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咳咳」
陰和的臉上才生出些許驕傲色,便瞧見了自己沒了皮的左手,立刻收斂起了周身的驕傲。
「小人乃是蝕陰教的上等弟子,有許多殺人於無形的本事,那些勛貴富豪的內心多齷齪,為了悄無聲息幹掉擋路的人他們通常都會不遺餘力的請我們這樣的人出手,我們蝕陰教便是暗門中的翹楚,一般人我們是不屑於合作的。」
「竟是蝕陰教?!」崔青扇的臉上的閃過一抹驚色,雲重霄則是滿目的厭惡。
江小五奇道:「崔千戶聽說過蝕陰教?」
崔青扇點了點頭:「蝕陰教藏於南陵腹地,擅長以咒術陣法和蠱蟲取人性命,相傳是在巫族大戰時逃出的黑巫首領組建而成,蝕陰教……很厲害。」
瞧見崔青扇眼底的駭然,陰和的唇角忍不住勾了勾:「正是如此,這位大人好見識。」
崔青扇蹙眉瞧著他:「你們蝕陰教不是早就不入世了麼?為何會出現在東齊?」
「我們並非不入世,只是對合作對象的資格挑選的比較嚴苛,非頂尖的人物我們是絕對不會選擇的,以免因此給自己惹上禍端。」
文淵閣大學士雖然受到皇帝的器重,但本身的官職並不高,首輔大學士也不過區區正五品,能被蝕陰教看入眼的,是劉大人國丈的身份。
荊如意冷不丁開口問道:「蕭朗與蝕陰教是什麼關係?」
「廢帝蕭朗?」陰和撇了撇嘴:「他是自我修行的野路子,我們可是自幼修行的大巫,他那點修為入不了我們巫主的眼。」
荊如意目光犀利如刃,盯著陰和的眼睛片刻不曾放鬆,見他眼底對蕭朗是實打實的鄙夷,便轉移了話題。
「劉大人讓你對付千秋莊的目的是什麼?」
「他說千秋莊數次易主,莊戶必定難以控制,故而想將整個莊子的人全部換成他信得過的人,才讓我施展手段把現有的人全逼走。」
保長完全聽不下去了:「我們千秋莊服務於皇后,這是老祖宗定下的規矩,數次易主又哪裡是我們能夠決定的事情?」
「無論誰是我們的主子,我們都會真心臣服,哪裡生過異心?你們就為了莫須有的懷疑就殺了莊子上那麼多人,虧不虧心吶!」
陰和瞥他一眼:「你跟我說不著,我拿人錢財替人消災,虧不虧心的話你問你主家去。」
保長被噎著了,繼而眼眶就有些發紅。
他怎麼都沒有想到,莊子上接二連三發生的奇詭死亡世間的真相,竟會是因為這個。
想到枉死的那麼些人,只覺委屈。
荊如意急忙開口,打斷了他的獨自感傷:「案子的來龍去脈已經了解的差不多了,保長可以先行回村去整頓了。」
保長連連稱是,眼底多少還是有些不放心。
「你還有問題?」
「小人只有一樣擔心的。」他瞧了眼陰和後,朝著荊如意小心翼翼說道:「小人只想知道,莊子上以後還會不會有人再莫名其妙的死了。」
荊如意指著陰和:「施咒下蠱的人已經被緝拿,鎮魂碑周圍的鬼遮眼也已經被清理乾淨,不會再有人被鎮魂碑吃掉了。」
保長這才舒了口氣:「小人這就放心了,小人代表各位莊戶謝謝大人!」
說著話老頭子就跪在了地上,結結實實給荊如意磕了個頭。
若不是她反應快讓荊思思趕緊將人扶起來,老頭還得磕的更多。
「緝拿犯人為民做主是六扇門應盡的職責,保長不需要這麼客氣,你若真的想要表達謝意,倒是有件事情我覺得保長可以幫上忙。」
「大人請講。」
「以後請善待長貴家的和他的獨子,莫要再讓他們遭人白眼艱難度日。」
瞧著保長神色中略有些疑惑,荊如意繼續說道:
「付長貴是替你孫子送的命,人死已不能復生,於情於理你都該對他的未亡人盡些綿薄之力,不說照顧贍養一輩子,至少不該讓他們在莊子上被人欺辱到食不果腹。」
保長擦了把冷汗:「小人記下了,從前都是小人疏忽。」
交代完付長貴的時候,荊如意就帶著陰和回到了內督司,荊如意將鎮魂碑吃人案的前後寫成了奏摺,遞進了宮裡。
皇上親自提審了陰和,之後文淵閣大學士劉炬就下了獄,很快刑部送上了劉炬的供詞,竟是拒不承認連呼冤枉。
刑部讓劉炬與陰和對峙,陰和竟在上公堂的前一夜與鎮撫司詔獄的牢房裡,莫名其妙的自燃身亡,留給世間的只有一把骨灰。
得知變故的劉炬本欲當堂撞柱以死明志,幸被有經驗的大理寺卿派人攔下後將他投入了監獄。
案件的發展出乎所有人預料,證人已死,而劉炬卻是零口供,大理寺卿上書請求英宗裁決。
英宗經過深思熟慮動了釋放劉炬的念頭,百官的奏摺便如雪片般幾乎淹沒了整個御書房。
群臣分作兩派,一派認為劉炬蒙冤要求釋放,一派則認為證據確鑿,即便劉炬不認也該將其正法。
眼看著事情愈演愈烈有些不可收拾的時候,千秋莊又傳出了死人的消息,死亡手法與先前一般無二。
如此一來成了劉炬蒙冤的有力證據,皇后一派的危機解除,荊如意卻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陰和是她揪出來的,陰和殺人的細節也是她呈報給英宗的,她卷宗中提到的兩個人一個身亡一個被羈押,卻並沒有阻止惡性案件的再度發生。
一時間,朝野上下要求懲處荊如楓的呼聲壓倒了所有的聲音。
荊如意這一回直接被關進了鎮撫司的大牢,一連數日杳無音訊。
內督司里除了雲重霄之外,其餘人都如熱鍋上的螞蟻坐立難安。
崔青扇和孟言之開始動用家族關係,試圖打探荊如意的近況,然而她的所有消息都如泥牛入海。
眾人在忐忑中煎熬到第六日時,荊如意居然……安然無恙的自己回來了。
從鎮撫司的馬車上下來的時候,她的頭髮蓬亂的好似一堆雜草,整個人都憔悴不堪卻依舊維持著謙和的姿態,向送她回來的鎮撫司番子致謝道別。
「快跟我進屋去好好檢查一番。」孟言之第一個沖了上去,不由分說就攥住了荊如意的脈搏,以只有她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聲問道:「你……有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