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紹到這裡,案情的來龍去脈已經清清楚楚。
所有人都震驚於這起兇殺案的巧妙詭譎,若不是內督司衙門裡能人輩出,又有誰能想得到一切都是為了遮掩兇殘手段的謊言?
回過神來的保長眼底不無憂慮:「這麼說的話,我孫兒豈不是又中了咒術還中了蠱蟲?那他……他……」
「不必擔心。」江小五笑道:「他體內的咒術和蠱蟲都已經被驅除乾淨了,休息一陣子也就不會再有大礙。」
保長大喜,急忙招呼人把付長瑾抬回家中修養,莊頭的眉頭卻依舊不得舒展。
「可是……」他沉吟著開口:「那人為什麼要這樣做?小人細看過,那個人……」
他怯生生指了指長相陰柔的男人:「小人從沒有見過,千秋莊似乎沒有得罪過他。」
「這個問題就得問他了,殺人動機唯有真兇自己才最清楚。」
江小五退回到了荊如意身邊,笑嘻嘻問道:「大人,我表現的怎麼樣?」
「很好。」
荊如意毫不吝惜自己的讚美,她象徵性的點了點頭,便將頭扭向了雲重霄:「辦案動機,就麻煩雲千戶了。」
雲重霄嗯了一聲朝荊如意攤開了手:「你驗屍的刀子,借我用用。」
荊如意雖不明白他要幹什麼,還是打開了自己的工具袋,任由雲重霄挑選。
雲重霄瞄了一眼,拿出了那把形似柳葉的薄刃小刀走至陰柔男人身邊,很隨意的在他左手手腕上淺淺割了個傷口。
之後便從身上掏出個透明的琉璃瓶子,燈火中能從那瓶子裡瞧見一種很漂亮的銀色液體。
雲重霄的手指在男人手腕傷口處一撮再一抿,男人手腕上的皮膚就被他揭起了拇指大小的一塊。
在失去皮膚包裹的紅色肌肉裸露出來的瞬間,男人的慘叫幾乎已經不成人聲。
「不是死士麼?」雲重霄滿目都是嘲諷:「這麼怕疼?」
聲音落地的同時,他將手中琉璃瓶子裡的銀色液體一股腦的順著男人揭開的皮肉倒了進去。
如果說,眾人以為剛才被活剝人皮時男人的叫聲已經是世間最悽慘,在雲重霄倒下那些銀色液體以後大家才知道,他們錯的有多麼離譜。
但見那陰柔男人忽而從原地蹦了起來,若不是親眼所見誰也想不出原來人可以跳的那樣高。
男人的五官以一種難以想像的程度扭曲著,之後開始死命的甩手,就在他甩手的瞬間,令人驚恐的一幕出現了。
一個巴掌大的白花花的東西被男人從手上甩飛了出去,之後天地間再度響起他驚懼疼痛到了極致的嘶吼。
眾人順著他的目光瞧去,才看到自他手腕傷口處向下,整個手掌的皮都不見了。
失去了皮膚包裹的手掌上裸露著的肌肉筋膜和脈絡,瞧的人觸目驚心。
「他……他……他剛才甩出去的那個……是他的手掌上的皮麼?」
眾人這才驚覺,剛才飛出去那個手掌大小的白花花的東西,可不就是男人的皮膚麼?
三更半夜的,竟眼睜睜看人甩飛了自己的皮,這一幕就……
實在驚悚!
許多膽小的婦人兩眼一翻嚇暈了過去,還有些忍不住翻滾的噁心,月色下響起此起彼伏的嘔吐聲。
「問你什麼就老老實實說。」
雲重霄涼薄的聲音在這個局面下聽起來,似也沾染著森然鬼氣:「下一次我會順著你的脖子倒進去。」
「雲千戶。」江小五實在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您使了什麼手段,他的皮怎麼會自己脫落?」
雲重霄瞥他一眼:「水銀而已,何需大驚小怪。」
江小五聽的更加疑惑,就在他以為雲重霄不會理會自己的時候,男人涼薄的聲音響起在了天地間。
「水銀極沉,進入人體後便會不斷下墜,帶來的痛苦常人難以忍受便會拼命跳躍試圖擺脫水印的下墜感,也正是因為水銀的沉重使得皮膚迅速從皮肉上剝離,再被水銀帶離身體。」
他瞥了一眼嚇得有些恍惚的陰柔男子,不在意的說道:
「若是將水銀從他脖頸灌入,被撕扯剝離下來的就會是他整張身體的皮膚,而他的血肉從皮膚中跳躍而出時卻不會死去,這就叫做逃出生天。」
夜風悠悠,雲重霄講述的一切雖然沒有真的發生,但經歷過剛才的一幕,所有人眼前都仿若浮現出紅彤彤的血肉從皮膚中脫離而出的情景。
月光下的嘔吐聲愈發的激烈了,即便是能勉強維持正常的人,也各個面無血色。
莊戶們極有默契的向後退了數步,讓自己與荊如意等人拉開些距離,在他們眼裡雲重霄比那生吃活人的鎮魂碑還要恐怖。
「我招!我都招!饒了我吧!」陰柔男人已經徹底崩潰了,匍匐在地上哭的涕淚橫流。
雲重霄慢悠悠瞥了眼荊如意:「問吧。」
荊如意的內心難言的複雜。
雲重霄很少在他們面前顯露審訊的手段,寥寥數次出手都能將人驚得半死,他這活閻羅的稱呼真真是當之無愧!
「姓名。」她瞧向了陰柔男人:「你在千秋莊擺弄這些陰私手段,是什麼目的?」
「小人名叫陰和,是文淵閣大學士劉大人花高價收買小人來替他做事的!」
他的話音剛落,四下便響起了陣陣抽氣聲。
崔青扇湊近荊如意低聲說道:「大人,此地只需保長和莊頭留下即可,其餘人讓他們先行散了吧。」
文淵閣大學士的名頭讓荊如意也意識到了嚴重性,回頭示意江小五與崔青扇一道去安排百姓們離開的事情。
保長讓自己兒子帶著孫子一道回去,順便監督各家各戶,不許他們靠近莊口。
四野很快安靜下來,荊如意這才再度瞧向了陰和。
「你說的文淵閣大學士劉大人是哪一個劉大人?」
陰和笑了一下:「文淵閣里還能有哪個劉大人?自然是當今的國丈,若非如此,他如何請得動小人出山?」
荊如意皺了皺眉,回首瞧見雲重霄眼底也是一樣的凝重,便知道陰和說的事情八九不離十。
「你言語中對劉大人頗多輕視,你又是哪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