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了大方向。
朱棣神情就振奮多了。
他本就不甘心接受韃靼的稱臣納貢，放這些草原蠻夷一馬。
現在聽了李弘壁的宏偉計劃之後，朱棣也自然有底氣和信心了。
所以皇帝陛下馬上開口，大笑道:「去告訴那鬼力赤，稱臣納貢一事我大明拒絕！」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朕不日就會出兵將其給徹底剿滅！」
此話一出，姚廣孝和朱高熾都是不約而同地眉頭緊鎖。
他們都是不贊同皇帝陛下出兵北伐的，畢竟天天打仗天天打仗，大明遲早會被徹底打崩。
不得不承認，永樂皇帝是有點好大喜功、窮兵黷武的徵兆，要不是大明經得起折騰，他只怕就是「楊廣第二」了！
李弘壁卻是提出了反對意見，笑道:「陛下，為什麼要拒絕呢？」
這下子，不僅朱棣迷茫了，就連姚廣孝和朱高熾都被干不會了。
為什麼拒絕韃靼稱臣納貢？
這不是你剛剛一直在說的事情嗎？
你他娘地不是說，等鄭和帶土豆回來，然後就開始絕殺計劃，在水泥棱堡的配合之下，推廣種植土豆，不斷蠶食草原，壓縮草原蠻夷的生存空間，直至徹底覆滅這些該死的蠻夷嗎？
咋滴現在又突然變卦了呢？
李弘壁卻是莫名其妙地笑道:「韃靼仰慕我天朝強盛，主動稱臣納貢，這不就是儒家期望的是四夷仰慕天朝風物、衣冠，以此願意臣服於大明的冠冕之下，實現儒家口中的萬國衣冠拜冕毓的盛世嗎？想來那些士紳縉紳是肯定支持的，甚至還會大肆鼓吹，給陛下冠以「盛世明君」之美名！」
朱棣哪裡聽不出來李弘壁這話語裡面的辛辣諷刺，沒好氣地笑罵道:「朕還沒有那麼蠢！」
「弘壁你要知道，韃靼稱臣納貢是假，想要與我大明開啟互市才是真，而一旦開啟互市，那韃靼就可以通過互市獲得他們需要的生活物資！」
「不用說別的地方，就說草原上，這些年被中原封鎖的連煮飯的鐵鍋都不夠用，這些草原蠻子襲擾邊牆的時候，主要搶的東西就是糧食、布匹、鐵器，尤其是鐵鍋！」
「因為草原上的鐵匠可以打制彎刀、箭頭，卻不會製作磨具進行鐵鍋的鑄造，蒙古牧民來說一個鐵鍋比一百兩銀子更重要。」
朱棣可是跟蒙古打了一輩子仗的狠人，當年還是燕王的時候，就開始率軍出塞征戰蒙古了，所以他比誰都了解蒙古蠻夷。
鬼力赤的韃靼部落為什麼要稱臣納貢？
難道這些蠻夷突然轉了性子，真的是因為仰慕天朝風物、衣冠，以此願意臣服於大明的冠冕之下嗎？
笑話！
朱棣又不蠢！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李弘壁也不開玩笑了，而是認真分析起了局勢。
「草原上面，分為三股勢力，東蒙古本部韃靼部落、西蒙古衛拉特瓦剌部落以及反覆叛亂的兀良哈三衛！」
「自從當年一戰後，兀良哈三衛是暫時老實了，瓦剌部落也被徹底打殘了，但是鬼力赤的韃靼部落還仍舊保存了些許實力！」
「他們此刻請求大明開啟互市，正如陛下所說，是為了同大明進行互市貿易，換取他們想要的生活物資！」
「而問題在於，蒙古蠻子相對於我們漢人的優勢是什麼?」
「戰馬！」小太孫朱瞻基直接舉起了手來，給出了準確的答案。
今天這一課他上得很是認真，所以將戰馬一直記在了心裡。
朱棣笑呵呵地看了這個寶貝好聖孫一眼，讚許地點了點頭。
李弘壁也向朱瞻基投去讚許目光，給出了肯定回答。
「沒錯，就是戰馬！」
「蒙古人是馬背上的民族，可以說每一個成年的青壯都是一個合格的騎兵，而且還是自備馬匹的騎兵。這也是韃靼幾十萬人口極限條件下能夠拉出十萬騎兵的原因，而騎兵最大的優點就是機動性高，打的贏就打，打不贏就跑，這就是當年嶺北之役我大明會慘敗的真正原因。」
「因為草原上牧場寬廣，適宜馬匹奔馳，是最理想的養馬之地，所以蒙古人是不缺戰馬的，他們在作戰時幾乎都是一人雙馬，我大明步兵居多，騎兵只能起輔助作用，沒有精銳的騎兵我們根本無法徹底控制草原。」
「這就是臣建議朝廷接受韃靼稱臣納貢與其展開貿易的關鍵所在，或許我們可以通過特別的貿易辦法，改變草原上放牧習慣，讓草原上的貴人感覺養牛羊比養馬更掙錢，利益驅使他們就會漸漸地擴大牛羊的養殖規模，而縮小不掙錢的馬匹養殖規模！」
聽到這話，就連朱棣和姚廣孝都震驚了。
因為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啊！
戰馬可是蒙古人賴以生存的夥伴，他們本身也就是靠著放牧牛羊馬匹起家的，又怎麼可能會放棄養馬呢？
你這不是把人當傻子糊弄嗎？
朱棣笑罵道:「弘壁，這些蒙古蠻子是不通教化，但是他們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會自斷臂膀呢？」
姚廣孝也就覺得李弘壁這想法太過異想天開了。
李弘壁也不惱怒，而是語氣平淡地繼續開口道。
「一座位於大寧的軍事基地，一座於大寧開放的互市，以及一條從帝都可以直達大寧的水泥路，這就是我們這一兩年在等待鄭和歸國途中需要完成的事情。」
「互市交易內容，可以無限制地放寬，我大明需要草原蠻夷的牛羊馬匹，而草原蠻夷需要我大明的鐵器、食鹽、茶葉、絲綢甚至是糧食，只要做到等價交換，他們要什麼我們給他們什麼……」
此話一出，在場眾人都提出了反對。
朱高熾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提醒道:「老四，你究竟想幹什麼？」
「鹽鐵可是禁止互市的重要物資，你這不是資敵嗎？」
李弘壁直接給出了回答。
「不幹什麼，滿足蒙古人一切生活的需要而以，讓他們過上富足的生活，讓他們感受到生活的美好，讓他們感受到生命的可貴，這樣他們就會慢慢的失去往日的勇武，失去那種敢殺敢拼的精神。」
李弘壁眼中有一種莫名的神彩，讓人很難看懂其中的含義。
「……」
沒人說話，大殿很是寂靜。
朱高熾和朱瞻基直接大腦宕機了，聽不懂李弘壁究竟想幹什麼。
朱棣和姚廣孝則是陷入沉思，開始考慮李弘壁所說的這些計策可能性。
「你想沒想過這樣會投入多大的成本?」朱棣沉思良久後，沉聲問道。
「總不會多過戰爭的成本，而且我們還換回很多的牛羊和戰馬。」李弘壁攤開雙手說道。
「那如果這些蒙古蠻子變強之後還要南下劫掠邊鎮呢?」朱高熾被朱棣的問題驚醒，看著李弘壁追問道。
「南下?」李弘壁輕笑一聲，開口反問道：「蒙古蠻夷沒有火器，再加上我大明邊牆城堡全都用水泥修築，他們南下劫掠只不過是送人頭罷了！」
「這樣做……有什麼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