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6章 科學源自心學?

  陸九淵啊!

  解縉也是忍不住有些感慨。

  當年心學祖師陸九淵上承孟子,開創心學一脈,提出了「心即理」、「發明本心」等著名心學命題,成為宋代儒學巨擘。

  朱熹上承周敦頤、二程,集理學研究於大成,完善「道學」;陸九淵遙奉孟子之學,直指本心之學,開創「心學」,南宋時人皆以「朱陸」並稱於世。

  這兩位巨擘雖然儒學理念不同,但大儒的氣量與心胸擺在那裡,所以二人非但沒有互相攻訐,反倒是成為了一生摯友,多次坐而論道,留下了「鵝湖之會」、「太極、無極之辯」、「南康之集」等名垂千古的學術交流會。

  然而陸九淵其言和其行均帶有明顯的禪學色彩,導致宋代、元代甚至現在,學術界都普遍認陸學為禪學,即認為陸九淵學脈源於禪宗,遭受儒生的排擠與冷遇。

  陸九淵尚且在世之時,通過各種渠道與朱熹反覆論辯,朱、陸兩家大體上勢均力敵。

  等到陸九淵死後,心學群龍無首,陸門弟子未能將師說發揚光大,反而在與朱學的抗衡中日漸衰落,就此式微。

  「肅王殿下難道是心學傳人?」

  解縉難以置信地追問道,滿臉狐疑地看著李弘壁。

  李弘壁這時候也不裝了,直接攤牌了。

  「本王一向對心學研究頗深,不如你我二人現在論道一番,重現當年「鵝湖之會」的假話。」

  解縉人都有些麻了。

  看著李弘壁那振振有詞的模樣,他是一個標點符號都不相信!

  相信你大爺啊!

  你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又是武勛出身,還對心學很有研究?

  說出去鬼相信啊!

  還尼瑪的重新「鵝湖之會」那段佳話?

  朱文公和陸象山要是知道了,棺材板可能都壓不住了!

  前宋淳熙二年六月,呂祖謙為了調和朱熹「理學」和陸九淵「心學」之間的理論分歧,使兩人的哲學觀點「會歸於一」,於是出面邀請陸九齡、陸九淵兄弟前來與朱熹見面。六月初,陸氏兄弟應約來到鵝湖寺,雙方就各自的哲學觀點展開了激烈的辯論。

  不過雙方都是開宗立派的祖師級別人物,心胸和氣度自然是有的,雖然並不同意對方的觀點,但是但是那些個程朱文人,為了自己的地位及利益,又豈會放過與他們爭鋒的陸學子弟。

  學術之爭,是道統之爭,也是利益之爭!

  可惜,在與朱學的爭鬥中,陸學堪稱完敗!

  反倒是程朱思想更加符合朝廷統治百姓,所以蒙古入主中原後,作為外族的蒙古貴族為安撫漢地,開始推崇朱子學在思想方面對百姓的禁錮統治,程朱地位得到質的飛躍。

  到了大明,太祖高皇帝朱元璋為了鞏固統治,也是進一步地加強思想禁錮,將朱熹的著作定為官方的科舉考試的必考教材,程朱官方主流顯學的地位自此牢不可破,逐漸發展成了一個令人心悸的龐然大物!

  而陸學因為繼承的孟子之學,認為「人皆可以為堯舜」,皇帝並非生殺予奪的天子主宰,所以一向為朝廷抨擊摒棄,成了科舉考試中處於絕對不允許出現的內容!

  這就造成苦讀陸學,對仕途毫無幫助,那還有誰願意讀這玩意兒?

  朝廷的打壓,程朱的排擠,學子的排斥……

  陸學能夠傳承至今,已經很不容易了。

  可是,解縉絕不相信,李弘壁會是心學傳人。

  因為這太扯了一些!

  李弘壁正襟危坐,神情肅然。

  「科學主旨,在於——知行合一!」

  「知為行之始,行為知之成。」

  「知中有行,行中有知。」

  「以知為行,知決定行。」

  解縉:「???」

  臥槽?

  你來真的啊?

  解縉看著神情嚴肅的李弘壁。

  一張臉滿是詫異驚容。

  「不是……」

  「咱們就是說……」

  「李弘壁你他娘地這些都是聽誰說的……」

  李弘壁咧嘴一笑,直接一秒破功。

  「事實證明,科學就是儒學,只是儒學的一個分支罷了。」

  嗯,不用懷疑,就是陸王心學。

  王守仁的知行合一說主要針對朱學而發,與朱熹的思想對立。反對程朱理學「將知行分作兩件去做,以為必先知了然後能行」的知先行後說以及由此而造成的重知輕行、「徒懸空口耳講說」的學風。程朱理學包括陸九淵都主張「知先行後」,將知行分為兩截,認為必先了解知然後才能實踐行,王守仁提倡知行合一正是為了糾朱學之偏。

  心學這種東西,李弘壁是不懂的,但是他知道陽明文化的核心,那就是「知行合一,致良知」。

  知行合一,也可以理解為「實踐出真知」嘛!

  為什麼儒學會越來越腐朽?

  就是因為儒學越來越假大空了!

  士紳縉紳完全從利益角度出發,將儒家聖賢之言歪曲為有利於自己的言論,空喊「仁義道德」口號,徒懸空口耳講說,於百姓於國家而言沒有任何益處!

  而科學最為關鍵的,自然是實踐!

  實踐出真知,這是偉人說過的真理。

  達文西曾說:「科學是將領,實踐是士兵。」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通道。

  按照朱棣和姚廣孝的想法,給科學披上一層儒家心學的外衣,確實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畢竟儒家傳承了這麼久,不知道多少人對聖賢之言進行自我批註,那李弘壁自然也可以這樣整!

  當年太祖朱元璋就這麼幹過,讀《孟子》讀到「君之視臣如草芥,則臣視君如寇讎」句時說道:這不是臣子該說的話。遂把孟子撤出孔廟。雖然後來恢復配享,但仍命當時儒臣劉三吾等學士修《孟子節文》,把《盡心篇》的「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梁惠王》篇「國人皆曰賢」,「國人皆曰可殺」一章;「時日曷喪,予及汝偕亡!」和《離婁篇》「桀紂之失天下也,失其民也;失其民者,失其心也」一章;《萬章篇》「天與賢則與賢」一章;「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君有大過則諫,反覆之而不聽,則易位」;以及類似的「聞誅一夫紂矣,未聞弒君也」;君之視臣如草芥、則臣視君如寇讎」等八十五條,不合「名教」的話,全部刪掉,命「自今八十五條之內,課士不以命題,科舉不以取士」,只剩下一百七十多條,刻板頒行全國學校。

  「解學士完全可以從此處著手,為科學披上一層儒家心學的外衣,如何?」

  李弘壁笑眯眯地看向解縉。

  解縉只覺得脊背發涼,卻不能拒絕。

  「肅王殿下,我還有其他選擇嗎?」

  「有啊!要麼做科學大家,要麼被誅九族,你選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