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到沅江府當差的人都會死於猛鬼之手無一例外,那麼……她呢?
自打雲重霄執意將她帶入鎮撫司後,對她如影隨形的追殺就毫無徵兆的消失了。
這些日子為了破獲山妖案她幾乎耗盡心力,把遭遇追殺的事情忘了個乾乾淨淨,卻也多少帶著些竊喜的期待,以為危險的日子就這樣結束了。
如今……
忽然將她調到那個誰去誰死的沅江府會不會是……
要讓她悄無聲息的死在任上?!
她的腦中思緒萬千,憤怒一瞬如同蟲蟻啃食內心,衝動中拿出了那隻水墨蘭花的鼻煙壺攥緊了。
「崔大哥,我能信你麼?」
崔青扇被她突如其來的鄭重弄懵了,只當她是因為沅江府的事情頭疼,便低聲安慰道:
「其實你也不用太過擔憂,我主動接下傳旨的任務就是想要告訴你,這件事情其實還有……」
「這個東西,你認得麼?」
荊如意的全副心思都在鼻煙壺上,根本沒有注意聽崔青扇說了些什麼,迫不及待的攤開了手掌。
「這個……」
崔青扇吸了口冷氣,完全被她掌心裡的鼻煙壺吸引,目光中漸漸呈現出激動之色。
「我……我能仔細看看麼?」他說。
荊如意挑了挑眉,她隱約猜到這隻鼻煙壺應該很值錢,但能讓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崔青扇激動成這個樣子,可見她還是低估了這玩意的價值。
「給。」
她毫不猶豫將鼻煙壺塞進了崔青扇手中。
崔青扇將鼻煙壺翻來覆去仔細查看,連底部和內壁都沒有放過,他眼中的興奮之色隨著觀察的深入愈發濃郁,到最後已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將嘴角高高牽起。
「這可是柳千帆柳大家的真跡啊!這套四君子是他有生之年最後一套作品,本有梅蘭竹菊四隻相伴。」
「但因完工之日柳大家的夫人離世,他傷心欲絕之下砸碎了其中的三隻,因這墨蘭乃他夫人親手所繪才得以保全。正因為如此,孤品墨蘭鼻煙壺的價值已經無法用財帛來衡量。」
待自己激動的內心稍稍平靜之後,崔青扇才繼續說道:「這件不世出的珍寶,怎會在你手中?」
荊如意被鼻煙壺的來歷深深震撼,完全沒有想到被哥哥悉心藏匿的鼻煙壺,身價竟如此不凡。
她曾以為這個東西是荊如楓留給她的提示,如今知道了它的價值,荊如意的想法產生了動搖。
她不敢確定荊如楓會不會是對墨蘭鼻煙壺產生了貪念私留下了這件寶貝,後來因為內疚選擇自盡謝罪。
雖然荊如楓的人品大概率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但……案子沒有偵破前,任何的可能性都不能被放過。
荊如意正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不可自拔,冷不丁被崔青扇推了一把瞬間清醒。
「如楓,你怎麼了?」崔青扇抬手向她額頭探來,荊如意躲開了他的觸碰,輕聲答道我沒事。
崔青扇見她眼眸重新聚焦才舒了口氣,將手裡的鼻煙壺遞還:「你要把它收好,這東西稍有不慎,可能就會給你招來殺身之禍。」
自古金銀財帛惹人眼,何況是如此價值連城的寶物,荊如意知道崔青扇沒有誇大其詞,荊如楓就是因為這個東西才送了命。
她將鼻煙壺扔回到裝著小綠的荷包里,儘量讓自己的聲音神色恢復平靜:「你就不好奇,這個東西怎麼會落到了我的手裡?」
崔青扇微笑著說道:「原因不重要,你的人品我還能信不過?只是這東西太過貴重,為了你的身家性命,以後莫要隨便拿出來讓人瞧見。」
荊如意抿了抿唇,連崔青扇都認定了荊如楓的人品,她又有什麼理由懷疑自己從小敬仰的兄長?
荊如意吸了口氣試探著說道:「這個東西在機緣巧合下到了我的手中,但我只是代為保管,從我得到它那天起就在想方設法尋找它的主人,但至今毫無線索。」
她盯著崔青扇的眼睛:「崔大哥你見多識廣,可知曉它曾經被何人收藏?」
「這個,你就難為到我了。」
崔青扇沉吟著說道:「墨蘭鼻煙壺從問世就沒有人見過它的真容,我也只是聽說過它的名頭,今天第一次見到實物。」
「若不是瞧見鼻煙壺內壁有柳大家的特殊印記,也不能斷定它就是真的墨蘭鼻煙壺。」
荊如意皺了皺眉:「所以,它的主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