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面。
等李弘壁滾了之後,
朱棣和姚廣孝卻是輕笑了起來。
「這個兔崽子,倒是殺心不減啊!」
朱棣搖頭失笑,道:「朕就想不明白了,他為何對這些士紳持有如此大的殺意!」
「凡事皆有跡可循。」姚廣孝回答道:「弘壁雖然性子跳脫,但所作所為誠可稱得上一句公忠體國!」
「他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大明,為了百姓,不是為了某一勢力,更不是為了他自己!」
「所以,與那些夾雜私心的縉紳士紳相比,矛盾自然就存在了!」
聽見這話,朱棣略顯不滿地瞪了姚廣孝一眼。
「朕當然知道這孩子沒有私心!」
「用不著你給朕上眼藥!」
姚廣孝聽後笑而不語,也不爭辯。
事實上,眼下的局勢,還沒有那麼嚴重。
大明畢竟是大明,哪能真箇掏不出錢糧來了。
太子爺之所以上奏訴苦,只是覺得壓力太大罷了。
但是,他只是上奏訴苦,還不是上奏請罪。
會叫的孩子,才有奶吃!
錢糧確實緊缺,但還遠沒有到拿不出來的地步。
「弘壁這辦法是好,不過現在用的話,倒是沒有必要。」
「江南士紳割了一次,短時間就不能再割第二次了!」
朱棣道出了他的顧慮,顯然並不準備採納李弘壁的計劃。
江南士紳占據魚米之鄉的大量田地,個個都是富甲一方的地主老財,這一點朱棣自然清楚。
不過他之所以選擇隱忍不發,就是在養著這些地主老財,等到真正需要的時候,再讓錦衣衛去抄家滅族,直接一波肥。
眼下這國戰還沒真箇開始呢,朱棣可不想提前下刀割肉。
但是姚廣孝卻提出了不一樣的意見。
「弘壁之策,現在確實不可用。」
「但是可以藉此,試探一下某些人的反應。」
姚廣孝意味深長地開口道:「國戰在即,後方絕不能亂!」
「京師有太子爺坐鎮,更有楊士奇、楊榮、金忠、夏原吉、蹇義、周新等忠良輔佐,可問題在於,朝堂之上還是有著不少心思不正的縉紳!」
「此外,弘壁方才還提到了藩王這個問題,我們也不得不防!」
朱棣聞言眉頭一皺,下意識地追問道:「你的意思是……」
「倘若有人趁機勾結某個不安分的藩王,起兵造反禍亂京師……嘿,那可真是有意思了!」
姚廣孝冷笑一聲,直接提出了他最擔心的問題。
說實話,這些大明藩王,可是不怎麼老實。
尤其是不久之前才奪了他們的兵權,而且推行了宗藩新制,說不得會不會有人暗中心懷怨恨,然後趁機搞事情!
現在皇帝陛下御駕親征,主力大軍全部駐守邊塞,中央朝廷兵力空虛,並且只有太子爺坐鎮,如何都讓人安不下心來!
是以姚廣孝這才提出了此議,與其整日防賊,不如設下殺局,將那些不安分的東西,趁機給全部宰了!
朱棣很快也明白了過來,隨即點了點頭。
「那就暫且借用弘壁的法子,試探一下吧!」
「朕想讓弘壁回京主持大局,這樣也有利於他養傷,和尚你覺得呢?」
朱棣突然話鋒一轉,說出了這句話。
姚廣孝聽後臉色微變,隨即搖了搖頭。
「不太合適。」
「弘壁現在是神機營主將!」
「而且看他這架勢,是奔著提升將士戰力去的。」
「先讓他盡力試試吧,等國戰打響後,可以遴選一位將才接替他的位置,再讓弘壁回京!」
這個方案,最為穩妥。
朱棣含笑點頭,隨即寫了一封密信,命錦衣衛傳遞迴京。
這封密信通過錦衣衛的特殊渠道,僅耗時半月,就出現在了太子爺的案桌上面。
大胖胖仔細讀完後,頓時臉色大變。
他急忙喚來了楊士奇,準備商議一番。
自從他這個太子爺監國以後,整日裡忙得不可開交。
好在皇帝陛下給他留下了一大批忠良輔佐,足以確保朝廷能夠維持正常運轉。
比如吏部尚書蹇義,比如戶部尚書夏原吉,比如兵部尚書金忠,還有內閣裡面這幾位大學士。
但是朱高熾最信任之人,還是楊士奇,時常召見他密議,將其視為心腹。
畢竟,少師可是說過,楊士奇有謀國之才,這可是相當高的評價了。
楊士奇看過密信後,也是神情凝重。
密信裡面,皇帝陛下交代了,若是錢糧不濟,命周新為欽差,緹帥紀綱暗中配合,前往江南血洗劣紳。
這個辦法,不太人道,可很有效。
朱高熾擔心之處在於,現如今皇帝陛下和主力大軍孤懸塞外,他這個太子爺坐鎮京師,要是真這麼做了,逼得江南士紳造反生亂,那大明可就真完了啊!
「士奇,父皇這是……什麼意思?」
「他難道不知道,這個時候應當朝野齊心共克時艱嗎?為何還要故意挑起朝廷與士紳的爭鬥?」
大胖胖不太能夠理解,將疑問道了出來。
楊士奇聽後嘆了口氣,斟酌了一番措辭後,並沒有急著回答,而是反問道:「殿下覺得,這場國戰會打多久?」
朱高熾聞言一怔,隨即道:「既然是國戰,雙方投入兵力不會少於五十萬,少說都會持續個兩三年吧?」
「沒錯!」楊士奇笑道:「明白了這一點,那陛下的用意,就很明顯了。」
「兩三年的時間太長,哪怕陛下也心生不安,所以他才會這般……試探!」
「試探?」朱高熾呢喃道,「父皇這是試探誰?」
「所有人,包括殿下在內!」
楊士奇神情凝重,沉聲道:「這場國戰將會決定大明王朝的國運,更是關乎到大明的江山社稷,所以陛下輸不起,大明也輸不起!」
「在這個節骨眼上,任何人不配合,任何人不安分,任何人想要搞事情,那他就必須得死!」
「陛下故意送來這麼一封密詔,就是為了提前抹殺掉一切隱患,看似是給殿下一個籌措錢糧的方案,實則是想試探一下朝堂之上,究竟還有哪些心懷不軌之人!」
「朝廷向江南士紳動手,那些南臣縉紳自然不會答應,而且殿下不要忘了,大明境內還存在著很多藩王,倘若這些南臣縉紳和地方藩王勾結在一起,趁機……那大明社稷危矣!」
此話一出,朱高熾臉色大變!
「孤明白了!」
「父皇真是用心良苦啊!」
一旦南臣縉紳勾結地方藩王,趁機起兵作亂,那大明不但將會面臨強敵,還要面臨內亂!
哪怕最後大明咬著牙撐過來了,也會元氣大傷!
是以,不如提前抹殺掉這些隱患!
「來人,傳緹帥紀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