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壁走了。
帶著小徐欽離開了乾清宮。
一走出宮門,李弘壁就惡狠狠地看著徐欽。
「你這個逆徒!」
「害得為師白白浪費了一張保命底牌!」
此話一出,徐欽聽得滿臉茫然,但他也不敢吭聲啊!
「你差人回去告訴魏國公一聲,既然你現在成了我李弘壁的弟子,那為師也不能看著你吃苦受罪!」
「駐顏膏這門生意,我為師的產業,會讓一成利給魏國公府,但是千萬不要提及皇帝陛下,聽明白了嗎?」
小徐欽聞言連忙點頭,眼眶又開始泛紅了。
他可是知道駐顏膏風靡整個金陵帝都,小小一成利,只怕都至少有數千兩銀子了。
「恩師,您對弟子的大恩大德,弟子無以為報……」
「行了行了。」李弘壁嘆了口氣,「大人的事情自有大人操心,你從明日起就去國子監進學修德,告訴祭酒胡儼,你是我的弟子,胡祭酒會安排好的!」
交代好了這些,李弘壁差人將小徐欽送回魏國公府,而他自己則是動身先趕回了曹國公府。
李景隆此刻正在家裡等著他,唯恐他入宮面聖又惹出了什麼禍事。
不出意料,這兒子還真是不安分。
但李弘壁也沒有多言,只是告訴他皇帝給了特派任務,要去南方半個月的時間,又差人去國子監告了個假,拿上先前的地圖就急匆匆地走了。
既然弄清楚了事情原委,那不妨就嘗試一下。
建文的下落,李弘壁是不清楚的,但大致知道方向。
畢竟建文下落成謎,這是大明王朝第一懸案,後世那些史學家追根溯源地搜尋了好久,也留下了不少所謂的證據,以及大量軼事典故。
李弘壁一直將此事視為自己的底牌,上次他坑了朱高燧一把,然後遭到丘福的報復,當時就準備掀開這張底牌,可惜發生了一些變數,這張底牌也就沒有用上。
現在,倒是時候了。
畢竟建文下落,既是狗皇帝的心病,也間接成了徐皇后的心病。
如果李弘壁真能找到建文,那就是真的大功一件!
拋開狗皇帝不談,找到建文就能順利解開魏國公徐輝祖的心結,讓他緩和一下與狗皇帝的關係,從而去掉徐皇后的心病,這也是功德無量。
至少,可以抱緊徐皇后這根大粗腿!
打定主意,下定決心,剩下的就只有看運氣了。
就算找不到建文,對李弘壁而言,也沒有什麼損失。
畢竟狗皇帝暗中都派那麼多人去找過了,他李弘壁找不到,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是以,李弘壁毫無壓力地跟著紀綱走了。
與此同時,文淵閣內值房。
朱高熾被解縉、黃淮等人硬拉著來了這裡。
說起來,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見面。
以往解縉、黃淮等人特意送去北平的書信,全都不見這位大皇子回復。
現在好了,人終於進京了,那他們的操作空間可就大了。
值房裡面,朱高熾坐在主位上,解縉則當仁不讓地坐在了他身旁,而黃淮與胡廣則分坐兩列。
「殿下,今日場景您也應該看到了!」
「一眾勛貴武夫態度賢明,唯二皇子馬首是瞻!」
「若是繼續如此下去,只怕殿下……無望東宮啊!」
解縉為人傲慢放浪,所以等四人一坐下,就立馬直接開了口。
大胖胖聞言臉色微變,不動聲色地看著這位解大學士。
「解公,此事還是不要議論得好。」
「誰入主東宮,這是父皇才能決定的事情。」
聽到這話,解縉有些失望。
他本以為這位大皇子是大智若愚,結果現在看起來,分明就是軟弱可欺啊!
那丘福、王寧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給二皇子製造機會,就快要扶著二皇子入主東宮了,結果他這位大皇子倒好,不爭不搶地一直沒有什麼動靜!
