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過那元娘與徐黎素不相識,沒有情深殉夫的可能,白洪氏與老婦的兒子又何曾有感情?」
「且民婦兒子死時口唇青紫眼球外突,顯然是被人害死的,民婦兒子在外間被人殺害裡間的洪氏怎麼可能聽不到?她明知夫君被害還與人歡好,可見是個不知廉恥的淫婦。」
「老婆子有理由懷疑是她勾搭姦夫欲行不軌時被我兒子發現,兩人將他殺害後姦夫逃走,洪氏見醜事被揭穿才自盡,官府罔顧事實草草結案,可見殺人的姦夫與官府必有勾連,還請大人明察!」
老太太情緒激動又一口氣說了許多話已然有些上氣不接下氣,荊如意讓孟言之將白氏扶起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緩緩。
見白氏呼吸漸漸平緩之後,荊如意才朝她說道:
「你說洪氏勾結姦夫殺害你兒子,此話多是你自己誤解,她若真的殺了人又如何敢堂而皇之留在白家,還若無其事睡到日上三竿等著你們來拿人?」
白氏愣了愣,儼然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良久才說道:「或許,她是在惦記我家家產。」
「你也說了,你兒子死在外間且從死亡時辰來看,絕沒有與洪氏行房的可能,她堂而皇之留下一身痕跡不但不能謀奪家產反而是會有沉塘之禍,你自己先前不也懷疑過她不守婦道?」
白氏一時有些啞然,終是不大甘心:「我兒子的死狀的確蹊蹺,拜堂時他分明神采奕奕,怎麼送新婦回房沒多久就口唇青紫的死在了房裡?」
孟言之接口說道:「你兒子久病體弱,早已不能如正常人行走坐臥,那日忽然生龍活虎極大可能是迴光返照,拜堂後卸了最後一絲氣力病斃與房中也不是沒有可能。
白氏還想反駁,荊如意朝她揮了揮手:「你兒子到底為何身亡已經無從得知,事發距今有六年之久即便驗屍也勘驗不出什麼了,但洪氏的遭遇的確大有蹊蹺,包括之後的節婦旌表都有不合常理之處,這個案子我會認真考慮。」
白氏聽她這麼說鬆了口氣,才要跪倒磕頭就被荊如意阻止了,她讓孟言之將老婦人帶下去休息。
待到老人的身影消失,她才瞧向崔青扇:「你方才沖我使眼色讓我接下這個案子,是發現了什麼不得拒絕的理由?」
崔青扇的面色很不好看,先深深瞧了眼江小五,少年郎會意他接下來要說的是至關重要的事情,便將目光徹底放在往來的人群之上,不讓任何可疑的人接近。
荊如意又讓荊思思一同到門口守候,她與江小五兩個把客棧的大門守的嚴嚴實實,至於客棧里的掌柜夥計,早在知道了荊如意等人的身份之後就都縮在後院各自的寢房裡窩著,沒有要緊的事情絕對不敢出來。
崔青扇的神色這才有些和緩,但眉峰依舊凝重不得舒展。
「我查看過鳳來縣幾座牌坊的資料,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其餘八座牌坊的所屬家族,在牌坊建成後不久都因各種原因在鳳來縣消失。」
荊如意眉心微蹙:「說詳細些。」
「第一座牌坊所屬白家的事情已經不必再說,第二家則因接下了外地大工程賺了錢,舉家搬遷,第三家是因為烈婦所在朱家男丁都在開採石料時出了事故死於礦場,家中兩位老人傷心下病亡徹底絕了戶,第四家則是因為小叔入贅去了新婦家中,其他的人家也都是因為各種原因徹底挪出了鳳來縣黃冊。」
凡事再一再二沒有三四,八家人都在榮耀加身時消失,怎麼想都大有問題。
孟言之唏噓道:「這要是巧合,那未免巧合的有些過分了。」
雲重霄冷哼:「世上哪有那麼多巧合?」
荊如意略沉吟了片刻開口問道:「這些事情都發生在什麼時候?」
「前三座牌坊建成於五六年前,後面這幾座不足兩年。」
荊如意挑了挑眉,她實在沒有想到不足兩年的時間,鳳來縣竟建起了五座牌坊。
孟言之呸了一聲:「郭寶真是真該死!」
荊如意搖了搖頭:「未必就是他,鳳來縣的事情可真輪不到他做主。」
「荊哥哥是在懷疑……」孟言之做了個蘇的口型。
荊如意神色凝重:「你莫非不覺的蘇和對於元娘的案子過於上心了麼?」
「元娘案涉及欺君,一旦坐實鳳來縣衙必然要承擔失察之過,蘇和不但絲毫沒有阻撓我等辦案還全力配合,案情大白之後又積極處理善後事宜,對徐家與童家的判罰也是合情合理,大公無私到讓我挑不出丁點的錯誤。」
孟言之有些愕然:「他全力配合大公無私不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