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7規則殺人案

  崔青扇說道:「我本次離京並未攜帶御史台的辦差公文,也不能隨意插手地方案件。」

  朝廷並不願意插手蚩族領地的事情,他才不得已化名為鄭九,以書吏身份跟在荊如意身邊伺機探查思南縣貪墨案。

  他的離京純屬個人行為,並沒有御史台協查案件的許可,自然也不能以巡按御史身份重審雲山鎮的案子。

  陳蒼羽眼裡的光熄滅了:「那……那可如何是好?莫非天要亡我雲山書院麼?」

  陳雲實本就對此事不抱希望,眼下的情形讓他更覺兒子多事,於是沉聲道:「不必再說了,今日之事是犬子無狀,還請各位大人不要見怪,如果沒什麼事就請下山吧。」

  他竟是連攀談的欲望也沒有了,直接下了逐客令。

  楚辭有些過意不去:「這事兒……就真沒有什麼轉圜的餘地了麼?與書院相關之人真的……不能再死了!」

  「為什麼不直接取消大典和堂會?」

  孟言之說道:「學員名單已經公布各人心中皆有數,只消通知他們到入學時間再返回書院便是,又何必一定要舉行大典呢?」

  「大典不能取消!」

  陳院長說道:「就因為雲山鎮此刻正處於多事之秋,才急需要一件大事來證明雲山秩序的穩定,並告知天下,那三人的死亡與雲山書院沒有關係!」

  「這件事不必再說了,我雲山書院的事情與各位大人並沒有關係,你們還是趁著天沒黑趕緊下山去吧。」

  陳院長的態度讓眾人深覺無趣,便只得告辭離開,陳蒼羽留在前廳不知同他爹在說些什麼,依舊由楚辭將他們送下山。

  「楚夫子,你們這位院長還真是固執。」孟言之撇了撇嘴,頗有抱怨的意味。

  楚辭尷尬的笑了笑:「院長他只是做事認真眼裡揉不得沙子,他嚴苛了一輩子從不畏艱險,自也不會向困難低頭。」

  「我有件事情是真想不通。」

  江小五皺著眉說道:「既然大家都知道此刻的雲山鎮很可以能有潛在的危險,那些學子考生為什麼不直接離開?入學大典和堂會就那麼有意思麼?」

  「這事沒那麼難以理解。」崔青扇接口說道:「能考入雲山書院是每個讀書人的夢想,在大典當日書院會開放紅花仙子辭,允許每位新弟子入內朝拜,福澤深厚者可獲得被紅花仙子賜福的花朵並舉行簪花儀式,從此寓意鴻運當頭才思敏捷,這樣的盛況誰願意錯過?」

  「就為了一朵紅花,命都不要了?」江小五表示很不理解。

  楚辭說道:「那是讀書人無上的榮耀。」

  他與崔青扇目光相觸會心一笑,那是彼此心照不宣的信仰。

  「院長家中,一個月前可有白事?」

  荊如意冷不丁的問題嚇了楚辭一跳,他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荊如意說了什麼。

  「大人如何知曉?」

  荊如意指了指陳家院子牆角處夾著的那個布條:「那個色澤質地的麻布通常都是在百事中出現,而看那白布日曬的痕跡,陳家院子裡的喪儀在一個月左右。」

  「大人真乃神人也!」楚辭由衷贊道:「您猜的不錯,蒼羽的夫人正是在一個月前病故。」

  「病故麼?」荊如意眯了眯眼:「能確定?」

  荊如意這個問題可謂相當無理,楚辭的臉色變了變,但刻入骨髓的涵養讓他沒有辦法翻臉,只能僵硬的扯了扯唇角。

  「自然可以確定,隋玉對花生過敏自幼不能食用,那日她在鎮中採購後便前往酒樓用飯,誤食了因為花生做成的糕點,回家後不久便喉部腫脹難以呼吸至死。」

  荊如意眯了眯眼:「隋玉?」

  楚辭臉色微變繼而說道:「是我失言,陳少夫人的名諱便叫做沈隋玉,是個落難的大家閨秀。」

  荊如意點點頭示意他繼續。

  楚辭說道:「沒有繼續了,陳少夫人因病亡故,停靈七日後下葬,葬禮辦的體面隆重……」

  楚辭聲音一頓眼底閃過緊張之色:「大人忽然問起這個,莫非陳少夫人的死亡有什麼蹊蹺?」

  「並沒有。」荊如意搖頭:「只是瞧見了院子外面的白布一時好奇問問。」

  楚辭哦了一聲沒再說話,直到將他們送下山交代了一句莫要在天黑後出門,就徑直回了書院。

  荊如意領著人進了鎮子隨便選了家館子用飯,聽到往來行人談論的都是明日的大典和堂會,人人臉上都是喜色,似乎並沒有受到前三天事件的影響。

  幾人吃完了飯便直接回了縣衙,此刻天已經快要黑了,縣令鄭嘯倚門而望滿面的焦急,直到看見荊如意等人回來才長長鬆了口氣。

  之後便如楚辭一樣,鄭重交代了他們入夜莫要出門後便一頭扎進了自己的房間。

  幾人百無聊賴的各自回房,崔青扇卻緊隨著荊如意不肯離開,荊如意隨手指了指對面的椅子兩人相對而坐。

  「大人當真不打算理會雲山鎮的事情?」崔青扇剛坐下就迫不及待的開口。

  荊如意不發一言的盯著他,崔青扇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大人不是也說那三人相繼死亡絕對不是意外,其實……我很希望你能重新徹查這件事情。」

  荊如意笑了笑:「崔大人是巡案御史,我有沒有資格辦理這個案子你比我更清楚,你這是在教唆我知法犯法麼?」

  「我的意思是……以私人的名義。」崔青扇說道:「若雲山鎮再發生惡性死亡案件,雲山書院一定會受到牽連。」

  荊如意嘆了口氣:「即便是以私人名義也得獲得鄭縣令的允許,否則便是以權謀私插手地方事務。」

  她說的話崔青扇哪裡會不知道,無非是關心則亂,說完自己也覺得不妥,但書院有難要他袖手旁觀什麼都不做,他也是真的過不去心裡那一關。

  荊如意瞧他愁眉苦臉的模樣笑了笑:「你也不必擔憂,已經死了的那三個人給縣衙敲了警鐘,鄭縣令必然有所準備,現在城中所有人入夜也都不再出門,只要沒有人再死亡平平穩穩再過三天,雲山書院的危機就算是過去了。」

  崔青扇深呼吸:「但願如此。」

  他甚覺無趣的起身告辭,眼看就要走到門口的時候荊如意忽然朝他說道:「告訴你那位朋友,不該肖想的千萬不要漏出端倪,耽誤前程倒也罷了,莫要為此丟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