這樣下去,怎麼能行?
如果那朱高煦當真入主東宮成了儲君,那他們這些文臣縉紳以後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一想到這兒,解縉頓時就坐不住了。
「殿下糊塗啊!」
「殿下身為陛下嫡長子,又是太祖高皇帝欽定的燕世子,本就是儲君唯一人選,豈可置祖宗成法於不顧?」
「若是二皇子當真入主了東宮,那殿下當如何自處?這歷朝歷代的廢太子、廢世子……」
「解公,慎言!」
朱高熾冷喝道,驚得解縉立馬道歉。
「殿下恕罪!」
「臣因憂急所以一時失言……」
一旁胡廣看了,也是忍不住苦笑著搖了搖頭。
這解縉真是什麼都敢說啊!
現在儲君一事,還沒有任何動靜,陛下也始終沒有表態。
結果他解縉直接張口就來什麼「廢太子」、「廢世子」,大皇子聽了不動怒才怪!
畢竟是皇帝陛下的嫡長子,豈能真是什麼凡俗庸人?
這突如其來的一嗓子,直接就讓他們見識到了大皇子的威嚴!
眼見氣氛有些尷尬,一旁黃淮出言岔開了話題。
「倒是今日聽陛下的意思,朝廷應當會廢置大寧都司了。」
「這對朝廷來說,應當是一件好事。」
接過這個話匣子,解縉又重新恢復了高傲姿態。
「本來就應如此!」
「那大寧之地處於塞外,對朝廷而言本就是一大負擔!」
「現如今既然大寧都司已經名存實亡,那還不如直接捨棄,如此節省下來的錢糧完全可以用於發展民生,何樂而不為呢?」
解縉到底還是有些才華的,只是可能不多。
黃淮和胡廣都對他這說法很是稱讚,就連朱高熾也點了點頭。
解縉見狀更加得意了。
「現如今我等的當務之急,就是要徹底落實此事。」
「二皇子和丘福、王寧等人,之所以要求恢復大寧都司,無非是為了贏得三軍將士的擁戴,說白了他們是因為私心罷了。」
「可此乃禍國殃民之舉,我等身為朝臣,食君之祿自當忠君之事,絕不能讓他們的奸計得逞。」
「捨棄大寧,節省軍費開支,這才是利國利民的正道!」
解縉說得大義凜然,言之鑿鑿。
朱高熾卻是聽得面無表情,心中暗自冷笑連連。
還未入京之前,這位解學士就開始搞起了小動作,經常寫來書信送到北平,跟他這位大皇子攀交情打好關係,書信裡面也大多是丘福、王寧等人的舉動,以及一些朝政大事。
但皇子勾結朝臣,這是朝堂大忌,所以大胖胖向來都是只收不發,從未回過一封書信。
起初他還以為,這位解大學士,是一名德才兼備的大儒名士。
可是今日見了之後,朱高熾卻是難免有些失望。
恃才傲物,目中無人,行事放浪,毫無敬畏……
說得好聽點,解縉這叫恃才傲物狂放不羈,但說得難聽點,他就是純粹的沒腦子!
如此之人,只怕活不長久了。
但,朱高熾也並沒有表露什麼。
說到底,他現在需要解縉,他也不想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老二入主東宮!
解縉身為父皇身邊的隨侍寵臣,又是內閣大學士,整日陪伴在父皇左右,這對朱高熾而言,將會是一大不可忽視的助力。
所以,哪怕瞧不上這個解縉,朱高熾還是得以禮相待,表面交好。
至少人家上趕著想要投效,沒有拒絕他的道理。
正當這個時候,亦失哈突然閃現來到了文淵閣。
「陛下口諭,傳大皇子與解學士覲見!」
聽到這話,解縉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
不用懷疑,陛下肯定是召他前去君前奏對,徹底落實捨棄大寧一事!
如此,他解縉也可在陛下與大皇子面前,好好表現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