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思思想了想:「被子。」
荊如意:「什麼被子?」
荊思思:「你的被子。」
荊如意深深吸了口氣。
按照這個聊天的節奏就算到聊到明年,她也別想把事情搞清楚。
荊如意斟酌著自己的用詞:「你說的被子是哪裡發現的被子,發現這本書的時候有沒有什麼跟平常不一樣的情況,儘量把當時的情況都告訴我。」
荊思思認真的想了想:「阿兄房間漏雨,被子……濕,娘拆被子書掉出來,師父讓我給你,說書丟了就得死。」
荊如意聽明白了。
為了營造出荊如楓建在的假象,荊家老宅里三兄妹的房屋都維持著原狀,荊如楓的房頂漏水打濕了被褥,荊母拆洗被褥的時候發現了藏在裡面的辦案札記。
恰逢荊思思師徒到來,老道士知道事態的嚴重性,就讓荊思思將札記送交給荊如意。
「你師父……」荊如意面色凝重:「看過這本札記?」
雖然是問句,但她的聲音是下沉的,眉目中也多了幾分冷意。
荊如楓將札記藏起來,可見早就預料到到了自己的死亡,他的札記中一定留有海島案的線索!
荊如意心中發冷,她不敢確定老道士知道多少,他口中丟了書就要死的人指的是失去依仗之後的荊如楓,還是……
假扮荊如楓的荊如意!
「思思,接下來這個問題你要想清楚再回答。」
她加重了說話的力道:「當初你說娘讓你來找阿姐,這話你師父有沒有聽到?」
她的問題剛出口,便聽到身後有腳步聲響起,立刻向荊思思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側過頭去便瞧見江小五正向著她們靠近。
荊如意將札記迅速藏進了衣袖,瞧向江小五說道:「你怎麼來了?」
「大人,您猜誰來了?」
江小五眉飛色舞的模樣讓荊如意頗有些意外,她想了半晌也實在想不出在沅江府,她還能有什麼熟人。
「誰?」
「不就是……」
江小五話說了一半忽然神秘兮兮的笑了笑:「反正是個熟人,雲大千戶不耐煩應付,鄭九說請大人您過去見見。」
需要特意請她過去見面的熟人,荊如意就更想不出來了。
她看了看身邊的荊思思,小丫頭還在絞盡腦汁的思考她剛才的問題。
荊如意笑著朝她說道:「想不出就不要再想了,本也是無關緊要的事情,也不值當同旁人提起。」
荊思思哦了一聲,便不再糾結。
江小五笑嘻嘻湊上前:「大人,你們剛才說什麼呢,還專門跑到這林子裡?」
荊如意朝他揚了揚下巴:「等哪日你打贏了思思,可以讓她告訴你。」
想到荊思思手撕活人的威武,江小五下意識打了個哆嗦:「那算了,我的好奇心一點都不重!」
三人前後腳出了林子,荊如意一眼就看到了席地坐在樹蔭下一個帶著草帽的乾瘦老者,和他身邊一個目光呆滯若木雕泥塑般的怪異男人。
「汪成?!」
荊如意腳下步子一頓,再度凝神看向樹下那兩人,不是國子監祭酒汪直和他的山妖兒子汪成,還能是誰?
此刻的汪直穿著件半新不舊的細葛布袍子,眸中從前的凌厲已經半分不見,席地而坐的模樣于田間地頭的乾瘦老農夫沒什麼兩樣。
瞧見荊如意過來,汪直率先起了身,迎著她作了個長揖。
「能在此地重遇荊大人,是小老兒的福分。」他說。
荊如意趕緊閃身避開了他的這個禮:「汪大人這是做什麼?」
汪直眼底帶著笑:「若非荊大人盡心竭力尋回犬子並替他討回公道,我這不孝子如今早就成了一抔黃土,你是我汪家的恩人當得起汪直這一禮。」
他轉頭朝木訥的汪成喊道:「成兒還不來給恩人磕頭?」
汪成呆愣的面容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聽到讓磕頭便跪下硬邦邦磕了個頭,聲音之大驚得荊如意眼皮子直跳。
這個場面讓荊如意愈發的手足無措:「汪大人,您這是要折煞我啊!」
汪直朝她擺手:「老夫早就辭了官,如今只是一介布衣,萬萬莫要再稱呼大人。」
這個回答讓荊如意很意外。
汪直是兩朝老臣有從龍之功,又是帝師桃李滿天下,怎麼會隨隨便便辭官還離開了京城?
「汪老年事已高,對與朝堂之事有些力不從心便毅然辭官回鄉,正巧路過此地與咱們相遇。」
崔青扇溫聲開口,將汪直辭官的原因娓娓道來:「我有個不情之請。」
男人溫柔的眼風瞧向荊如意:「汪老的祖居就在沅江府治下的貴寧縣,剛好可與我們同路,等咱們到達安撫司之後,再派人護送汪老前往貴寧縣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