。」
仔細商議了片刻後。
關羽一臉愁容的走出帥帳,跟法正商議道:「法侍中,陛下要回弘農養病,勞煩你去趟長安,將此事告知丞相和太子。」
法正欲言又止。
劉備這染病太忽然了,忽然得法正都猝不及防。
「我想先去見陛下。」法正作勢欲去,但被關羽攔住。
關羽一臉悲傷:「法侍中,陛下方才又昏迷了,就不要去驚擾了。我認為,你現在去長安通知丞相和太子,是最緊要的。」
法正臉頰抽了抽,直覺告訴法正,這其中必然有隱情。
只是猶豫了片刻。
法正就不再多問,策馬向長安而去。
當日。
劉備就乘大船秘密轉移去弘農,軍中只有高級將領和部分醫官知道劉備染病的消息。
到了傍晚。
張飛自虎牢關下返回:「二哥,何事召俺回來?」
關羽看向張飛,仰天長嘆:「益德啊,兄長病了,病得很重。」
張飛大驚失色:「什麼時候的事?俺走之前兄長還好好的!」
關羽再嘆:「就在昨夜,兄長忽然染病,又牽引了舊傷。」
張飛驚問:「兄長人呢?」
關羽道:「此地炎熱,我擔心兄長病情惡化,就讓陳到護送兄長去弘農養病了。」
張飛心中驚駭:「病情竟然如此嚴重嗎?俺這就去弘農。」
關羽攔住道:「你現在去弘農有什麼用?你不回虎牢關下,若被張郃探得消息,張郃必然會趁機來攻。」
「當務之急,你就要返回前線,然後就當什麼事沒發生。」
「記住!不能飲酒!不能鞭笞士卒!」
「萬一你軍中有張郃的細作,必然會探得陛下染病的消息。」
張飛氣急:「二哥,你不讓俺去弘農,為什麼還要通知俺?你不說俺都不用回來。」
「俺不回來就不知道兄長染病,俺不知道兄長染病張郃又怎麼會知道?」
關羽斥道:「益德,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我為什麼要瞞著你?」
張飛語塞,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在關羽的安慰下,張飛忿忿返回了虎牢關前。
只是這心中藏有事,張飛就又如何能安穩?
天氣炎熱又心中煩悶,張飛直接忘記了關羽的囑託,抱著酒罈就痛飲。
張達一個不慎,又被張飛給打了幾鞭子。
委屈的張達,來到了張苞處。
「奇怪,將軍都半年沒打你了,今日怎麼會忽然打你?」張苞驚訝的看向張達,又取出膏藥給張達塗上。
張達委屈道:「末將也不知道將軍為什麼忽然要打我。」
張苞安撫道:「張副將,讓你受委屈了。父之過,我來擔。」
「你今日受了委屈,我會讓軍正將我的功績劃一部分給你的。」
張達心中的委屈,頓時消散。
這些年。
只要張飛亂鞭人,張苞就會拿功績或者錢財分出去安撫受委屈的將士。
以至於張苞到現在還只是個小雜號將軍。
張飛半年沒打張達,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打一次張達,張苞就得少一份功績。
功績不夠就罰,再這麼打,張苞就得成校尉了。
安撫了張達,張苞來到張飛帥帳,見到那空空的酒罈,張苞不由蹙眉:「將軍,你怎麼又喝酒了?」
張飛沒好氣的瞪著張苞:「俺是你阿父!你敢管俺?」
張苞不疾不徐:「將軍,軍中不論父子。」
張飛哼道:「那你也只是個副將,俺是主將,副將敢管主將?」
張苞坐下:「行了!都六旬的人了,還耍什麼脾氣。」
「你都知道我是你的副將你的兒子,有什麼事你不給我說,你打張達幹什麼?」
張飛自知理虧,哼哼不說話。
張苞起身:「將軍若不想說,那我就走了。」
「慢!」張飛終究是藏不住這事,一五一十的告訴張苞。
張苞一聽,頓時樂了:「將軍,你被大將軍騙了。」
「大將軍哪裡是讓你保守消息,分明是想讓你將陛下染病的消息告訴張郃。」
「得,今天又得挨頓打!」
張飛酒頓時醒了一半。
初聽劉備染病的時候,張飛慌了,這智商下降了一大半。
此刻聽張苞一說,張飛頓時想明白了關羽的用意。
什麼醉酒鞭笞細作的,需要關羽來提醒嗎?
「下次俺找個機會,讓關平也挨頓打。」
「不能總是來打俺的兒子啊。」
張飛一想痛,這心情自然就好了。
片刻後。
張飛語氣一變:「你這逆子,俺要懲罰誰,輪得到你來教俺嗎?」
「來人,將這逆子拖出去,鞭笞六十!」
六十?
張苞瞪大了眼睛。
我發誓,回去一定要告訴阿母!
就算演戲,也不用這麼狠啊!
六十鞭子,我還怎麼下床!(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