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因為他損耗了自己的精血就變得不人不鬼,那麼你我剛才根本就看不到他意氣風發的模樣。」
「元宗在南疆享受了數十年的榮寵,且始終維持著及冠之年俊逸瀟灑的模樣,你不會以為他那時候沒有養過蠱蟲吧?」
說到這裡時荊如意微微頓了頓,眼睛在元宗染滿鮮血的前襟掃了一眼,才繼續說道:
「他的駐顏術法被破,是因為中了雲千戶的棗核鏢!」
雲重霄剛才假意被俘就是為了誘騙元宗靠近他身邊,之後在他毫無防備下,將藏在口中的暗器發出去。
荊如意剛才看得清清楚楚,被雲重霄吐出去的,是個包裹著寒光如同棗核一樣的東西,那就是在兵器譜中看到過的棗核鏢。
元宗毫無防備下著了道,重傷之下破了功法,恢復了他正常的模樣。
滄源聽的嘆了口氣:「我以前可從沒見過雲千戶向人示弱,原來從不騙人的人騙起來人,才真的致命!」
就在兩人交談的時候,前方的戰局再一次發生了變化。
始終跪在元宗身邊的禿子忽然發出一聲大吼,猛地從地上跳了起來。
他那一聲來的突兀,也不知用了多大的力道,竟震的荊如意一陣氣血翻湧,險些吐出一口血。
而最令她驚駭的不是禿子忽然的爆發,而是他接下來一系列的變化。
禿子的身軀如同被注入了空氣不斷膨脹,在膨脹中他渾身的骨骼都在發出清晰的咯咯聲,就好似每跟骨頭都被看不見的巨大力量給生生掰斷了一樣。
禿子一頭的冷汗,忍受不住骨頭斷裂帶來的巨大痛楚,口中發出一聲聲野獸般痛苦的嘶吼。
而雲重霄臉上的淡然在他的嘶吼聲中,一點點冷凝,最終成了一片凝重的肅殺。
荊如意從沒有見過雲重霄有過如此凝重的時候,心中湧起了一種怪異而不詳的預感。
是她忽略了什麼細節麼?雲重霄這幅如臨大敵的模樣是……
為了什麼?
對面的雲重霄毫不猶豫的舉起了繡春刀,朝著禿子當頭劈了下去。
嘭!
刀鋒砍在禿子身上發出了沉悶的聲響,刀口入肉極深,飛濺的鮮血染紅了禿子的衣裳,而他竟好似全無所覺。
雲重霄皺眉將手中的繡春刀順勢向禿子前心划去,這一刀下去禿子將被劈成兩半。
然而刀鋒遊走了不到兩寸卻被禿子一把攥住,他的手指被割破卻好似渾然不覺,竟一點點將雲重霄的繡春刀推離了自己的身體。
禿子的樣貌在那一刻也發生了變化。
剛才像個發麵饅頭一樣腫脹的身軀已經恢復了正常,除了肩頭深可見骨的傷痕之外,他與往日一般無二。
「雲重霄。」
禿子朝著對面的男人呲牙一笑,眼底爆發出肆虐的紅芒:「我要你死!」
雲重霄臉上的凝重更深了幾分,二話不說再度揮刀砍去。
然而禿子卻好似無所畏懼,任由雲重霄劈砍,根本不改變自己的攻擊路數。
眨眼間他的衣裳已經被鮮血染紅,而那人卻仿若不知疲倦,攻擊的速度越來越快,雲重霄稍有不慎就得死在他的彎刀下。
滄源完全被這種不要命的打法驚呆了,從地上撿起一把刀就要衝上去助陣,卻被荊如意死死拉住。
「別去。」
荊如意朝他搖了搖頭:「不想死的就老實待著!」
別看荊如意是個文人,她用盡全力之下滄源竟也一時無法掙脫,加上纏繞在她手腕上的小綠,此刻不知為何也豎起了它的小腦袋,讓滄源有些投鼠忌器。
「為什麼阻止我幫忙?」
「你過去除了死什麼也幹不了。」荊如意飛快說道:「別給雲千戶添亂!」
滄源皺了皺眉,被個地位低微的縣令這樣說他很有些惱火:「我好歹是錦衣衛的千戶,以為跟你一樣柔弱?」
「我沒跟你開玩笑。」
荊如意朝著禿子指了指:「你沒發現那個人和剛才有什麼不一樣麼?」
經她一提醒,滄源狠狠吸了口冷氣。
禿子似乎根本感覺不到疼痛而且無所畏懼,除了殺死雲重霄他好像不會考慮別的。
這個狀態就……
荊如意眸色冷沉:「他已經不是正常人,而是元宗的傀儡!」
滄源吞了吞口水:「怎麼……可能。」
他不是不相信荊如意,他也有與荊如意一樣的心思,只是想不通禿子是怎麼變成了元宗的傀儡。
荊如意眉峰緊蹙:「還記得他剛才要餵給我的那顆藥丸麼?」
「他捏碎了蠟丸的封皮後被雲千戶攔住沒能得逞,如果我猜的不錯,那藥丸大有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