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辭官了。」
雲重霄吸了口氣:「蕭朗雖十惡不赦,但畢竟曾是南陵皇帝,他被東齊抓獲遣返南陵新帝的面子上下不來,總要讓他順下這口氣。」
荊如意聽的心頭髮冷。
難怪押解犯人這種事情會讓一個錦衣衛千戶親自操刀,原來這人就是送給南陵泄憤的禮物。
但荊如意想不通的是,這個送死的炮灰無論如何不該落到雲重霄頭上,把他捨出去損失未免有些大了。
「重霄是自己主動接下的押解任務。」房門被人從外推開,崔青扇手裡握著一摞紙走了進來。
「到南陵必死無疑,唯有重霄才有本事給自己掙的一線生機。」
崔青扇邊說著邊將手裡的紙放在荊如意面前:「沅江來了消息,余達已經按你的吩咐製造了機會,讓馮萬成功被救回了蓮花山,咱們的人也安插進去了。」
荊如意點了點頭,依舊看著雲重霄。
雲大千戶這個人生性涼薄,對自己的家人都不怎麼在意,沒想到他竟肯為了別人的活路主動到南陵來赴死,這人……
「你這裡到底有沒有適合我的職位?」
「必須有!」
荊如意微笑開口:「您這樣有本事的人願意留在沅江是沅江的福氣。」
崔青扇沉吟道:「重霄的身份無論在衙門裡掛什麼頭銜都不大合適,不如讓他做大人的貼身侍衛。」
安撫司衙門差官的身份無論多麼低微,名字也是要吏部機要閣歸檔的,為了顧全南陵顏面,扣在雲重霄頭上的罪名小不了,他前腳剛丟了官後腳就上了安撫司衙門的黃冊,怎麼都不大合適。
荊如意點點頭:「還是你思慮周全,雲千戶若是不嫌棄,便得屈尊做我的侍衛隊長吧。」
雲重霄恩了一聲接受了這個安排,他正要說些什麼,忽聽院子裡傳出轟隆一聲巨響,伴隨著巨響,整個縣衙的地面都在顫抖。
荊如意唇畔輕勾:「是牢房。」
崔青扇驚愕望向荊如意:「你是早就預料到會有人對牢房下手,所以才會在門口大喊將抓來的人都關進牢房?」
崔青扇這番話聽的雲重霄挑了挑眉,鳳眸深處多少有些意外
荊如意嗯了一聲:「走吧,去會一會夜訪的新朋友。」
三人相繼出了門,奇怪的是出了門的荊如意一點都不著急。
她不急,雲重霄更不著急,一副事不關己的淡漠,這麼一來生性體弱的崔青扇即便再著急,也沒法越過眼前的兩尊大佛獨自前往牢房。
等三人趕到牢房的時候,已經是兩刻鐘之後的事情了。
在他們踏入牢房所在的院落後,即便是五感遲鈍如崔青扇也覺出了四下氣氛的不對勁,牢房周邊實在太安靜,靜到落下一根針都能聽到的地步。
蚩族領地的氣候常年宛若春夏,導致蚊蟲不斷,夜半時靜到了連蟲鳴都不聞就……
非常不合理!
「你在這裡擺了陣法?」
崔青扇的眼底便生出了驚愕:「是離魂陣?你居然懂得離魂陣?!」
崔青扇就是一本行走的百科全書,他能一語道破離魂陣的名字,荊如意一點不覺的奇怪。
「離魂陣是能迷人心智的大幻陣,我哪有那個本事,這是思思和孟大小姐聯手的傑作。」
他們所感知到的安靜,其實只是離魂陣製造出的一種假象,荊如意的目光漸漸深邃,荊思思的本事真是越來越讓她驚喜。
在她眼裡,荊思思只是隨意的擺弄了幾塊石頭樹枝,再灑了些孟言之提供的丸散膏丹,竟然讓牢房扛過了爆炸的衝擊不說,貌似還困住了那些不速之客。
「聽動靜裡面的事情差不多也結束了,咱們進去吧。」荊如意邊說著話邊推開了牢房的大門。
「荊哥哥你終於來了。」
才踏入牢房,孟言之便如個蝴蝶般撲了過來,她一眼瞧見了走在最後的雲重霄哼了一聲,伸手扯住了荊如意的衣袖。
「荊哥哥你快看看,我和思思把所有人都抓住了。」
荊如意早就將牢房中的情形打量了個遍,她眼前的地面上橫七豎八躺著十多個黑衣人。
這些人雖然沒有被捆綁,但從他們手腳彎折的詭異角度來看,他們的四肢都被打斷了且傷的不輕,完全沒有綁縛的必要。
在牢房昏暗的燈火之下,這些人的面孔呈現出不可思議的慘白色澤,若不是胸口些微的還有些起伏,根本看不出他們還是活人。
這些人都以一種恐懼到極致的眼神看著蹲在牢房幽暗角落裡穿著道袍的荊思思。
荊思思縮著手靠牆蹲著,將頭顱深深埋在了雙臂中,身上的道袍被鮮血浸潤出斑駁的色澤,說不出的狼狽。
「思思,你受傷了?」荊如意心裡咯噔了一聲,生怕這個幼妹吃了虧急忙走到她身邊查看。
荊思思揉了把眼睛慢慢抬起頭:「阿兄,你來了?」
小丫頭的狀態讓荊如意頗有些無奈:「思思這是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