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五的聲音終充滿驚駭:「那不是孟大小姐麼?」
荊如意吸了口冷氣,完全沒有想到竟還能碰到熟人。
從裂縫中走出的是一男一女,男的身材高大異常強壯,用他蒲扇樣的大手緊緊攥著女子的頭髮,另一隻手裡的匕首則指著那女子的咽喉,眼看著便要刺入。
而委頓餘地奄奄一息被拖行著出來的女子,正是許久不見的孟言之。
眼前孟言之的衣裳都被汗水浸透了緊緊貼在身上,面頰上有血水不住往下流淌,說不出的狼狽。
而她的雙臂則以一個詭異的姿勢垂落在地上,顯然是被人卸掉了關節。
男人滿面焦急行走的速度極快,他也沒有想到能在這裡碰到別人,裂縫內外的人俱都是一驚。
在瞧見荊如意的瞬間,孟言之眼底的絕望之色就被驚喜取代:「縣令哥哥是你?快救我!」
「別……」
孟言之一聲縣令哥哥出口荊如意就知道壞了,想要阻止她開口已經來不及!
蓮花山今夜遭遇重創,僥倖存活的山賊皆是驚弓之鳥,聽到官府來人絕望之下,必然魚死網破!
眼看壯漢的神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猙獰。
「你是縣令?官府的人?好啊,原來你這個婊子真是官府的探子,老子今天就宰了你!」
「雲千戶,快救人!」荊如意以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飛快朝雲重霄交代了一句,便瞧向壯漢大聲喊了一聲:「刀下留人!」
「放了她,我讓你走。」
「張彪!」余達瞪起了眼:「整座蓮花山就剩下你一個活人了,還繼續負隅頑抗只有死路一條!」
「閉嘴!」荊如意喝止了余達:「不要激怒他!」
張彪的匕首距離孟言之頸間要害不足一寸,那人雙眸赤紅殺機盡顯,禁不起半點刺激,荊如意不敢冒險。
「你別激動。」荊如意將自己的聲音放的柔和而沒有攻擊性:「我是縣令,他們都是我帶的兵,我說了算,我說不許殺你,就沒有一個人敢動你!」
壯漢的目光在面前幾人身上快速掃過:「你當我是三歲小孩?我放了這個婊子,立馬就得被你們砍了,她在我手裡我才最安全!」
荊如意抿了抿唇:「你有什麼條件只管說,只要別傷害孟大小姐。」
她心裡有些焦急,忍不住瞟了一眼雲重霄,不是早就跟那人說好她來吸引山賊注意力,讓他出其不意救人,這都多大會兒了?
這一眼看過去荊如意氣的險些吐血。
身邊的大爺除了用他輕蔑不屑的眼神看戲之外,沒有任何動作,根本沒有救人的打算!
荊如意瞧的心焦,苦於無法溝通,只能先穩住壯漢期待雲千戶能忽然醒悟。
「你說吧,只要我能辦到,一定會滿足你。」
「我要馬車!」
壯漢沒有硬鋼,立刻提出了條件:「還有吃的。」
他咣當將個酒壺扔在地上:「準備好以後你們都去喝一口壺裡的酒,等我下山以後,就會把這個女人扔在路邊。」
荊如意眨了眨眼,要吃喝馬車都可以理解,讓他們喝酒是……
「死心吧,你的條件一個都不可能實現。」荊如意正在思考該如何應對,雲大千戶就不耐的打斷了張彪的發言。
這不合常理的發言莫說是張彪,連自己人都給聽愣了。
張彪吞了吞口水,難以置信的訥訥開口:「你說什麼?」
雲重霄朝他翻了個白眼:「你這種賊匪死不足惜,還想要馬車食物放你離開,你又不是我孫子,憑什麼伺候的你那麼周到?」
眼看張彪的臉漲紅成了豬肝色,荊如意氣的胸口疼,不住向雲重霄使眼色試圖讓他閉嘴。
「雲千戶,他手裡有人質,他的條件可以酌情滿足!」
雲重霄哼了一聲:「你是寺廟放生池裡的王八麼?還負責幫人滿足願望?」
荊如意啞口無言。
另一壁的張彪終於緩過了神,紫漲的面孔上浮現出暴怒的瘋:「這個女人你們是不想要了吧!」
他將匕首在孟言之脖子上抹了一下,鮮紅的血珠子頃刻涌了出來,在少女雪白肌膚上蜿蜒而下,相當觸目驚心。
「快去找車,再廢話,老子現在就宰了這個娘們!」
「你別激動!」
荊如意正要說點什麼來緩解山賊的情緒,雲大千戶的冷笑聲又不合時宜出現了。
「從你第一次說要殺人到現在至少過去一盞茶了,人還活得好好的,若是不敢就別學人家逞英雄?」
「雲重霄!」孟言之比山賊還激動:「我哪得罪你了,這麼恨不得我死?」
雲重霄送給她一個輕蔑的眼神,如同俯瞰著卑微的螻蟻,連話都懶得說。
只淡淡看著張彪:「看好了,殺人不是你那樣的。」
他的話音剛落,腰間繡春刀猛然出鞘,張彪下意識要將孟言之提起來擋在自己身前,他的手腕卻被人從身後牢牢抓住,任他使盡渾身解數也半分動彈不得。
張彪疑惑中正要回頭,肩頭便傳來一陣不可思議的疼痛,整條臂膀竟被人生生從身體上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