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灑在江小五傷口處的液體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滲入到他的皮肉中,焦灼起惡臭難聞的腥紅氣體。
那個氣味,鬼神難抵。
江小五清楚的看到荊如意等人離得他更遠,即便是一貫溫雅的崔青扇也輕拍著丁刑的肩膀,示意他扶著自己再躲遠些。
作為惡臭源頭的江小五避無可避,被陣陣詭異的氣味熏得頭都暈了。
「雲千戶你好歹也提前吱個聲,你這樣做讓我很被動,我跟你講……嘔!」
江小五到底沒能講出什麼,扶著一側的山岩吐得昏天黑地。
前後不到一個時辰,他已經吐了好幾次,早吐不出什麼東西,這一回連苦膽水都吐出來了,臉綠的像青菜。
眼看著他吐得渾身抽搐就要昏厥,雲重霄毫無徵兆說了一句:「行了。」
江小五傷口處的紅色氣體在那個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連刺鼻嗆人的臭氣也在同一時間蕩然無存。
而那些肉眼可見的蟲卵也隨之消失,成了再普通不過的傷口,除了血肉模糊的猙獰了些,並沒有任何奇特之處。
「這……這……。」
江小五徹底驚呆了,愣愣瞧向雲重霄:「您剛才給我用的什麼靈丹妙藥?」
雲重霄瞥他一眼沒有解釋的打算,江小五也沒膽子再問。
他盯著自己血淋漓的胳膊,心中忽而湧出了憤怒:
「為什麼沒有人回答我的問題,這他媽的都是幻象?!」
荊如意咳了一聲轉移話題,扭頭去找雲重霄。
這才發現高貴的雲千戶依舊靠著巨石,倨傲的看著他們,一臉俯瞰卑微螻蟻的不屑。
「廢話說夠了麼?」
男人寡薄唇瓣輕啟,毫不掩飾自己的輕蔑:「說夠了就走。」
「雲千戶您這是打哪來?」荊如意硬著頭皮發問:「又要到哪裡去?」
雲重霄沒有回話,只靜靜轉到了巨石後,伸手從裡面扯出一團東西,重重摔在了荊如意等人面前。
「哎呦!」
男人的呼痛聲從地上響起,眾人這才瞧清被雲重霄扔出來的是個人。
那人原先被他封住了穴道,才一直沒有出聲,他的手腳都被折在一起蜷縮的像個球,直到被砸向地面的衝擊力沖開穴道,才恢復了生機。
「大爺饒命啊,小人再也不敢了。」
地上那人也算是個人精,只跪地咣咣磕頭,聲音之響,聽的江小五都覺得腦門疼。
那人四十歲上下,身量不高很是壯實,皮膚異於常人的黑,連指甲縫隙和嘴唇都是黑的,可見沒少與毒物打交道。
這人荊如意不認識。
「這個是……」她將詢問的目光投向了雲重霄。
「他是活屍蠱的蠱主。」
雲重霄的回答讓所有人狠狠吸了口冷氣,他竟然把蠱主給抓住了?!
「他養這麼多的蠱蟲,是想幹什麼?」
雲重霄面無表情:「這問題,你問他。」
荊如意將目光投向了蠱主,那人卻一改方才唯唯諾諾求饒的怕死模樣,閉緊了嘴巴半個字也不肯說了。
「這位陣主我跟你講。」
江小五看的著急,梗著脖子嚷嚷道:「你眼前這個是我們興縣的縣令大老爺。」
「識時務為俊傑,你只要肯配合調查,我們大人一高興,搞不好就能留下你這條命。」
「真的?」
蠱主耳尖一動,眼底生出些許華光,卻是一瞬不瞬瞧著雲重霄。
雲重霄撇了撇嘴:「看你表現,可以考慮。」
蠱主眼珠子轉了轉:「我說。」
「我叫石坎是南陵人,世代以養蠱為生。」
「半年前,一個東齊富商給了我一本煉化活屍蠱的秘術抄本,這片林子就是最好的養蠱地,作為交換條件我要做他半年的保鏢,他說只要過了半年他便能逆天改命,事成之後他還有秘法相送。」
「轉運改命?!」
江小五眨眨眼睛,朝地上啐了口濃痰:「你們用活人為器皿養蠱,如此喪盡天良多行不義,就不怕把你們的命改到地獄裡去!」
石坎額角冒出了冷汗:
「養蠱秘法是那富商交給我的,容器也是他找來的,他說這些都是十惡不赦的死囚,我也是被騙的啊。」
崔青扇唇畔帶著溫和的笑,柔聲朝他說道:「你不用緊張,再好好想想,你的蠱蟲咬死的那些人都穿著錦衣衛的官服,錦衣衛你都敢殺,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石坎一瞬面色發青,額角的冷汗越發密集。
雲重霄抽出了繡春刀:「既然問不出,就沒必要留著。」
「我說,我什麼都說。」石坎聲嘶力竭一聲吼,徹底垂下了眼眸。
「活屍蠱不但能操控他人,還能延年益壽,誘惑實在太大,我拒絕不了。」
「各位看我如此誠心,就高抬貴手放了我吧,我願意將我煉製的蠱蟲全部都送給你們。」
石坎的無賴模樣讓荊如意看的不耐,出聲打斷了他的表演:「那富商為什麼會有南陵禁術藏書?」
「這我哪知道,我……」
石坎的話說了一半,瞥見了似笑非笑盯著他的雲重霄,面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