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屍蠱的兇殘遠遠超越了禿子那群人原本的設想,礦山買來的苦力已經無法滿足他們的實驗需求,於是便將主意打到了過往的客商身上,來往興縣的官道上的黑店就有了存在的必要。
但,還有些細節始終讓荊如意想不通。
禿子早就洞悉了他們這些人的身份,按理再兇悍的賊匪也不會笨到選擇與官府正面為敵,何況他們這一行打的還是鎮撫司的旗號。
明知道惹上了勁敵,禿子還是選擇將他們引入了礦洞,這礦山的主人到底……
是什麼來歷?!
「你們是打算在這個洞穴里養老么?」
雲重霄不耐煩的皺了皺眉:「你們留在這裡繼續討論,是能走出礦洞,還是能破了山妖案?」
男人充滿譏諷的聲音讓眾人心中一凜,繼而低垂下了頭顱,努力與自己內心的恐懼作鬥爭。
唯有荊如意迎著他的目光點了點頭:
「是得繼續往前走了,想要找到答案就得走到最後!」
滄源吩咐手下收拾好行囊後,便帶著人追上了雲重霄和荊如意。
從這個洞穴踏出以後出現的甬道相當寬敞,能容納十人攜手並排通過。
滄源便讓第一衛所剩下的錦衣衛排成一排斷後,自己和荊如意雲重霄並肩而行。
從他們踏上甬道開始,耳邊便始終迴蕩著若有似無的狼嚎聲合著水聲傳來。
初時聲音還小,隨著他們的進一步深入,狼嚎的聲音也越來越清晰,水聲也漸漸轟鳴。
劉威瑟縮著不住朝四下打量,眼底的恐懼隨著狼嚎的聲音劇增。
「這到底是個什麼地方,除了剛才那些怪物,怎麼還有狼?」
滄源瞪了他一眼:「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居然還怕狼?」
劉威自打進了鎮撫司,憑著他的油滑和長袖善舞,從來沒有遭受過這樣的待遇,臉頰一瞬漲的通紅。
但他實在忍不下內心的恐懼,瑟縮著說道:「那麼多的鬼屍蠱都不見了蹤跡,這裡會有普通的狼麼?」
滄源面色微變,偷瞄了下身側的荊如意和雲重霄,見他們始終神色如常,便強壓下了內心忐忑。
「再說那些動搖軍心的話,饒不了你!」
「那是什麼?」
滄源的話尚未說完,劉威忽然一聲尖叫,繼而手指便顫巍巍的指向了正前方。
他身邊第一衛所的錦衣衛番子在那一刻也齊齊變了臉色,眾人仿若中了邪一個個渾身僵直,直勾勾的瞪著正前方,竟是連半個字也說不出。
滄源的敏銳的感覺到了危險,身體在一瞬繃得筆直,然而,尚未等他轉過身,便聽到雲重霄一聲清晰的譏笑。
「幾個死透了的半妖也能把你們嚇成這樣,鎮撫司的未來真是令人堪憂。」
死透了?
滄源眨了眨眼,飛快轉過了身軀,這才瞧見前方不足一丈之處有一條規模極大的地下河,那便是水聲的來源。
而河面上漂浮著密密麻麻一層數不清的乾屍。
那些乾屍的狀態看上去與方才死去的幾個錦衣衛一般無二,正是煉製未成的那些山妖半成品。
瞧他們飄在河面上一動不動的模樣的確像極了死人,但想到那些怪物本就是被蠱蟲操縱的屍體,任何人也不敢保證他們會不會隨時再跳起來傷人。
「那些……」
滄源喉結滾動,艱難的吐出內心的忐忑:「那些半妖都有頭顱,不是說只有砍下他們的頭顱才會真正消滅他們麼?我們是不是換條路走?」
雲重霄瞥他一眼:「你還有別的路可走?」
滄源沉默了,滿面都是愁容。
「那些東西是怎麼回事,過去看看就知道了。」荊如意邊說著邊抬腳,要朝地下河走去。
然而還沒等她邁出一步,就被雲重霄伸出來的繡春刀攔住了去路。
「你的功夫很出色麼?這麼急著表現?」
荊如意尚未回答,他的目光便已經掃向了滄源:「現成的功勞送給你,就看你能不能抓住。」
滄源吸了口氣,心裡明白雲重霄這是要保荊如意,讓他的人前去探路。
眼下這個局面,滄源也知道荊如意的分量不敢讓她冒險,當下朝劉威使了個眼色。
劉威默默拿出了簽筒,這次不走運的人是他自己。
盯著手裡的紅簽,劉威的神色有一瞬的恍惚。
但他什麼都沒說,將手裡的簽筒連同紅簽一起塞給離他最近的錦衣衛之後,便頭也不回的朝著地下河走去。
這個舉動沖淡了荊如意對他的不屑,一個肯為了規矩而將自己的恐懼強制拋卻的人,並不是一無是處。
劉威走到河邊,小心翼翼用繡春刀挑起了離自己最近的一具乾屍,在乾屍翻轉的瞬間,他下意識後退了數步才敢回頭去看。
眼前的一切,讓他陷入到了深深的震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