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姚廣孝教徒!當敬畏皇權!

  拜師之後,

  朱棣終於放心了。

  姚廣孝也領著李弘壁走了。

  二人來到了姚廣孝的值房。

  姚廣孝身為靖難之役的總策劃師,自然靖難功當第一,朱棣即位稱帝後,拜他為資善大夫、太子少師,僧錄司左善世。

  此外,朱棣還命姚廣孝蓄髮還俗,試圖讓姚廣孝傳承香火,卻被姚廣孝拒絕了。

  朱棣又賜他府邸、宮女,姚廣孝仍不接受,只是居住在天界寺中,上朝時便穿上朝服,退朝後仍換回僧衣。

  至於朱棣賞賜給他的金銀珠寶,也全都被姚廣孝分發給了宗族鄉人。

  這位黑衣宰相,端得是個淡泊名利,急流勇退,擁有極高的政治智慧。

  他二人現在所處的值房,就是僧錄司值房,隸屬於禮部麾下,下設左右善世、闡教、講經、覺義等,各省則府置僧綱司,州置僧正司,縣置僧會員,是專門管理天下僧人的機構。

  因為姚廣孝地位超然,加上皇帝陛下時不時地就會召見他奏對,是以禮部專門在千步廊禮部中央官署騰出了一個房間,供這位大人物參禪打坐。

  二人走進值房坐下後,雙方大眼瞪小眼,誰都沒有急著開口。

  姚廣孝看著這個不遵禮法的弟子,覺得有趣得很。

  他道衍年輕的時候,何嘗不是這般,遊歷天下,放浪形骸,看不起世俗凡人。

  在李弘壁身上,姚廣孝依稀見到了自己當年的影子。

  「弘壁,陛下授魏國公五軍營總兵官一職,並且拜他為中軍都督府右都督,此事你怎麼看?」

  這是在考較嗎?

  李弘壁聞言心思一動,並沒有急著回答。

  「師尊,這五軍營總兵官,是個什麼職位,為何弟子不知?」

  「嗯,不知者無罪,你不知道也很正常。」

  姚廣孝讚許地點了點頭。

  「五軍營是陛下於建文元年,正式起兵靖難時所創!」

  「前身為北平行都司,主體是昔年隨徐達大將軍北伐元朝的十萬勁卒,後有北元不斷來降的將士,以及宣府大同一帶的邊軍將士!」

  話聽到這兒,李弘壁自然也就明白了。

  這赫赫有名的五軍營,其實就是北疆將士組成,洪武年間留下的精銳戰兵,被朱棣降服之後組建了五軍營。

  姚廣孝繼續解釋道。

  「五軍營首任中軍主將張玉,首任左軍主將朱能;首任右軍主將李彬;首任前軍主將徐忠;首任後軍主將房寬,靖難之役中張玉戰死於東昌,陛下這才封丘福接替他的位置,任五軍營中軍主將!」

  中軍主將張玉,也就是張輔的親爹,於東昌之戰中拼死救出朱棣,自己力竭而亡,丘福轉而接替了他的位置。

  可是現在,狗皇帝敕命魏國公徐輝祖為五軍營總兵官,等同於是在丘福腦袋上面搬來了一座大佛,將這位淇國公給鎮壓在下面!

  嘶……

  狗皇帝為什麼要這樣做?

  細思極恐啊這!

  淇國公丘福,李弘壁的好大哥,現在可是大明軍方一號人物,三軍將士見了他都得單膝跪地表示敬意,高喊「大都督」!

  結果現在,徐輝祖剛剛向朱棣投誠,朱棣直接就讓徐輝祖執掌五軍營,變相剝奪了丘福的掌兵之權!

  這是在敲打,還是說這是警告?

  狗皇帝對朱高煦不滿了?

  敲山震虎?

