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思思渾不在意的一聲恩,讓江小五瞠目結舌,繼而便是滿目的崇拜。
荊如意眉頭緊鎖,她對小丫頭一點不崇拜,只有心疼。
之所以破壞了吊橋便不能離開雲山書院,是因為書院所在的南麓北峰是一條近似垂直的懸崖絕壁,雖然雲山的海拔不高,但那樣角度的絕壁想要憑人力攀爬上去是絕對不可能的。
故而想要進出書院,便只能憑藉與北麓相連的吊橋,否則雲山南麓便成了與世隔絕的孤峰。
書院先祖當初看中此地開闢書院,應該就是看中了這裡孤懸與天地的寂靜,這是與世隔絕專心學問最大的保障。
「為什麼不等吊橋修好再上來?」荊如意一邊給荊思思手上的各處擦傷敷藥,一邊略帶責備的詢問。
「太慢。」荊思思搖了搖頭:「阿兄傳書,急,我也急。」
荊如意的手指一緊心裡湧出了後悔,山上發生的案子繞不開那個神秘的符籙,荊思思是對符籙最為熟悉的人,她才會傳書到縣衙,希望荊思思儘快上山。
她的本意是要小丫頭督促鄭嘯加快修復吊橋的速度,哪裡想到她竟然連夜從懸崖下爬了上來。
瞧她如今的模樣不難想像經歷了多大的困難,若是……
她眼眶有些酸脹,阿兄已經不在了,若是思思再出現個三長兩短,她怎麼跟爹娘交代。
「以後可不許了。」
她輕柔的遞了一碗熱湯過去:「那麼危險的事情永遠都不許再做。」
荊思思嗯了一聲接過了荊如意遞過去的湯碗,才要喝便聽到了一聲驚呼:「院長暈倒了!」
荊如意狠狠蹙眉,暈倒?又要死人了?但……不應該啊!
「雲侍衛!」她飛快瞧向雲重霄:「剛才誰違反了學院規則?」
從昨夜開始校場中人便都小心翼翼遵循著每一條規則行事,這個時辰正在用早飯,根本不會有人違反規則。
但……陳院長暈倒的信號已經出現,兇手這麼快就放棄信念開始胡亂殺人了麼?
啪!
荊思思手裡的碗忽然掉在了地上,小丫頭眼底閃過一道銳利鋒芒:「浮屠咒!」
她的目光牢牢鎖定之處正是陳院長所在之地,小丫頭快速起身便要向陳院長衝去。
嘭!
江小五毫無徵兆倒地,他的手腳彈動數下,手指猛然掐向了自己脖頸面孔瞬間變得青紫表情頗為痛苦,眨眼的功夫便已經出現了顰死之態。
「思思!」荊如意急道:「先救江小五!」
「雲侍衛!」
她的目光陰翳嚇人,一瞬充滿冷厲的血腥之氣:「控制住陳院長!」
雲重霄飛身而起的瞬間,聽到了荊如意捏斷了手中湯匙的聲音,他的唇角勾了勾,沒想到那人竟也會生氣,這件案子總算有點意思了。
憤怒幾乎吞噬了荊如意的理智,小綠奮力從荷包里鑽出適時給了她一口,虎口處的刺痛讓荊如意瞬間清醒,一低頭就瞧見了崔青扇滿是憂慮的目光。
「你……沒事吧。」
荊如意擺擺手,凝神去瞧江小五。.
江小五雙眸緊閉,上衣已經被剝掉了,他的胸膛上赫然浮現著一個清晰的血紅色符籙,正與昨日死者身上的一模一樣。
荊思思神色凝重的盯著那道忽明忽暗的符籙,細長的手指忽而伸出,一把攥住了往江小五體內匯聚的紅線,之後猛然發力向兩邊撕扯。
那些燃燒的紅線極有韌性,耗費了荊思思極大的力氣卻沒有斷裂,荊思思眸色凝重手指不敢有絲毫鬆懈,陷入了與紅線的僵持,額角不久便見了汗。
而隨著她的拉扯,江小五的身軀則如離開水的魚一樣彈動不止,儼然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眼看著有鮮血從他嘴角蜿蜒而出,他的面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如死灰一般,呈現出了頻死前虛弱的狀態。
崔青扇吸了口冷氣:「江小五看上去,撐不了多久了!」
荊思思眯了眯眼,忽而將一口舌尖血噴在了自己雙手與紅線的連接處,眼看著紅線宛若有了生命一般抽動不止,隱隱有要融化的趨勢。
荊思思騰出了一隻手,沾著自己的舌尖血在江小五胸口飛快畫下了一隻猙獰的鬼頭,隨著最後一筆的完成,紅線轟然斷裂,而在它斷裂的同時,眾人耳邊似乎響起了宛若女子般痛苦的嘶吼。
然而,嘶吼只一瞬,聲音消失的同時江小五前胸的符咒和鬼頭也同時消失,少年郎臉上的死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胸膛也呈現出了明顯的起伏。
荊思思這才收回了自己的雙手。
「江小五怎麼樣了?」荊如意問的小心翼翼,生怕得到不好的答案。
荊思思一邊擦拭著手上的鮮血一邊說道:「暫時死不了,浮屠咒不會再……起作用……對他。」
荊如意吸了口氣,她這個妹妹不但粉碎了能汲取人生命的歹毒符籙,還能讓人再不受那道符籙的侵蝕,她的本事有點出乎人意料了。
「崔巡案,麻煩你照顧好江小五。」荊如意丟下一句話就扯著荊思思去找陳院長。
陳院長父子完全被雲重霄控制住,兩個人都身軀僵硬的瞪著他們卻連手指頭都動彈不得,儼然被點了穴道,而讓荊如意敢到意外的是陳院長居然是清醒的。
她瞧了眼雲重霄:「什麼情況?」
「半柱香前剛剛醒,想跑被我制住了。」雲重霄只有簡明扼要的說了幾個字,多的話半個字也不肯再說。
荊如意無奈的說道:「給陳舉人解除禁錮吧。」
了解現場的並不止雲大世子一人,想要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能從陳蒼羽處著手。
趁著雲重霄給陳蒼羽解穴的功夫,荊如意讓荊思思去檢查一下陳院長的情況。
「荊大人,今天的事情你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另一壁的陳蒼羽剛剛能自由活動就極度不滿的吼道:「我父親身體孱弱,你有什麼不滿沖我來,為什麼要對我父親動手?!」
荊如意眸色如常的瞧著他:「你父親現在很危險,若想讓他活命,你必須聽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