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子安深知這些內幕,加上毒蠅傘案發導致他血本無歸,才動了將無力償還債務的汪成賣到礦山的心思。」
「進了礦山的人一輩子也出不來,他以為這件事情神不知鬼不覺,永遠都不會被人知道,哪知汪成會變成喪失人性的山妖四處作惡,才引出來後續一系列的禍端。」
崔青扇冷哼一聲:「老天終究不算瞎的太厲害。」
他這一句話,讓荊如意的內心狂跳,那種熟悉的怪異感又出現了。
然而崔青扇說完剛才那句話以後再沒有開口,兩人四目相對,讓荊如意頗有些尷尬,立刻壓下了心頭的怪異。
她咳了一聲別開了眼。
「若按照卞子安這樣的說法,他頂多也就需要承擔一個販賣人口的罪名,山妖案可就被他摘的乾乾淨淨,好一招以退為進!」
販賣人口雖然也是重罪,但在東齊的律法里卻罪不至死,頂多也就是流放服役。
但山妖案可不同。
那是驚動了皇上要誅九族的大罪,作為元兇的人怎麼樣也得判個凌遲,才能讓皇上消氣。
卞子安這是知道他自己被鎮撫司纏上再也脫不了干係,所以才狠心棄車保帥,打算把罪名都推到丹砂礦主的身上去?
哪能就這麼便宜了他!
「買賣人口或許真實存在,但卞子安在山妖案里一定脫不了干係,他至尊賭坊庫房中的毒蠅傘,就是最有力的證據!」
「關於這個,他也有解釋。」
崔青扇說道:「卞子安說,毒蠅傘是那位丹砂礦主抵給他的貨款,他根本不知道毒蠅傘的危害,若是知道了借他就幾個膽子也不敢賣。」
荊如意挑眉:「他不敢賣?這天下還有卞子安不敢做的事情?賭坊密室里那批毒蠅傘的下落,他交代了麼?」
「說是已經一把火燒了。」
荊如意冷笑連連:「這話,他自己能相信麼?」
「是不是實話,等咱們找到那座丹砂礦就什麼都明白了。」
崔青扇眸色微閃:「畢竟興縣是山妖案的首發地,怕是那座丹砂礦,也真的不怎麼幹淨。」
「興縣是東齊重要丹砂產地之一,你可知全縣有多少丹砂礦?」
「興縣的丹砂礦麼……」
荊如意略一沉吟,眼眸忽然一亮:「興縣的丹砂礦有多少我不知道,但恆碭山中只有一個,那裡或許真藏著驚喜。」
崔青扇瞧著她,等待著她進一步的解釋。
「汪成在興縣出沒的時候,就是以恆碭山作為棲息地,無論他在外遊蕩多久,在體力耗盡之前必然要回到恆碭山中去,我正是因為發現了這個特點,才最終在恆碭山中抓住了汪成。」
崔青扇點了點頭:「這事,我有印象。」
荊如意當初在恆碭山的抓捕並不順利,若不是雲重霄及時出現,興縣衙役很可能會全軍覆沒。
而崔青扇也是在那個時候被汪成抓傷,一度險些同汪成一樣異變。
「若說從前我不明白汪成為什麼對恆碭山有一種超乎尋常的執著,現在基本上就算沒什麼懸念了。」
她瞧著崔青扇,眼底一點點浮現出鄭重:「如果說汪成是在恆碭山中被人為變成了山妖的話,事情就可以解釋的通了。」
汪成已經被徹底荼毒了神智什麼都不知道了,只會對自己醒來第一眼瞧見的地方擁有莫名的信任感,在他虛弱的時候,便會不遺餘力的回到那個地方。
這個,是作為動物的本能。
荊如意唇角微勾:「恆碭山的丹砂礦,或許真的能帶給咱們驚喜!」
一個時辰很快過去,到了約定好要出發前往興縣的時間,等荊如意趕到鎮撫司門口的時候,除了崔青扇之外,只見到了江小五。
這個陣仗多少讓她有些意外。
從興縣一路行來,荊如意已經習慣了六人同行的場面,驟然少了三個,多少有些不大習慣。
因為孟固被卞子安挾持受到驚嚇病倒,孟言之需要照顧孟固不能出門前往興縣,這一點荊如意是早就想到了的。
但云重霄和丁刑也沒有出現在同行的隊伍當中,荊如意完全不能理解。
對此,崔青扇的解釋是,山妖案暴漏出了南疆的狼子野心,卞子安落網,他們必然會有後手。
作為查辦山妖案的關鍵人物,雲重霄需要親自鎮守上京,隨時提防南疆的下一步動作。
這樣重要的事情換個人,還真辦不了!
臨走時,崔青扇替雲重霄傳達了送給荊如意的臨別贈言,他說:
「若是查不出證據,你直接死在興縣吧,免得回來還得讓刑部動刀砍了你的腦袋,憑白浪費大家的時間。」
善於口技的崔青扇將雲重霄的語氣學的惟妙惟肖,荊如意的腦子裡幾乎瞬間就浮現出了雲重霄那張似笑非笑充滿譏諷的面孔。
「崔巡案,您其實完全可以不必學的這麼像,我一定會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