  李弘壁看向姚廣孝,低聲道:「陛下這是對淇國公不滿?還是對二皇子不滿?」

  「你這孩子,確實很不錯。」

  姚廣孝欣慰地點了點頭。

  「不滿談不上,頂多算是敲打罷了。」

  「丘福等勛貴與二皇子走得太近了一些。」

  「這對陛下而言,可不是一件好事!」

  「而且陛下屬意二皇子入主東宮,這就更不是一件好事了!」

  姚廣孝就是姚廣孝,說話雲裡霧裡的。

  也就李弘壁腦子比較靈光,能夠聽明白他的話外之音。

  丘福、李遠這些靖難名將,一個個地爭著搶著支持二皇子朱高煦,上次他們躲在一起聚會,又被李弘壁用炸藥包直接炸到了狗皇帝面前,所以引起了狗皇帝的忌憚之心。

  這老二還沒做太子呢,就開始勾結軍中大將了,而且還是來者不拒,絲毫不顧及朱棣這狗皇帝感受的那種。

  這要是小老二真做了太子,那是不是還要徹底架空他朱棣,將他趕下去做個太上皇?

  嘖嘖,這就有些意思了嗷。

  兵權這種東西,一直都很敏感。

  古往今來,歷朝歷代,不知多少人死在這上面。

  這其中尤其是皇帝和太子,因為權力的關係,那相處起來就更是尷尬微妙了。

  皇帝既想太子優秀,又不想太子太過優秀。

  因為太子優秀得過頭了,皇帝就握不住手裡面的權力了。

  朱高煦這小老二,他雖然不出色,但是他膽子夠大啊!

  拉攏勛貴,密謀奪嫡,毫不遮掩,唯恐狗皇帝不知道他朱高煦內定了太子大位。

  這讓朱棣怎麼去想?

  丘福、李遠等人,以往可是他朱棣的心腹近臣啊,怎麼地現在全都叛變了?

  所以,狗皇帝這是在表達不滿,在敲打二皇子朱高煦,和他那些黨羽!

  要知道,徐輝祖性子剛烈,打小就看朱高煦不爽,現在兵權落到了他手裡面,朱高煦這些傢伙只怕要著急上火了嗷!

  李弘壁摸了摸鼻子,預感到這金陵帝都裡面正有暗流涌動。

  不過,關他屁事啊!

  「師尊,這事兒跟我們沒關係。」

  李弘壁輕笑了一聲。

  姚廣孝聞言不置可否。

  「那就說說跟你有關的事情。」

  「你可知陛下為何要你拜貧僧為師?」

  聽到這話,李弘壁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這一點他確實沒有想明白。

  強行讓自己拜姚廣孝為師,狗皇帝究竟在想什麼?

  「還請師尊賜教。」李弘壁虛心求教。

  「很簡單,陛下想讓你接替為師,做我這個角色。」

  姚廣孝笑道:「其實在陛下心裡,對大皇子和二皇子都不滿意,這兩位皇子一個擅長文治,一個精通武略,可惜都不是全才。」

  「他擔心的是,大皇子上位會成為下一個建文帝,二皇子入主則可能會是又一個隋煬帝!」

  「但如若有宰輔賢臣從旁輔佐,那就不會出現這樣的局面,一如為師輔佐陛下靖難成功即位稱帝這般!」

  「陛下想讓你繼承為師的衣缽,護持大明長治久安!」

  李弘壁:「???」

  臥槽?

  臥槽尼瑪!

  狗皇帝你不當人啊!

  讓我去做姚廣孝,給你老朱家看門護院?

  我呸,美得你,做什麼白日美夢呢?

  我一個紈絝子弟,吃飽了撐的,辛辛苦苦地給你老朱家當官?

  打了一輩子工,還特麼讓我打工!

  你這個前老闆死了,還提前安排我給你兒子打工?

  去你大爺的吧!

  「師尊,此事……」

  「不要拒絕,你也沒有拒絕的資格!」

  姚廣孝神情罕見地凝重了起來。

  「為師知道,你這孩子對皇室天家缺乏敬意,骨子裡面自帶一股睥睨天下的清高孤傲,視禮法如草芥,視皇室天家如尋常。」

  「但是,這一點,陛下也看在眼裡!」

  李弘壁聞言一怔。

  「你若是做不到表面恭順,一而再再而三地觸及皇帝底線,當他發現自己無法掌控你時,只怕就會有刀兵之禍了!」

  「凡事都有一個度,過猶不及,物極必反。」

  「弘壁,這一點你要牢牢記住!」

  聽完這番教誨,李弘壁驚出了一身冷汗。

  「師尊放心,弘壁明白了。」

  這一聲師尊,他喊的心悅誠服。

  都快忘記了,狗皇帝的心眼兒,一直都不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