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言之每日都忙著熬製驅寒的湯藥,盯著所有人一滴不剩的喝完。
這一日趕路時孟言之找了荊如意多次,都被荊思思給擋了回去,中途休息吃飯的時候也沒有見她下車。
孟言之抽了個空子趁所有人不在意的時候摸進了荊如意的馬車,荊如意的模樣嚇了她一跳。
她整個人都縮在馬車中的座椅上,身上蓋了四五件的棉衣,臉色慘白不見半點血色頭髮卻被汗水打濕了。
瞧見她進來荊如意有氣無力的沖她勾了勾唇,似乎連打招呼的力氣都沒有。
「荊哥哥你病了!」
孟言之心裡咯噔了一聲,繼而便是滿腔的憤怒:「病了怎麼不說,還讓思思阻止我過來看你,趕緊把手腕伸出來。」
荊如意卻並不似往日般配合,反倒將雙手往棉袍里又塞了塞:「我沒事。」
她朝孟言之搖了搖頭,用極度虛弱的語氣說道:「就是天太冷有些不舒服,你不是熬煮了驅寒湯藥麼?我多喝些便是。」
孟言之皺眉:「那只是預防風寒的藥湯,你得治病!」
說著話不由分說便去拉扯荊如意的手腕,要在往日荊如意是斷不可能在孟言之手裡吃虧的,但今日身體虧的厲害提不出半絲力氣,讓孟言之將她手腕攥了個正著。
「您這是寒氣入體造成的……」
孟言之的聲音猛然一頓,狐疑的瞧了眼荊如意皺起了眉頭:「荊哥哥你稍等一會,我再仔細瞧瞧。」
言罷她眉峰緊蹙的閉緊了嘴巴,將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對脈象的研究上,眼看著她神色中的狐疑越來越嚴重,漸漸的額角也見了汗。
「不可能!」
她滿目的困惑:「我現在的技術倒退的這麼厲害麼?竟……連個脈象都把不出了?你這怎麼可能是月事疼痛的脈象?男人怎麼會有月事!」
荊如意瞧著小丫頭同自己較勁的模樣嘆了口氣:「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你沒有錯,換個角度或許一切都能解釋的通。」
「換個角度?」
孟言之愣了愣,眼底忽而閃過驚駭,瞪大了眼睛瞧著荊如意:「荊哥哥,你是……女……女……女……女」
荊如意又嘆了口氣:「還請你替我保密,你該知道這事情說出去是要殺頭的。」
孟言之的聲音戛然而止,她的大腦完全不能消化剛剛得到的消息。
荊如意是女的?她怎麼可能是女的?!
「荊哥哥你可太厲害了!」
良久,她的眼底忽而迸發出光彩:「你竟然女扮男裝去參加科考,還考取了頭榜進士,你這可是開天闢地的第一人,我對你的佩服簡直如日月江河一般!」
荊如意面色一變,將手指放在唇畔朝她噓了一聲:「小聲些,你想讓我死麼?」
最初的興奮過後,孟言之也忽而意識到荊如意若是個女子會招惹來多大的禍端。
「你……你荊……」孟言之忽然不知道該如何稱呼荊如意了。
「我生來就是女子,出於不得已的原因才做男兒打扮並以男人的方式生活,我這樣做純粹是為了讓爹娘安心,這件事情連思思都知道的不是很清楚,你……懂麼?」
荊如意從來不敢低估孟言之對與新鮮事物的探索欲望,挑揀著一些能說的講給她。
說起來她月事一貫規律也從沒有腹痛過,這次卻不知為何疼的死去活來,多半與勞累和嚴寒有關,也是倒了霉了在路上發作,讓她想要躲避都做不到。
「聽說荊哥……姐姐……」
「你還是叫我哥哥吧。」荊如意打斷了孟言之對稱呼的糾結,她是女子的事情絕不能再讓別人知道!
「行。」
孟言之點點頭:「我有個問題比較好奇,聽說荊哥哥你是龍鳳雙生子,這樣看來你應該是妹妹荊如意,那……真正的荊如楓呢?」
荊如意的目光有些閃躲:「也是我,我就是荊如楓。」
從她假扮荊如楓那天開始,她就已經同這個名字分不開了。
「那荊如意呢?」
荊如意的氣息有些弱:「已經……不在了。」
她再也回不去做荊如意的日子,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荊如意的確已經不存在了。
「我懂了!」孟言之眼珠子轉了轉,繼而鄭重點頭:「我明白你的苦衷了。」
「你懂了?」荊如意有些愕然:「你懂了什麼?」
她方才支支吾吾的說了那麼些前言不搭後語的東西,她自己都不是很明白自己想表達什麼,孟言之居然聽懂了?
「我是真沒看出來荊老爹是個那般重男輕女之輩!」
孟言之哼了一聲,頗有些義憤填膺之感,把荊如意給看愣了。
「重男輕女?」這話從何說起?
「如果我猜的沒錯,真正的荊哥哥早就夭折了,深知荊老爹脾性的荊伯母為了拴住荊老爹的心,便狠心讓你用哥哥的名字活著卻對外宣稱妹妹已死,此事著實令人不爽!」
孟言之憤怒的朝著車中的座椅狠狠砸了一拳,荊如意已經傻了,眨眼給你編一出苦情話本可還行?
「不是!」她連連擺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不用解釋了。」
孟言之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我會替你保密,除非你自願對外公布,天下間再不會有人知道你們家裡的秘密。」
「荊哥哥。」
她鄭重瞧著荊如意:「雖然你的事情我表示理解但……荊老爹的性格我是著實不喜歡,我有什麼說什麼,還請你不要不痛快。」
荊如意有些哭笑不得,小丫頭已經完全進入了自己編造的故事當中,多餘的話是半個字也聽不進去了。
她的念頭閃了閃便也沒有解釋,這樣也好,她女扮男裝的秘密也算有個合情合理的說法。
「你稍等一會,我去給你煎些止痛的湯藥過來,一會再給你送個手爐,你現在可千萬受不得冷,外面的事情我替你兜著絕不會有人來打擾你。」
小丫頭如一陣風般卷了出去,荊如意將自己更深的陷入到座椅當中。
孟言之知道了她的身份也好,回頭便會多一個人來替她打掩護,最重要的是……
她再也不用擔心孟言之對她的私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