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誅心啊!
這簡直比殺人還要讓他們難受!
胡儼忍不住嘆了口氣,正準備開口勸阻一番。
結果他還沒開口,就迎來了李弘壁一記陰冷的目光,頓時把胡大祭酒給整不會了。
嘶……我還是繼續混日子吧!
程回等寒門子弟哭得撕心裂肺,好不傷心。
就連李學義等官二代見到了這一幕,都是心有戚戚然。
畢竟眼前這一幕,實在是太過震撼了些。
數千學子癱倒在地上嚎啕大哭,捶地捂面,還有的以頭搶地,悽厲哭喊聲響徹了整個國子監。
他們每個人都是雙目無神,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絕望」二字。
而那位始作俑者李弘壁,此刻正面無表情,只是冷冷地看著。
李弘壁確實面無表情,因為他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雖然說這種殘酷的方式極其殘酷,殘酷到這可能會是程回等人一生的夢魘,足以摧毀掉他們的道心,對他們的打擊無疑是異常沉重,到死都難以釋懷的。
但是,夢魘總歸要比沉浸在不切實際的美夢裡要好。
一旁沉默的吳溥見狀,終於忍不住壓低聲音開了口。
「李助教,你這樣做,只怕對這些學子的打擊……太大了啊!」
「吳司業,我這是為了他們好!」李弘壁嘆氣道,「要是繼續活在夢裡蹉跎時光,等到他們日後文不成武不就,淪為一個個廢物的時候,再幡然悔悟已經遲了!」
說完這句話,李弘壁又將矛頭對準了那些博士講師。
「你們這些人,大多都是碩儒名士,最次都是進士出身的翰林!」
「可是這些學子先前的所作所為,你們也全都看在眼裡,卻無一人出言勸導,無一人告誡他們走上正道,這就是爾等的為師之道嗎?」
李弘壁一聲怒斥,嚇得一眾博士講師身子發顫。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李弘壁只是個年輕後生,也只是個最次的助教,偏偏他們此刻感受到了滔天氣勢,根本就不敢直視李弘壁的眼睛。
「怎麼?」
「一個個都只是來混日子的?」
「想著你們只是兼職講學罷了,所以不用對任何人負責?」
「今兒我李弘壁把話放在這兒,你們有一個算一個,凡是前來國子監講學之人,我都會為他立碑刻傳,將其所作所為和當屆國子監成績全部記錄在上面,供後世瞻仰!」
「你們這些個傢伙不是最喜歡賢名嗎?不是最渴望青史留名,流芳百世嗎?弘壁這就幫你們一把,哪怕千百年之後,你們的名字還會與學子的成績寫在一起,足以讓你們青史留名了!」
此話一出,一眾博士講師頓時就慌了。
特麼地,你好毒啊!
這算是哪門子的流芳百世?
要是那一批學子考得不好,我等碩儒名士不是要遺臭萬年?
一想到那可怕的後果,一眾先生頓時就有些慌了。
就連胡儼也變了臉色,訕笑著開口道:「弘壁啊,這個……是不是不用……」
「你給我閉嘴!」李弘壁怒斥道:「你這個祭酒的問題最大,如果不是你,國子監豈會變成現在這般模樣?」
「老子這就讓國公府的工匠過來,先把你胡儼的名字給刻上去,你給我等著瞧吧!」
胡儼:「???」
我尼瑪?
你來真的啊?
這咋還急眼了呢?
胡儼被懟得滿臉委屈,只能委屈巴巴地站在了一旁。
其餘博士講官見此情形,人都已經麻了。
連祭酒他都不放在眼裡,誰還敢得罪這個混帳?
李弘壁教訓完了這些尸位素餐的東西,這才看向那些寒門子弟。
「差不多了嗷!」
「哭了小半天了,也哭完了吧?」
聽到他這話,眾人都是怒目而視。
你有沒有公德心啊?
沒看見俺們正哭得傷心嗎?
「咳咳,那你們接著哭,我接著講!」
「之所以讓你們玩這個小遊戲,不只是為了打擊你們,也不只是為了讓你們看到自己與這些官二代的差距,更不只是單方面地看不慣你們身上那莫名其妙的傲氣所以出手收拾你們……」
眾人:「???」
啊?
啊???
汝聞人言否?
李弘壁你是魔鬼吧?
