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吻戲真難寫

  趙羲姮將妝奩台上的東西推開一部分,將種子全都倒在妝奩台上,然後一份一份分揀出來,然後用裝口脂的盒子一份一份裝好。

  其中紅彤彤的,像是紅豆一樣的種子就是人參種子。

  「你們會種嗎?」她問那些侍女,侍女們紛紛搖頭。

  別的還行,但人參她們真不行。

  像苞米茄子、辣椒之類的,是家家戶戶都種的,但人參卻不是,整個平州也就幾個地方有參農種植人參,不咸倒是算一個。

  「那你們去藏書閣,找些關於種植的書籍來。」趙羲姮吩咐她們去,她拿了自己的信物給她們作為憑證。

  既然想要種參,就不能光憑著一股莽勁兒隨手種了,那不是糟蹋東西嗎,回頭什麼都種不出來,還白費力氣。

  藏書閣中大多都是兵法、詩詞、遊記等,像這等關於農業的書倒是不常見,畢竟原本的鎮北王他也不種地,也並不關心平州的農業,只一心撲在享樂上。

  侍女找了半天,也才只找到了七八本,其中關於人參種植的,更是寥寥無幾,書面封皮鋥新,一看就是沒有人翻閱過。

  趙羲姮閒著也是閒著,有些事兒越想越鬧心,乾脆一心撲在人參的種植上,去研究書籍。

  「夫人,成衣鋪的掌柜說這個月上了新的料子,特意拿來跟您瞧瞧,若您有看中的,就拿來裁衣裳。」侍女撩起帘子,小聲站在趙羲姮身邊回稟。

  「不了,讓他走吧。」趙羲姮頭也沒抬。

  她衣裳前幾個月做的,還夠用,做多了回頭長個兒的話又要浪費了。

  自打前幾個月她一擲千金,山下那些掌柜但凡有了什麼新貨都要遣人送上來問她要不要。

  衛澧那錢又不是大風颳來的,偶爾撒兩次得了,天天往外撒她心疼錢。

  「是。」侍女打了帘子走出去要將人送走。

  趙羲姮忽然叫住她,「等等。」

  「你去將主公柜子里那身白色的衣裳取出來。」

  衛澧所有衣裳里也就一身白的,是趙羲姮前幾個月讓人幫他做的,他穿著不搭,便也沒怎麼上身。

  「讓人照著這身衣裳的長,肩寬多做出來兩寸。撿些黑的紅的布料來做,做五身。」趙羲姮囑咐下去。

  上次看他穿著肩那兒就有點兒窄。

  人應下,轉身要走,趙羲姮又把人叫回來,「寬一寸半罷。」

  兩寸好像有點兒寬了,回頭衛澧穿著邋遢,說不好背後還得嘟囔她。

  他也是,一天天白天不見人影,誰家做衣裳鋪qing長子半夜摸上山來給他量身。

  衛澧晌午回去一趟,見趙羲姮額頭上的包不但沒有消失,甚至還有越演越烈的勢頭,傍晚順路去了藥房,買了罐跌打損傷的藥膏。

  掌柜的哆哆嗦嗦將藥膏遞過去,衛澧聞了聞,有點兒嫌棄。

  味兒還挺沖的。

  「好用?」

  「好用,只要不是特別厲害的,抹上之後一晚上就好了。」

  衛澧勉強相信,轉身的時候看見藥房正中央,擺放著一卷捲軸。

  「你們家鎮店的?」衛澧指指。

  掌柜點頭,「是。」

  衛澧難不成還能看上這玩意?

  「我買下了。」衛澧從腰間摳了塊兒金子,隨手拋出,只耳尖一處泛紅。

  「有點兒多……」掌柜還沒說完,就見衛澧拿著捲軸走了,利落的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他撓撓頭,衛澧花一塊兒金子買這東西做什麼?大街上都是,一文錢一張呢。

  衛澧回到家的時候,難得有些喘,有了上次的經驗,他這次看得痛快多了。

  將畫像往桌上一攤,飛快的展開。

  鬚髮皆白的老人,頭裹布巾,腳踏在山石之間,背後背著個大藥簍,藥簍中裝滿了藥材,左手藥鋤,右手藥材,慈眉善目。

  衛澧吊起來的心撲通落到了查干湖裡。

  他把畫像卷卷,隨手找了個地方一插,他花了塊兒金子買了張李時珍畫像……

  想看的看不成,衛澧揣著藥去給趙羲姮送藥了。

  只見趙羲姮坐在妝奩台邊兒上,台上堆著一摞書,她平日裡寶貴的胭脂水粉都讓路了。

  她手裡捧著一本,正聚精會神在看。

  衛澧湊過去,封皮上赫然寫著《四季農時》。

  看這破東西看得聚精會神,連他進來都不曾發覺。

  他用藥瓶敲了敲桌面,發出清脆的響聲。

  趙羲姮注意力被他吸引過去,抬頭掃了他一眼,復又將頭低下,繼續看書。

  「給你的。」衛澧又敲了敲桌面。

  「哦,謝謝,你放著就行。」趙羲姮頭也沒抬。

  「你都不看這是什麼?」衛澧將她手中的書按倒。

  「藥膏嘛qing長,一股子藥味兒都飄出來了。」

  她要是塗的話早就塗了,家裡也有,衛澧這個狗比腦仁就一點點,壓根兒不記得,又買了回來。但她不樂意塗,抹的額頭上黏膩膩的,有時候髮絲落下來又粘頭髮,味道還不好聞,反正包過幾天就消下去了。

