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著皇家鹽商的誘惑在前,一個個富商巨賈為了展現自身實力,竟然拍出了遠高於預期的天價。
原本有些冷清的品鑑會現場,突然變得火爆了起來。
沒辦法,那可是鹽啊!
朝廷以前施行「開中法」,山西晉商因為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從中謀取了海量利潤。
兩淮鹽商也因開中法賺了個盆滿缽滿,如江楓這等富商巨賈不在少數。
但是現在不同了,朝廷竟然要推出新鹽法,而且廢除開中法,對鹽法進行改革!
最令人心驚的是,聽范希哲這意思,這新鹽法恐怕會將食鹽交給商賈負責售賣,不再經歷地方官府這個環節!
商賈只需要參加拍賣,給出足夠高的價格,就能獲得一地食鹽買賣的資格,成為受朝廷保護的地方鹽商!
販賣食鹽的利潤,自然無需多言。
一旦成為當地鹽商,那就無異於得到了一座金山銀山!
只要將朝廷方面的關係打好,甚至可以成為世代承襲的鹽商巨頭!
這根本不像以前開中法那樣麻煩,畢竟以前商賈想要得到食鹽,必須拿鹽引去鹽場兌換!
但是想要獲得鹽引,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除了要付出大量錢財外,還得要有較硬的關係,不然人家根本就不會鳥你。
所以鹽商們以往為了獲得鹽引,那可是吃了不少苦頭。
這一步,直接就省去了!
地方鹽商可以直接壟斷當地的食鹽售賣!
這會是何等驚人的恐怖利潤?
在場這些富商巨賈,沒有一個是傻子,都是一等一的精明人物,所以他們立刻就興奮了起來。
這可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
「老范,可以開拍了吧?」
「對啊老范,大家都明白了,這拍賣咱趕緊開始吧!」
「開始拍賣吧!老范,別再耽擱了!」
很快,商賈們開始催促,顯得十分猴急。
畢竟這鹽商資格誰知道有多少,擺在眼前的競爭對手都足有上百位!
繼續等下去,天知道還會出現什麼變數,到時候自己競爭成功的可能就會大大減小了。
想著,越來越多的商賈開始大聲催促,現場頓時一片嘈雜。
范希哲見狀點了點頭,隨即在眾人的注視下拍了拍手,看得眾人很是不解。
下一刻一位位俏麗侍女出現,貼心地為所有商賈準備了紙筆。
眾人看後更加不解,似乎此次品鑑會的拍賣方式,好像與前兩次不同。
在眾人詫異目光中,范希哲笑著解釋道:「這經銷權,採取暗拍的方式。」
「放在諸位面前的紙張,上面記錄了諸位的姓名籍貫,請諸位先核對一下是否正確。」
「如果沒有問題,那就請諸位在這張紙上,寫下自己近期住址,想要拍下的經銷權代理地,以及準備的代理費……」
「本次暗拍會以州府為單位,一州一府之地只會挑出一位特定經銷商,當然因此可能會出現兩位甚至幾位富商爭奪一地的情況,那就只有價高者得了。」
此話一出,商賈們全都蒙了。
暗拍!
原來這就是暗拍!
只是這樣一來,對他們參與競拍的商賈而言,那就是充滿了惡意!
他們原本以為這場拍賣是跟先前一樣,直接定人定地公開拍賣,對於同行的各個情況,也基本上都提前做了一些了解。
甚至如江楓、王開文等富商巨賈佼佼者,按照他們的籍貫居住地,其實都能推測出他們想要拍下的代理地,大家心照不宣的都各自劃分好了歸屬。
比如山西之地,下轄四府二十州,依據晉商們各自的活動範圍,商討之後做出了合理的規劃。
如此一來,他們就只需要等著拍賣開始後,報一個過得去的價格糊弄一下,奪得經銷商資格就行了。
畢竟沒有他人競爭,這塊地方只有自己要,那何必花冤枉錢做冤大頭?
到時候自己省錢,朝廷滿意,然後還拿下經銷商代理資格,可謂是皆大歡喜!
然而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范希哲竟然採取暗拍的方式,這突如其來的這一招,直接打了商賈們一個措手不及。
畢竟如果真把各自的理想地與代理費寫在紙上,那就很大程度上會出現一些不可控的元素。
最大的弊病在於,誰也不肯定,自己先前商量好的夥伴,會不會突然臨時提高價格,把原本商量好屬於自己的那一份給搶走!
在暗拍這種形式下,你連可能產生的對手是誰都不知道,哪裡還有什麼夥伴可言?
從這一刻起,在場參與競拍的商賈,都有可能是競爭的敵人對手!
一時之間,所有商賈都是眉頭緊鎖,現場陷入了詭異的寂靜之中。
二樓雅間,郭資見狀忍不住再次發問。
「王爺,為何採用暗拍的方式?」
「因為他們都是富商巨賈,這大明天下一等一的聰明人。」
李弘壁解釋道:「所以他們完全可以私下交流,確定其他商賈所在的代理地,他們覺得有恃無恐,競價可能會出現停滯的情況!」
「所以本王才想了「暗拍」這麼個辦法,他們因為心生懷疑,不能確定自己是否真能奪得那塊代理地,所以他們只有花大價錢,掏空自己的口袋,即便輸了也沒有什麼怨言!」
「相反,如果明明有機會拍下中意的代理地,卻因為自己愚蠢輕信他人,導致到手的鴨子飛了,你說他們會不會氣死?」
此話一出,郭資頓時渾身一震。
李弘壁這番分析,簡直道出了眼前這些商賈的真實想法!
「不要忘了,他們可是逐利為生的商賈,天大的利益擺在面前,這種時候誰還會去在意什麼義氣與信用?」
「他們肯定會乖乖地出一個高價,確保自己能夠奪下心儀的代理地,既是為了保險,也是為了安心!」
「辛辛苦苦搞一次品鑑會,不榨乾他們怎麼能行?」
郭資聽了這話,心悅誠服地向他豎起了大拇指。
「王爺果真高明,老夫佩服!」
「斂財這方面,王爺堪稱大明第一人!」
李弘壁:「???」
嗯?
你禮貌嗎?
個天殺的老貨,不會誇人就別夸!
二人還在插科打諢,台下卻是暗流涌動。
范希哲一招「暗拍」,直接打懵了所有的富商巨賈。
他們正死死地蓋著手中的出價單,唯恐被其他人給看了去。
在這一刻,商賈逐利的本性暴露無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