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走了。
帶著禁軍錦衣衛走了。
三大國公爺看著李弘壁,都是一頓臭罵。
畢竟算計皇帝的狗,這種事情,也只有李弘壁這膽大包天的小子才敢做了。
好懸皇帝陛下沒有直接一刀砍了他,讓眾人都是捏了把冷汗。
問題你這得不償失,沒有任何意義啊!
朱能看著李弘壁,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是好了。
「弘壁,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陳瑛死不死,對你有什麼影響嗎?」
丘福也表示不理解,或者說根本難以理解。
陳瑛是皇帝陛下放出來的狗,專門撕咬那些前朝舊臣。
但是這事兒跟他們這些靖難勛貴有什麼關係?
咬唄,反正不可能咬到我們身上來,他陳瑛也決計沒有那個狗膽!
你敢撕咬靖難勛貴?
信不信俺們把你全家滿門都給宰了,再入宮向陛下請罪,陛下最多臭罵我們一頓?
所以,陳瑛這種跳樑小丑,靖難勛貴是不放在眼裡的。
可是現在,李弘壁為了一個陳瑛,不惜以身入局也要坑死他,把自己搞得傷痕累累的不說,還可能會引起皇帝陛下對他的不滿,何苦做這些事情啊?
李弘壁倒是笑了笑,嘆了口氣。
「你們別瞎想,我李弘壁就是年輕氣盛罷了。」
「看不慣那陳瑛殘害忠良,看不慣那陳瑛禍害他人妻女,更看不慣那陳瑛狐假虎威仗勢欺人。」
「宰了他只是因為他咬到我爹頭上,惹得我李弘壁不爽,所以才會出手弄死他,僅此而已罷了。」
對於李弘壁的這個解釋,丘福和朱能不置可否,反正標點符號都不會信。
好在人沒事,傷得也不算重,休養一段時間就行了。
「你小子,安分一些!」
「聽到你二哥說的沒有?再敢惹禍揍死你!」
朱能和丘福囑咐了幾句,就識趣地告辭離去了。
而徐輝祖等他們走後,這才幽幽開了口。
「三弟,這事兒是大哥的錯,不該讓你卷進來!」
陳瑛為何會突然撕咬李增枝,把矛頭對準了李景隆?
還不是因為李弘壁出手維護了盛庸,搶走了陳瑛的目標!
說到底,這一切都是因為徐輝祖求李弘壁出手,這才惹出來的麻煩事情。
方才丘福和朱能在,徐輝祖不好開口,畢竟雙方立場不同。
靖難勛貴可以看不起陳瑛,視他為跳樑小丑。
但是前朝降將諸如徐輝祖、平安、何福和盛庸等人卻不一樣,他們不得不重視,甚至淪為這陳瑛立威的墊腳石。
「行了,大哥,事情都解決了。」
李弘壁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徐輝祖見狀拍了拍他的肩頭,不過還是有些不放心。
「這一次,陛下只怕會對你心生不滿。」
「那陳瑛可能也沒那麼容易死……」
「不!」李弘壁輕笑道:「陳瑛必死無疑!」
「我既然選擇了出手,就絕不會給他留下任何生機!」
「明日就會見分曉了,大哥拭目以待吧!」
徐輝祖聞言面露驚容,深深地看了李弘壁一眼,並沒有多問。
有些事情問得太清楚,也沒有什麼意義,反倒是會傷了兄弟感情。
經此一事,李弘壁這個三弟,徐輝祖是認定了。
等這些人全都走後,李景隆這才紅著眼睛看向李弘壁。
老紈絝罕見地動了真火,對著這個寶貝兒子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呵斥教訓。
「你行啊李弘壁!」
「你現在翅膀硬了啊,連為父都騙!」
「爹,事情都過去了!」李弘壁笑呵呵地開口道,「多大點事,沒那麼嚴重!」
「你知道剛剛,為父看見你那樣子,恨不得跟皇帝拼命了嗎……」
李景隆眼眶通紅地喝道。
方才那一瞬間,他是真的萬念俱灰,以為自己兒子就這麼沒了。
以致於李景隆都顧不上什麼君臣之禮,對著朱棣就是一番喝問,為什麼非要逼死他們父子?
