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宗動也不動任由荊如意撒出來的粉末撲面而來,瞧荊如意的眼神如同貓兒看著老鼠,充滿了勝券在握的氣定神閒。
「知道本尊百毒不侵還拿這種不入流的毒粉對付我,你們東齊人都這麼愚蠢……啊……什麼玩意疼死本尊了!」
元宗最後的聲音已經變成了嚎叫,幾乎不成人聲,雙手死死按在自己眼睛上,倒地不住翻滾。
「你這個陰險狡詐的東齊小子,真刀真槍的拼不過本尊,就用毒粉害人?!」
「就你這樣歹毒的心腸居然能做你們東齊的頭榜進士,可見你們東齊就是一群烏合之眾,像你們這樣劣等的國家,就應該被上天選中的強者踩在腳下,你們……」
「閉嘴!吵死了!」
荊如意聽的心煩,一巴掌扇過去,打散了元宗的喋喋不休。
小縣令一邊不客氣的從呆愣中的元宗手裡搶回了小綠,一邊煩躁的說道:「不過是一把石灰,也能讓你叫囂這麼久,你不煩我都煩了!」
「石灰?」
元宗被她這句話驚這了,口中喃喃重複了一句。
「竟然是石灰?石灰啊!哈哈哈哈哈!」
元宗說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極為豐富,由最初的呆滯變為震驚,再由震驚變作憤怒,最後則是近似癲狂的大笑。
他的模樣嚇了荊如意一跳,飛快將小綠塞進自己的荷包里,拉開與他的距離。
「這老傢伙,是不是瘋了?」
荊如意皺眉瞧著元宗,後者除了愈發癲狂的大笑似乎已渾然忘記了今夕何夕。
「你……」
雲重霄目光閃了閃,神色頗有些複雜:「剛才險象環生之下,你撒出去的居然是一把石灰?」
荊如意嗯了一聲:「正是因為情況緊急我也顧不得許多,隨便抓了把東西就撒了出去,後來才發現是石灰。」
荊如意再瞧了眼元宗,語氣很有些不解:「我也是頭回見到石灰能致人瘋癲。」
雲重霄淺抿著唇瓣,半眯著眼眸,在荊如意腰間的荷包和元宗面頰上鮮紅的手指印之間掃來掃去。
驀地,他勾起了唇角,眼底生出了嘲諷:「原來如此。」
噗!
荊如意正要問一問雲重霄發現了什麼,忽聽身後惡風不善,似有鐵器挾裹著凌冽風聲,呼嘯著向他們靠攏。
「小心!」
她才喊了一聲,不遠處正瘋狂大笑著的元宗便噗通一聲倒地。
他的背上鑲著一把彎刀,鮮血自彎刀的刀鋒處噴涌而出,浸透了元宗的衣裳,在他身下蔓延出如水草般鮮紅的一片。
再看元宗,他眼中的癲狂已經半分不見,雖然恢復了清明但眼底已經再度渾濁,蓬勃的生命力似乎都在隨著他的鮮血一起,慢慢流淌出了體外。
荊如意被嚇了一跳:「什麼情況?」
元宗不是刀槍不入麼?怎麼就被一把彎刀給……解決了?
荊如意忽而想起了更多不合理的事情,她剛才好像輕輕鬆鬆扇了元宗一巴掌,還……從他手上搶走了小綠?!
再看那把彎刀,分明是與禿子等人攜帶的兵器一般無二的武器,沒有任何奇特之處。
荊如意實在想不通,強悍到連雲重霄都不是對手的元宗,怎麼就能傷在了彎刀之下。
「霄兒,你沒事吧。」
正沉思間,一道人影自九道城門處走出,那人一身的蟒袍金帶,雖然頭髮已如雪色霜白,但皮膚卻相當細膩,看上去竟有說不出的威嚴。
荊如意瞳孔猛縮,那是……
「義父。」
雲重霄盯著向他靠近的老人,眸光里翻滾出難以言表的複雜之色:「他已經沒有威脅了。」
來的人正是鎮撫司總指揮使,東齊帝身邊最信任的紅人,大宦官劉淵。
荊如意默默注視著眼前的一切什麼都沒有說,她怎麼也想不到,劉淵會出現在這裡。
雖然她與這個大宦官有過一面之緣,對他的習慣多少也算是有些了解。
別看他是個殘缺之人,但因為位高權重,出行的依仗做派比之一品大員也有過之而無不及,風頭威儀甚至遠超皇子公主。
什麼時候見過他孤身一人出現?
劉淵沒有搭理荊如意的意思,從他出現後,目光就沒有離開過雲重霄,聽見雲重霄剛才的話以後,劉淵才將視線挪到了元宗的身上。
此刻的元宗早就沒有了仙風道骨的模樣,隨著鮮血的流失,他的皮膚已經迅速乾癟,看上去比剛剛破了功法的時候還要蒼老,儼然是個乾癟的包著一層皮的骨頭架子。
他的胸膛已經半晌沒有起伏,儼然已經……死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