「我也知道,你們這些寒門子弟,大多都是有真才實學的。」
「但是,才學這個東西,只是你們可以在社會上安身立命的根基,而不是你們狂妄自大的資本?」
「我是真沒有想明白,你們有什麼可以狂妄的呢?」
「論家世,你們比得過我嗎?在下曹國公世子,還有一個世襲國公爵位等著我去繼承!」
「論容貌,我李弘壁生得丰神俊朗,劍眉星目,你看看你們自己,大多是些歪瓜裂棗,做小白臉都沒人要。」
「論財力,你們這也完全不行啊,我曹國公府光是一門駐顏膏生意,每個季度少說都有萬把兩銀子入帳,可能是你們中某些人一家一整年的收入了吧?」
「論前程,我李弘壁還深受皇帝陛下器重信任,日後最不濟起碼也是個三四品的朝堂重臣,就算退一萬步來講,我李弘壁不做官了,還有一個世襲的曹國公爵位啊,可是你們呢?」
「所以啊,年輕後生們,這做人真不能狂妄自大,連我李弘壁都在兢兢業業地努力上班,你們還有什麼資格不努力呢?」
眾人:「!!!」
尼瑪!
好氣啊!
好想揍死這個狗賊啊!
程回等人被氣得雙目噴火,恨不得衝上前去跟李弘壁拼命!
嗯,雖然你說的都是事實,俺們確實哪方面都比不過你,但是你能閉上你那狗嘴了嘛,沒看見俺們哭得正傷心嗎?
有沒有公德心啊你?
「你們方才說得也沒錯,國子監是進學修德的地方,學堂也是乾乾淨淨讀書求學的地方,不應該貧富貴賤,也不應該出現仗勢欺人的惡行。」
「但是你們仗著自己所學的知識,將這才學作為你們狂傲的資本,這與他們這些官二代又有什麼區別呢?說到底不是一樣的仗勢欺人?只是人家確實有勢可仗,而你們不過是在自欺欺人罷了!」
李弘壁再次一記重拳,狠狠砸在了寒門子弟的臉上,打得他們全都低下了頭,道心徹底崩潰!
眼見火候差不多了,李弘壁也急忙改了口。
「你們不遠萬里,千里迢迢地來這國子監,是為了進學修德的,是為了求個錦繡前程的,可是你們來了這之後,又幹了什麼呢?」
「遊手好閒,黨同伐異,學問還沒問明白,反倒是官場上那套不良風氣學了個通透,真是可悲又可笑!我聽說你們之中大部分人,竟然連此次會試都不敢參加,你們這是在開玩笑嗎?」
「國子監學子最重要的翻身機會,那就是這會試,這也是你們唯一改變命運的機會!難不成你們還等著熬個七八十年的去通過那歷事考核,去做個刀筆小吏?」
「你們總以為機會無限,所以對自己很是放縱,會試想不去就不去,還想著等朝廷從國子監選官,等朝廷從國子監補缺!」
「這世間若真有這麼容易的事情,若真有補缺名額,你們就能保證會落到你們這些個廢物頭上?」
面對李弘壁的接連質問,所有國子監學子全都低下了頭,滿臉臊得通紅。
程回咬牙舉起了手,然後高聲道:「助教,不是我們不願意去考會試,實在是那些江西學子實力太強了,歷年會試都是他們的霸榜專場,我們就算是去了也只會落榜,平白丟人現眼罷了……」
「江西學子怎麼了?他們再強又能如何?」李弘壁怒了,「睜大你們的狗眼看看,這一次應天府鄉試的解元是誰!」
丘松硬著頭皮站了出來,有些害羞地低下了頭。
緊接著不等李弘壁開口,顧興祖就站了出來,滿臉興奮之色,然後是打著呵欠的朱勇。
「丘松是江西學子嗎?顧興祖是江西學子嗎?朱勇是江西學子嗎?」
「怕落榜丟臉?那你們還特麼考個錘子科舉,趁早滾回家耕田種地去!」
李弘壁氣得火冒三丈,指著程回鼻子怒罵道:「讀了一輩子聖賢書,全都讀到狗肚子裡面去了嗎?連點血性骨氣都沒有了嗎?」
「現在距離明年會試,還有整整半年時間,而他們三人只用了兩個月苦讀就包攬了前三,他們都能夠做到,難道你們這些才子還做不到?」
「如果真是如此的話,那我對你們徹底無話可說,你們也無可救藥了!」
話音一落,李弘壁轉身就走,三小隻見狀急忙跟上。
可他還沒走出幾步遠,身後就傳來了程回的高喝聲。
「請先生教我!」程回咬牙切齒地嘶吼道。
他想要科考高中,他想要金榜題名,他想要錦繡前程!
隨著他這一嗓子,一眾寒門子弟也都被驚醒,紛紛跪地向李弘壁行禮。
「請先生教我!」
聽到這整齊劃一的喝聲,李弘壁嘴角終於浮現出了笑容。
還有野心,還有血性,還有夢想,那就還有希望!
狗皇帝等著嗷,遲早讓你跪在地上喊我一聲「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