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雲大千戶毫無徵兆的開腔,聽的荊如意愣了片刻,瞧見男人一瞬蹙緊的眉頭,她才反應過來雲重霄剛才說了什麼。
聽他這麼說,荊如意便知道自己方才偷偷交代江小五的事情,並沒有能瞞住雲重霄。
她笑了笑開口說道:
「小五子雖然表面看上去不夠穩重,但他的心思相當細膩,且膽子極大,他會成為今天唯一的變數。」
雲重霄呵了一聲:「但願你說的變數不會成為變故。」
「啊!」
就在荊如意想要進一步解釋的時候,忽然聽到從隊伍最前方傳來的一聲悽厲的大叫。
下一刻,前方的人群里就出現了一場規模不小的騷動。
兩人目光相觸,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慎重,下一刻便不約而同的加快了腳步。
等他們追上前面的人時才發現,第一衛所的隊伍已經徹底亂了,原本井然有序的人群全部集中在了甬道的最右側。
這條甬道並不寬敞,最裡面的人被自己的同伴擠得幾乎將整個身子都貼在了牆壁上。
儘管如此,所有人都還在極盡所能的往右靠,功夫不大便響起了一片抱怨聲。
而與擁擠的右側甬道不同,左側那一方竟被空出了極大一塊空間,露出緊貼在牆壁上孤零零的一條身影。
等荊如意走得近了才發現,那個人沒有與眾人一起往右撤是因為,他的身體已經被從牆壁上伸出的密密麻麻的槍尖刺穿,牢牢釘在了半空里。
鮮血順著那人被刺穿的傷口流淌,在洞壁上蜿蜒出深淺不一的數條血河,這一方天地充斥著濃郁的血腥氣。
礦洞裡的通風原本就不好,這股血腥的氣味經久不散,愈發的令人作嘔。
「不就是死了個人,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滄源忽然一聲冷喝,躁動的人群里出現了短暫的安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瞧向了滄源,劉威的嘴唇哆哆嗦嗦說道:「頭……這裡有……機關!」
滄源的目光有片刻的凝重,若不是親眼所見,他怎麼都不能相信,有人會在礦洞裡設下機關。
這種地方,似乎根本沒有製造機關的必要。
恐懼讓劉威的感官變得遲鈍,他並沒有察覺出自己上司這會的心情有多麼糟糕,吸了口氣說道:
「頭,咱們接下來該怎麼辦?還……繼續走麼?」
「這件事情雲千戶怎麼看?」
滄源瞧向了人群後的雲重霄:「若是你,面臨眼下的局面會如何?」
雲重霄呵了一聲,白眼幾乎快要翻上了天:「若是我,根本不會出現眼下的局面!你連選嚮導的眼光都這麼差,拿什麼臉來徵求本千戶的意見?」
一句話點醒了滄源,這才想起熟悉地形的禿子,不由淺淺鬆了口氣。
「把那禿子抓出來,我要親自審問!」
滄源眸色幽深,眼底有嗜血光芒一閃而逝。
禿子是礦山的頭目,他對礦洞的地形相當熟悉,絕對不可能存在誤中機關這樣的事情。
眼下局面唯一的解釋就是,那個禿子他是故!意!!的!!!
劉威應了一聲,扭頭在人群里尋找禿子,然而……
「頭!」
他的聲音忽然不受控制的顫抖:「那個禿子他……不見了!」
禿子不見了!
他是什麼時候消失的,又是怎麼消失的,沒有一個人瞧見。
那人就好似從來不曾存在過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怎麼辦?」
劉威剛剛平靜的內心,因為禿子的消失再度陷入了恐慌:「我們是中了那禿驢的奸計了,禿驢他沒安好心,這是要把咱們騙進來,將咱們一網打盡啊!」
啪!
清脆的巴掌聲,打散了劉威的聒噪。
滄源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劉威的身邊,他的眼底分明呈現出一種嗜血的殘忍。
「再敢擾亂軍心,老子一刀捅死你!」
到了此刻,滄源還哪裡不知道自己中了計?
這座礦洞裡機關重重,他們不明真相全無防備的闖進來,只怕今日凶多吉少。
而最令他懊惱的,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踏入了禿子的圈套。
在客如歸,禿子帶人暗殺雲重霄等人,他們黃雀在後掌控住了禿子。
在他的逼迫下,禿子領著他們進了礦山,並不得已進入了礦洞。
這一切都順理成章,事件相互之間並沒有什麼實質的聯繫。
若說這一切早在禿子的預料之中,是他一步步引導著滄源帶人主動進入了礦洞的話,這個人就……
太可怕了!
一個手下尚且如此,他背後那位礦主還得了?
想到這些,滄源的衣裳就被冷汗給徹底浸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