  「藥膏你不用?頭上腫著好看?」他語氣不善,把藥膏往她面前一推,趙羲姮介意她額頭上的包介意的不得了,連妝奩台上的鏡子現在都用布包上了。

  衛澧像是見不得她舒心,將鏡子上的布一邊掀開,趙羲姮明晃晃看見她那青里透紫的額頭,原本白嫩嫩的皮膚腫的嚇人,不好看極了。

  「不想塗,麻煩。」

  她手忙腳亂趕緊把布又揚在鏡子上,然後瞋了衛澧一眼。也不知道她額頭上的包是誰撞出來的,罪魁禍首倒是皮糙肉厚半點兒事都沒有。

  原本是想剜的,但人在屋檐下,只能含蓄一些。

  但事實證明,能瞪人就瞪人,能剜人就剜人,千萬不要含蓄。

  趙羲姮眼波含水,眼睫顫巍巍的濃密纖長,眼尾微微上挑,瞋那一眼都風情萬種,衛澧莫名覺得渾身像是被細細的雷電擊過一樣,尤其是心臟,酥酥麻麻的,喉嚨也發乾發緊。

  掛在鏡子上的絨布沒掛穩,吧嗒一下掉下來,將兩個人的身影倒影的清清楚楚。

  衛澧抿了抿嘴角,斂眸,控制著不讓自己手忙腳亂,將裝藥膏的小罐子旋開,手指有些發抖,重重按在藥膏上,摳了一小塊兒,然後放在手掌心搓搓化開,成亮晶晶的油狀。

  趙羲姮看著就覺得悶得慌,她晚上都是用這種油狀的東西糊在嘴上防止嘴唇皴皮的,「我不要。」

  她腰往後閃了一下躲避。

  衛澧皺眉,喊她,「過來。」

  「不要。」

  「塗上就好了。」

  「那也不要。」趙羲姮又往後仰了仰,繡凳後沒靠背,她腰一閃,衛澧右手順勢扣住她的後背,把人拉回來了。

  「摔死你得了。」她剛才一倒下去,估計得腦袋先著地,到時候不僅是額頭上起包了,後腦勺也得起。

  「你手上是不是沾藥油了?」趙羲姮問她。

  他剛才化開藥膏的時候用的是兩手,所以現在他手上的藥油都沾在自己衣服上了。

  趙羲姮一想就不高興,也不知道油乎乎的能不能洗出來。

  「事兒誠多呢。」衛澧故意使壞,手掌往她衣服上又擦了擦,把右手多餘的藥油全擦在她衣服上了,「髒了再買。」

  「土財主。」趙羲姮小聲道了句。

  「你說什麼呢?」衛澧拍了她一下後背,「是不罵我呢?」

  「不敢。」

  她到底罵沒罵,也只有當事人自己清楚了。

  鏡子將兩人的身影動作完完全全倒影著。

  衛澧彎下腰,右手還搭在她後背上,大概是怕她跑,所以貼近了些,兩人衣袂都連在一起,衣袂在鏡中晃動著,蕩漾出水一樣的波紋。

  「忍著點兒。」鏡子裡的衛澧動了動唇,湊過去細看趙羲姮的臉,然後左手一下子摁在趙羲姮額頭那處青那兒。

  「嘶。」趙羲姮差點兒嗷一聲喊出來,為了臉面所以克制了,手揪上衛澧的衣擺,撕著來緩解那一瞬間的疼痛。

  好他媽疼。

  「嗷。」衛澧還揉了揉,趙羲姮更疼了,把手指從掐著衛澧的衣角,換成了攥著衛澧的手腕,後背往後倒,試圖逃避。

  趙羲姮連著喊了兩聲,現實世界總是比鏡子裡倒影的要鮮活。

  衛澧垂眸看了眼,她修剪圓潤的指甲快摳住他的肉了,他沒管,只是右手扣住趙羲姮的後背,把她往自己這邊兒壓。左手在趙羲姮額頭上又按了按「忍著點兒。」

  「疼。」趙羲姮眼淚快被他摁出來了,她沒憋著,任由眼淚掉下來,把嗓音放的嬌嬌軟軟的。

  衛澧放輕了力道,鬆了手。

  趙羲姮眼淚拼了命的往外掉,哭得淚花帶雨,「我以後都不想塗了。」她哭一嗓子衛澧就鬆手了,再哭兩嗓子,估摸著以後就能不用塗這玩意了。

  衛澧沒說話,把目光從她的額頭上,一寸寸轉移到了她的嘴上。

  很紅潤,這次沒塗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趙羲姮掉著掉著眼淚發現不對勁兒,他目光跟見了肉的狼似的,快在她臉上盯出個洞了。

  衛澧單眼皮,眸子垂下的時候,既撩得慌,又瘮得慌,趙羲姮看得肝兒顫。

  她往後退了退,衛澧右手攔在她後背不讓她動,自己卻湊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