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謹慎曹仁先安內【16】
章武三年（223），四月。
漢大將軍關羽在襄陽誓師北伐，對外號十萬大軍。
漢先鋒零陵王劉封引大小戰船六十艘，沿江北上，沿途傳檄。
漢先鋒襄陽太守關興引步騎五千走樊城北上，搶占新野。
彷如巨石落水，激盪起萬千的水花。
不論是宛城的曹仁、曹休、夏侯尚，還是南鄉的徐晃，盡皆驚駭。
誰也沒想到，關羽會在這個時候出兵！
要知道。
這關中之戰結束也才沒多久啊！
「不就是燒了點物資嗎？至於如此興師動眾的報復？」夏侯尚喃喃低語。
曹休眉頭緊蹙：「不，這跟我等燒物資無關。」
「關羽應該是早就準備要興兵了，否則大軍出征不可能如此的迅速。」
「雖說這十萬大軍只是詐唬人的手段，但關羽在荊州可動用的兵力至少有三萬。」
「三萬大軍的糧草軍械要運到襄陽，不是三五日能準備的。」
「你我去焚燒物資，只是恰逢其會。」
夏侯尚不能理解：「年年興兵，劉備就不擔心境內有人反叛嗎？」
曹休冷哼：「劉備的確是年年用兵，可他不是年年在荊州用兵。」
「劉備和關羽，這是要玩車輪戰！」
「只可恨孟達那廢物壞了大事。」
「若不是孟達在隴右戰敗，劉備又豈能輕易的取得關中之地。」
「伯仁，你以前還跟我說孟達有樂毅之風，是天下少見的奇才。」
「以後你少跟這種喜歡自吹自擂的人來往，不是誰都能跟樂毅相提並論的。」
孟達跟夏侯尚都曾為曹丕的散騎常侍，關係要好，平日裡自然都是多有互吹。
結果孟達卻在隴右輸得褲子都沒了，人都被生擒砍了。
若非隴右丟失，關中就不至於那般難以防守；關中不丟，關羽也不會在劉備拿下長安的第二年就走荊州出兵。
這是不想讓曹丕有片刻喘息的機會。
夏侯尚面有羞慚。
以前稱呼孟達為摯友，如今夏侯尚只覺得跟孟達結交是恥辱。
正聊間，人報曹仁在府衙聚將。
曹休和夏侯尚對視一眼，紛紛策馬往府衙而去。
府衙中。
曹仁靜坐主位。
蔣濟、趙儼、徐商、呂建、常雕、諸葛虔、曹泰、夏侯獻等文武分立左右。
夏侯尚和曹休是來得最晚的兩個。
見眾將皆至，夏侯尚和曹休亦是心神一凜，迅速入列。
曹仁見夏侯尚和曹休到位，徐徐開口：「想必諸位都聽說了，逆賊關羽在襄陽再起叛兵。」
「關羽號稱十萬人，正兵分兩路分取南鄉郡和南陽郡。」
「南鄉郡和南陽郡，亦有叛民響應逆賊關羽。」
「我等奉天子詔令屯兵兩郡，決不可讓逆賊關羽得償所願。」
「諸位若有懼怕關羽的，現在就可以請辭離開宛城，我不會責怪諸位。」
「我麾下，不留貪生懼死的人。」
眾文武面面相覷，誰也沒有吱聲請辭。
誰敢請辭啊！
這前腳請辭，後腳估計就得傳出怯戰的名聲，雖然保住了性命但這仕途也就結束了。
曹丕可不是個仁慈的主兒！
見眾人沉默，曹仁撫掌大笑：「很好！諸位都是大魏的忠臣良將，待退了關羽，必為諸位表功。」
「關羽雖然號稱十萬之眾，但我料其能用的兵馬絕對不會超過五萬人。」
「十萬之眾，只是在虛張聲勢罷了。」
「可我軍在南陽和南鄉，那是真的有十萬之眾！」
「以眾敵寡，又有城池地利，只要固守各處關卡險要，又何懼那關羽！」
「待其糧盡，自然退去。」
沒在荊州之前，哪怕以寡敵眾曹仁也敢豪言出戰。
遇到關羽後，曹仁就不敢這麼豪言了，尤其是三年前被關羽堵在樊城，讓曹仁對關羽有了深深的忌憚。
若不是滿寵沉白馬立誓，曹仁當時都想棄城而逃了。
故而。
曹仁今日才會說出保守的防守策略。
曹休見曹仁準備固守，心中來氣：
「大將軍何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兵法有云：不能禦敵於外者，都不能算是好的防守者。」
「倘若扼守城池不戰，豈不是讓關羽以為我等懼了他？」
「我願引兵去搶新野，取關興首級獻於帳下。」
曹仁的臉瞬間黑了。
解釋解釋，什麼叫：不能禦敵於外者，都不能算是好的防守者？
蔣濟見狀，連忙出來打圓場：「軍國大事，不能不謹慎決定，征東將軍還請稍安勿躁。」
「大將軍，征東將軍勇烈，當為三軍表率。」
蔣濟這是兩邊不得罪。
既誇了曹仁謹慎，又誇了曹休勇烈。
曹休被蔣濟一夸，接下來的話直接悶死在喉嚨。
繼續反對曹仁，不就是在往「我是莽夫」的話術陷阱鑽？
曹仁看蔣濟面子，遂道：「曹休，伱去趟洛陽，將關羽北伐一事呈稟陛下。」
「此戰需要陛下來決斷。」
「有些隱秘我不方便告訴你，見了陛下你自然就知道了。」
放棄合肥來宛城，預料中劉備跟孫權相爭的局面沒出現。
關羽不僅得了江夏郡，又興兵北伐。
那個號稱算無遺策的賈詡，失策了！
曹仁原本是想讓蔣濟去洛陽送戰報的，曹休的反對讓曹仁嗅到了危機。
曹休居功自傲，對軍令陽奉陰違。
上回假借巡視名義聯合夏侯尚去樊城，雖然燒了樊城物資，但也損兵折將。
這讓曹仁很惱火。
懲罰吧，都是宗族有功的大將。
不懲罰，又無法約束軍中諸將。
最終，曹仁只對兩人小懲大誡。
卻不曾想，曹休不僅不感恩，今日竟然又想違令出戰，甚至語藏譏諷。
權衡利弊後，曹仁決定將曹休調去洛陽送戰報。
攘外先安內，曹仁用兵多年，深得其理。
曹休不服，正要開口時被蔣濟拉住：「征東將軍，此事緊急，正是需要你勇烈的時候。」
「境內叛民頗多，普通信使智計和武勇不足，倘若途中戰報有閃失，我等皆是大罪！」
曾經擔任曹操丞相主簿的蔣濟，名望資歷都不淺。
蔣濟的勸說，讓曹休忍住了心中的不忿，同意去洛陽送戰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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