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壁卻突然笑了笑。
他這高深莫測的笑容，讓在場眾人都是神情一振。
朱棣下意識地追問道:「弘壁，難不成你有辦法解決這個千古隱患？」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李弘壁，眼神中充滿了震驚與質疑。
李弘壁這個傢伙，難道真有辦法解決這個千古隱患，完成太祖高皇帝都無法做到的事情？
面對眾人的目光，李弘壁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首先，我們得搞明白一件事情，這個隱患的本質是什麼。」
「誠如恩師所言，歷代中原王朝一直無法解決這個隱患，根本原因在於草原對中原無用，對吧？」
眾人聽到這話，都是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因為方才姚廣孝說得已經很清楚了，事實確實如此。
即便中原大軍打跑了草原蠻夷，可是偌大一個草原，除了牛羊馬匹之外，沒有一樣東西是中原大軍看得上眼的。
反倒是為了出塞征戰，中原王朝要調動海量錢糧與人力，二者比較之下根本就是得不償失！
「這就是我剛剛提及到的本質問題了。」
「中原王朝和草原部落產生矛盾的本質原因，在於這是兩個文明之間的碰撞！」
兩個文明之間的碰撞嗎？
朱棣和姚廣孝對視了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震驚。
雖然他們都有些不解，但還是耐著性子繼續聽了下去。
「華夏民族一直都是農耕文明，以農業為主建立起了一個個王朝，無論是生產力還是技術水平，都遠超遊牧文明一大截！」
「而草原蠻夷卻是遊牧文明，逐水草而居，信奉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所以不事生產，全靠掠奪。」
「這也是為何，草原蠻夷時常南下解決襲擾，因為他們天生就是強盜賊寇，掠奪對他們而言早就是刻進骨子深處的基因與本能！」
眾人聽到這些新鮮詞語，一時間都是頗為驚訝。
農耕文明！
遊牧文明！
生產力！
掠奪！
聽見這些新奇的詞彙，哪怕是姚廣孝都感到了一絲茫然。
因為這些話語他先前聞所未聞，從未在任何典籍中見過。
不過除了小太孫朱瞻基外，其餘三人都不是什麼庸材，靠著自己的學識與見解，也大致能夠明白這些新鮮詞彙代表的含義。
比如這「農耕文明」，應該就是指以農業生產為主的民族文明，正如李弘壁所說，中原王朝歷代都是如此，重視農桑重視生產，畢竟民以食為天，只有百姓吃飽了才不會鬧事。
李弘壁看向了姚廣孝，向這位當世智者表達了讚賞。
「恩師方才所言，已經點出了根本原因，不過唯獨缺少本質。」
「我中原農耕文明，始終無法解決草原遊牧文明，就是因為農耕文明以耕田種地為核心，而草原荒漠對於我們而言，非但不能栽種出糧食，還要派遣人力駐守，所以才會成為無用的負擔！」
「草原大漠的土地，壓根就不適合耕種，即便我們強行打跑了草原蠻夷，占領了這偌大的草原，可是不能栽種糧食就意味著沒有產出，反而朝廷為了戰略這些大漠草原，還要朝廷從長城到大漠草原之間建立起密布的軍堡，然後將大明無數的糧食，源源不斷地運送到大漠中去，如此才可維持駐軍在大漠草原中的生存，如此一來這些大漠草原則就變成了中原王朝的負擔！」
「不能栽種糧食那就沒有產出，還要中原王朝投入海量錢糧維持駐軍生計，不管從哪方面來看，這都不是明智的選擇，所以中原王朝從未有過占領草原大漠的那一天，而中原農耕文明好像也永遠無法戰勝草原遊牧文明。」
問題關鍵，還是在於糧食！
中原文明可以通過耕作產出糧食，而遊牧文明卻因為不能耕作缺乏糧食，所以遊牧文明就會不間斷地襲擾劫掠中原文明，以掠奪獲取他們部落傳承下去的生活物資！
而反過來中原文明卻不能劫掠草原文明，因為他們本來就沒有糧食，只有一些牛羊馬匹才有些許價值，而且即便打跑了蠻夷占領了草原，卻因為不能耕作所以無法產出糧食，那麼對農耕文明而言就沒有任何用處！
「反倒是草原遊牧文明趁著中原農耕文明頹弱的時候，兩次趁勢南侵直接占據了偌大中原，一次是東晉末年的五胡亂華，另外一次則就是蒙古鐵騎南下了，每一次都給中原農耕文明帶來了沉痛的打擊與創傷！」
兩大文明之間的碰撞！
中原農耕文明已經輸了兩次了！
眾人臉色都頗為難看，也顯得有些憤怒。
不管是五胡亂華，還是蒙古南下，堪稱都是華夏歷史上最黑暗、最悲慘的時代。
華夏大地一片哀嚎，百姓苦不堪言，一直在被欺辱和逃亡的路上，過著人間煉獄般的悲慘生活。
朱棣也有些憤怒。
這確實是無法爭辯的事實！
他回想起李弘壁曾經說過的王朝興衰周期定律，也就是說大明王朝遲早都是會崩滅的，而在此之前肯定是會走下坡路的，而到了那個時候，萬一這韃靼再次興盛強勢崛起了，那豈不是大明最後真的會被這些蒙古蠻夷反攻中原？
不行！
絕對不行！
朱棣看向李弘壁，沉聲追問道！
「弘壁，難道真就沒有解決辦法嗎？」
「這大漠草原之地，先是先秦胡人，接著是秦漢時期的匈奴，此後又是三國時期的鮮卑，然後是隋唐時期的突厥，緊接著又是前宋時期的契丹金人，最後又是蒙古，現在又變成了韃靼與瓦剌，好似真的沒有盡頭一樣，殺之不盡，斬之不絕！」
「難道真就沒有什麼長治久安的解決辦法？難道我中原子民世世代代都要生活在草原蠻夷的威脅之下、恐懼之中嗎？」
這確實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
中原王朝強盛之時，卻不能永絕草原蠻夷之患！
打跑了一個，很快就會來另外一個，循環往復，始終不絕！
而草原部落強盛之時，卻是可以殺入中原竊取神器，奴役華夏子民為其生產！
這本身就不公平！
聽到這話，李弘壁抿了一口茶水。
「解決辦法，自然是有！」
「問題根源，就在於糧食上面！」
「只要我們可以在草原大漠上面種出糧食，那麼這一切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眾人:「？？？」
啥？
你說啥？
在草原大漠種出糧食？
這他娘地聽起來砸怎麼跟做夢一樣？
別說朱棣不相信，姚廣孝也不相信，任何人都無法相信！
因為這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啊！
真要是能夠種出糧食，古往今來這麼多的先賢豪傑，難道他們就不知道嗎？
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