那一幕,李弘壁同樣看在眼裡,所以對李景隆也改觀了不少。
這個老紈絝,對兒子是真的好啊!
父愛如山李景隆,這波拉滿了!
「兒吶!」
「爹知道你是個有主見的人!」
「可是爹只有你這一個兒子啊,你要是沒了,你讓爹怎麼活?」
李景隆淚眼婆娑地開口道,還沉浸在無盡恐慌之中。
李弘壁聽到這話,心中也湧出了一陣暖流。
「放心吧爹,兒子沒那麼容易折的。」
「這話不是說的好嗎?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你兒子我,可是這永樂朝最大的禍害啊,少說也要活個七八百年的哈哈!」
父子二人敞開心扉聊了好久,李弘壁總算是安撫住了老紈絝,然後又讓老管家李全差人去了一趟公主府,告訴她們自己並無大礙,這才總算是鬆了口氣,盛庸給自己包紮好了傷口,就回房間蒙頭大睡。
翌日清晨,李弘壁還在夢鄉裡面。
朝堂之上卻是鬧出了驚天變故!
畢竟昨夜的事情鬧得太大了,根本就不可能隱瞞得下去。
先是左副都御使陳瑛率錦衣衛攻打曹國公府,口稱得到確切情報,曹國公李景隆勾結建文餘孽,有不軌之舉。
緊接著就是曹國公世子李弘壁匆匆趕回,卻被陳瑛當眾折辱,據說還被砍了幾刀,現在都還在搶救之中。
最後此等兇案甚至驚動了皇帝陛下,親自帶著禁軍錦衣衛趕到曹國公府,將陳瑛直接打入了詔獄,至今都不得釋!
這一連串的驚變,引得整個朝堂震動不安。
沒辦法,那可是陳瑛啊!
皇帝陛下的酷吏鷹犬!
百官人人畏之如虎的酷吏頭頭!
難不成這陳瑛此次終於踢到鐵板,惡人有惡報了?
朝堂上面,百官沉默。
雖然他們都很好奇,但是卻沒人敢提。
好像此事沒有發生過一樣,哪怕他們都對陳瑛恨之入骨,此刻卻是壓根就不敢開口。
但是,國朝一向不缺少義士。
嘉靖朝有海瑞海剛峰,永樂朝同樣有不輸於海瑞的周新周鐵面!
只見這位都察院的右副都御使緩緩出列,高聲道:「陛下,臣等聽聞昨夜周新聲稱曹國公李景隆勾結建文餘孽,意欲圖謀不軌,此事真相究竟如何,還請陛下明示!」
此話一出,滿朝譁然!
文武百官紛紛交頭接耳,看向這周鐵面的眼神裡面充滿了欽佩。
為什麼他們都不敢開口?
正是因為此案有一個禁忌,那就是建文餘孽!
整個朝野上下誰不清楚,龍椅上面這位永樂皇帝對建文餘孽是零容忍的態度,當初他燕王朱棣殺入金陵帝都的時候,可是血洗了整個建文朝堂,那些不願意投降之臣全都被殺了個乾乾淨淨!
而百官之所以畏懼陳瑛,就是因為陳瑛手裡面握著「建文餘孽」這個大殺器,他說你勾結了建文餘孽,那你就是勾結了建文餘孽,直接瓜蔓株連,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偏偏這周鐵面渾然不懼,當著皇帝陛下的面兒,公然提及此事,這是……真正的猛士啊!
朱棣目光陰冷,淡淡地瞥了周新一眼。
「周愛卿,此事錦衣衛尚在查證。」
誠如徐輝祖所說,朱棣並不準備殺了陳瑛。
其一是因為陳瑛乃是被李弘壁設計,罪不至死。
其二是因為陳瑛是一條好狗,至少撕咬其前朝舊臣來癲狂得很。
朱棣可不想培養起來的一條狗,這麼快就給殺了。
聽到皇帝陛下這話,周新也明白,陛下並無誅殺陳瑛之心。
可是陳瑛不死,如何對得起枉死在其手中的冤魂,如何對得起大明這律令綱紀?
所以,周新選擇了出手。
弘壁小友,不愧是你。
這一刀,還是要我補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