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李弘壁早早地來到了國子監。
走進廣業堂,只見三小隻正聚精會神地背誦著文章。
沒辦法,狗賊恩師給他們下了死命令,要是不把四書五經背得滾瓜爛熟,白天他在學堂打,晚上回去還讓他們親爹揍!
朱勇和丘松壓根就不敢反抗,唯獨只有顧興祖看似要好一些。
可哪成想這廝不當人子,直接追到人家府邸裡面去,高喊著代父揍人啊!
事實證明,他李弘壁就是可以為所欲為,哪怕是皇帝陛下都管不住他李弘壁!
畢竟,這廝敢跟皇帝陛下吹牛逼,而且皇帝陛下還很喜歡聽他吹牛逼!
「乖徒兒們,文章背得怎麼樣了?」
李弘壁笑眯眯地開口問道。
三小隻連忙點頭,唯恐被當成典型,吊起來打。
「很好,為師很欣慰,那今日咱們就開始作文章吧!」
三小隻聽到這話,頓時面面相覷。
他們是真的沒有想到,這狗賊竟然來真的。
大哥我們是勛貴子弟啊,我們家裡還有爵位等著回去繼承呢,沒必要去考那什麼科舉吧?
但是,這種話也只能在心裡想想,因為他們怕挨揍。
李弘壁此刻表情很是嚴肅,略帶著幾分兇狠。
「醜話先說在前面!」
「你們三個若是考不中舉人,那休怪為師不講情面了!」
「別怪為師沒有提醒你們,有一個算一個,在哪兒打死就埋在哪兒!」
此話一出,三小隻更是嚇得瑟瑟發抖,滿臉驚恐地看著李弘壁。
「現在,告訴為師,有沒有信心中舉?」
「有……」丘松怯怯地道,其餘兩個還在愣神。
李弘壁大怒,猛地一拍案桌,鼓著眼睛喝道:「大點聲,有沒有信心?」
三小隻急忙齊聲高喝道:「有!一定中舉!」
「很好,那就這麼說定了!」李弘壁笑眯眯地點了點頭。
「誰要是沒有考中,丟了為師的臉,那他就死定了!」
三小隻嚇得瑟瑟發抖,直到此刻他們才明白,這個狗賊是來真的。
他們這艱難困苦的學堂之路,似乎才剛剛開始啊!
李弘壁看著三小隻,將胡廣平日裡寫的文章和詩詞分發了下去,先讓他們熟悉一下。
按照國子監的規矩,監生是有資格直接參加會試的,因為監生地位同等於舉人,或者說那些進入國子監的學子,大部分都是身具舉人功名,而且還是地方上比較優秀的那一批,才有資格進入國子監進學修德。
嗯,這套規矩對於朱勇、丘松這些勛二代和官二代來說,自然是沒有什麼卵用的。
別說舉人功名了,他們現在身上連個秀才功名都沒有。
因此會試肯定是不能參加的,但是可以參加應天府鄉試,先考個舉人功名再說!
這三小隻的水平,李弘壁還是清楚的,只能說拉胯來形容。
所以正常方法肯定是行不通的,那就只能動用不正常的方法了。
大明王朝的科舉制度,現在還不完善,八股文也僅僅只是一個雛形,並未真正落實到位。
而這恰恰就是三小隻的機會。
因為有人已經這麼幹了,而且成績很是突出!
那就是江西讀書人,尤其是江西吉安士子,出了名的科考主力大軍!
比如解縉,比如胡廣,比如楊士奇,比如胡儼,比如金幼孜……內閣七大臣裡面有五個都是江西人!
而這僅僅只是大明科舉的一個縮影!
歷史上有一句名言,「朝士半江西,翰林多吉水」。
據歷史記載,有明二百七十六年間,江西省誕生一萬餘名舉人,以吉安和南昌兩地最多,大約占到整個江西省舉人總數的一半多。
甲科進士中,江西省的學子更是表現出驚人的科舉天賦,整個洪武期間共錄六科進士八百八十一名,江西占到一百四十七名,僅次於浙江省,位居大明省份第二。
從建文帝二年到天順八年,六十四年間共錄取進士及第者五千零九十名,江西占一千名,等同於占據了一小半的名額。
江西進士一甲的數量與南直隸、浙江持平,遠遠高出其他省份,以致於民間有一首民謠來描述江西的文人盛況——「一門三進士,隔河兩宰相,五里三狀元,十里九布政,九子十知州」。
而江西之所以能夠一躍成為科舉大考的主力軍,與江西縉紳官員脫不了干係。
雖然人家不至於泄題舞弊什麼的,但是人家畢竟在朝中為官啊,科舉大考什麼格式什麼章程,最近朝堂之上又有什麼風聲,他們難道還不清楚嗎?
換句話說,江西學子不但底蘊深厚,而且還提前知曉了科舉規則,提前推測到了方向標,那麼應試中舉就是手拿把掐的事情了。
這就是上面有人的好處!
而李弘壁上面沒人,但是他懂如何刷題啊!
如何討巧作文章,如何練習八股格式,如何應試琢磨主考官的喜好……
作為後世曾經參加過高考的主力軍,這一套流程李弘壁簡直不要太熟悉!
當然,八股文他是不懂的,不過具體格式他還是了解的,接下來三小隻就只需要讀熟胡廣的文章以及那些進士舉人的應試文章,然後按照八股文的格式,直接開始模仿借鑑作文章,那不就成了嗎?
反正鄉試考的內容又全是四書五經那些東西,只要不是太離譜,大家回答的內容都差不多,那這個時候考官就只有從其他地方篩選出優點了,而這就是三小隻的機會!
「從今兒個開始,每人必須作出一篇文章,明日三篇,以此遞增,作不出來,那就等著挨板子吧!」
……
成國公府。
朱勇到了夜半才回家。
而朱能和夫人一直坐在前堂,硬生生地熬到現在,等著他們的寶貝兒子。
「爹啊!」
「救命啊!」
「那李弘壁要打死我啊!」
一聽到兒子的呼喊,夫妻二人立馬就匆匆走了出來。
只見寶貝兒子正一邊走一邊哭,不過走路姿勢略顯怪異,似乎屁股又被狠揍了一頓。
朱王氏眼淚頓時就掉下來了,上前一把抱住了兒子。
「我兒,你受苦了啊!」
朱勇擦著眼淚道:「爹啊,我不去國子監了,打死都不去了啊!」
「那狗賊李弘壁他不是人啊!他竟然要我們作文章,作不出來又是一頓毒打啊……」
朱能一聽這話,頓時就愣住了。
作文章?
學習進度這麼快的嗎?
「爹啊,那狗賊不是人啊!」
「我才不要考什麼舉人……咱家都是國公爵位了……考什麼舉人啊……我不讀書了……」
朱勇忘乎所以地告著刁妝,他以為有娘在身邊,這次一定能行。
結果他最後這句話才說完,朱能直接一巴掌扇了過去,把孩子都打蒙了。
「你這逆子,怎就如此不懂事啊!」
「弘壁這是為了你好,能遇到這樣的先生,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啊!」
朱勇:「???」
「還有,弘壁是你先生,是為父的三弟,什麼『狗賊』?你嘴巴放乾淨一點!」
朱勇:「!!!」
麻了!
徹底麻了!
李弘壁你這個狗賊啊!
與此同時,李弘壁正在瘋狂打噴嚏。
嗯?
哪個刁民想害本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