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青扇點頭:「他們死亡前沒有任何徵兆,多是第二日家人前去呼喚起床,才發現人已經死在了床上。」
荊如意一下子想到了荊如楓。
兄長也是悄無聲息死在自己床榻上,第二日未見起床,爹娘派小廝去叫,才發現人已經斷氣多時。
荊如楓的死不知……
跟鍾記這些人的死亡是否有關?!
「可有查出死因?官府最後怎樣定論?」
荊如意的聲音有些急切,崔青扇雖好奇她的態度,卻沒有深究:「奇怪的就是這個,所有人都是自然身亡。」
「我倒是聽坊間傳言提到過這件事。」孟言之眨了眨眼:
「說是鍾記的毒蘑菇害人無數,才遭了天譴讓鍾記的人都受到了詛咒身亡,還有人說,是那些死於毒蘑菇下的人陰魂不散,找鍾記的人報仇。」
「反正傳的挺邪乎。」
江小五唏噓著說道:「百姓這樣的認知,豈不是會讓真兇逍遙法外?就沒有仔細驗過屍體麼?」
崔青扇又嘆了口氣:「沒有辦法驗屍,但凡與鍾記相關的人在被發現死亡後不到半個時辰,皆被天火焚毀。」
荊如意江小五和孟言之均聽的吸了口冷氣,鍾記的後續事件,遠比他們不慎出售毒蠅傘要可怕的多。
「死無對證,焚屍滅跡,好歹毒的手段!」
荊如意眉心微蹙:「這幢案子的背後,怕是沒有那麼簡單。」
「正因為鍾記的案子成了懸案,為了防止百姓恐慌造成動亂,皇上下旨以鍾記夥計集體中毒身亡作為統一口徑結案,才挽回了官府的些許顏面。」
「至於天火焚屍的事情,外界不得而知。」
「崔青扇!」
雲重霄瞥向侃侃而談的,語聲冷凝如冰:「你說的太多了!」
崔青扇微笑頷首:「那我便不再說了。」
荊如意聽的頗有些無語,等崔青扇說的都差不多了才讓人住口,不是故意讓崔青扇將前因後果說明麼?
眾人一路談論著,不覺中竟與雲重霄走到了位於京郊一座荒廢的道觀前。
望著殘破道觀外懸掛的寫著抱月觀三個模糊大字的匾額,荊如意有些愕然。
丁刑先一步將阿貴屍體運回了鎮撫司衙門,他們此刻不該到鎮撫司與他回合麼,來道觀是……
「還不跟上?」
男人涼薄的聲音拉回了荊如意是思緒,這才發現他已經策馬走過了道觀,走向道觀旁另一座輝煌的建築。
那才是真正的鎮撫司衙門。
整座衙門占地極廣,不啻與一座小的城池,裝飾極為華麗。
往裡去,是大小格局差不多的十四個院落,每個院落又都分為內外三重,這便是傳說中的鎮撫司十四所!
至於鎮撫司總指揮使的居所建在衙門的最里側。
然而,如此輝煌的建築卻寂靜非常,除了他們這些人竟瞧不見半個人影。
江小五眨眨眼:「鎮撫司好忙啊。」
崔青扇微笑解釋道:「並非如此,這裡是鎮撫司的總司衙門,在城內各處還建有十四所的分所,別的千戶要探查城內動靜多居住在分所衙門裡,唯有重霄喜靜,自願留下鎮守總司衙門。」
荊如意聽的腹誹,說什麼探查城內,別人不來總司衙門辦公莫非不是因為與雲重霄相處不來?
雲重霄領著人停在第七衛所衙署外,向里側了側首:「不管有沒有人,若想活命除了第七衛所,哪裡都不要去。」
「你們在京城協查辦案期間就住在衛所里吧,房間已經備好了,你……。」
他瞟了眼孟言之:「也可以暫時住在這裡。」
孟言之喜笑顏開:「你可算做了回人。」
雲重霄翻了個白眼不搭理她,崔青扇正要厚著臉皮也要求住在這裡時,瞧見丁刑慌慌張張跑了過來。
「大人出事了。」他神色凝重:「阿貴的屍體無故自焚,已經燒乾淨了。」
他的話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還以為阿貴能成為鍾記倖存者會有些特殊,沒想到還是無法逃脫鍾記人員死後自燃的命運。
屍體在丁刑眼皮子底下被燒乾淨,不可能會有人動手腳,事情很有些詭異。
「我將剩下的棺木和骨灰都放在了庫房裡。」丁刑垂首說道:「現在要去看看麼?」
雲重霄抿了抿唇:「先將資料整理出來,這件事等會再說。」
言罷,他第一個邁入衛所,眾人緊隨其後才走過院中的照壁,便都被院中的情形驚呆了。
第七衛所的院子裡,滿噹噹的都是人。
一眾朱衣宦官分列兩旁,捧著各色瓜果低眉順眼的不敢抬頭四望。
廊檐下的通風處,一個鶴髮童顏唇紅齒白,長相稍顯陰柔的男人端著只雨過天青的茶盞,正笑眯眯望著進來的一群人。
而他的座椅卻是個十三四歲卻體格強壯的青衣小宦官。
能用活生生的人當座椅,這個人的身份已經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