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 92 章

  「咳咳……」

  齊木空助咳嗽著從被掀翻的喵坦克旁邊爬起來, 他拍了拍灰塵,視線投向了禪院惠背後的兩面宿儺,眼中流露的不是恐懼, 而是興致盎然:「不愧是你啊,索索。」

  他轉頭興奮地對旁邊的索索說:「我之前就覺得奇怪,因為他影子裡一定有東西,但是我試了很多方法,它就是不出來!結果現在, 你只用了寥寥幾句話,它就出現了!」

  索索:???

  索索不可思議:「你知道他影子裡有東西?」

  齊木空助疑惑極了:「不是你告訴我他的術式是十種影法術的嗎?那影子裡的就是式神,我的研究不會出錯, 面前的式神絕對就是未來讓世界毀滅的傢伙!」

  索索:……如果用讓世界毀滅來描述兩面宿儺也沒錯。但是, 他之前都不知道禪院惠影子裡的會是兩面宿儺!更何況,關於禪院惠,他也只告訴了齊木空助,對方未來會覺醒十種影法術的術式。

  此前他們從禪院惠的影子裡提取到了黑色液體,那個時候他就覺得有些熟悉, 原來是兩面宿儺的咒力嗎?

  另外,未來世界毀滅是怎麼回事?這應該就是齊木空助一直瞞著他研究的內容吧?沒想到這個傢伙看上去不關心人類,還是一個內心想要拯救世界的英雄式人物嗎?

  齊木空助還在繼續說:「索索, 你既然知道禪院惠的術式, 那你知道破解方法嗎?我的喵坦克……」

  「沒有用的, 逃吧。」索索麵無表情地開口,「喵坦克對他不管用,因為這根本不是十種影法術的式神。他比式神強太多了。」

  而且, 從兩面宿儺的外貌和周身的咒力來看, 面前的兩面宿儺絕對是完全體了!

  如果自己表明身份的話, 恐怕也不能活下來吧?索索陷入沉思,主要是現在在場還有另一個羂索,對方頭頂的縫合線就是他的身份證明,相較於自己,兩面宿儺肯定更相信羂索。如果羂索要求兩面宿儺殺死自己,那他完全跑不掉!

  ——

  「看起來,你一到絕境就召喚魔虛羅的壞習慣還沒有改啊,惠。」

  聽到了熟悉的聲音,禪院惠的心臟幾乎停跳。他像是生鏽的發條機關般緩慢地轉過身,看到兩面宿儺怪異的面孔時,心徹底地沉了下來:「為什麼,會是你?」

  他在召喚魔虛羅的時候就察覺到不對勁,他並沒有覺醒十種影法術,甚至連基礎的咒力都無法調動。但是,當他做出手勢、念出咒言後,自己的靈魂被牽動了。腳下的影子裡,他感覺到了強大的咒力出現,而那樣東西,並不是魔虛羅。

  居然……是這樣嗎?

  禪院惠抿緊了唇,他或許早該想到的,自己在死前早已被兩面宿儺受肉。那麼,如果自己死亡、重生後,兩面宿儺憑什麼不會跟著自己一起重生呢?

  感受到背後凝重如墨的咒力,禪院惠的大腦幾乎一片空白,身體根本無法動彈,他現在的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難道他的重生,是一個錯誤?

  「你覺得你不應該重生嗎?」兩面宿儺像是看穿了禪院惠的想法,他嗤笑一聲,「錯了,你的重生,就像是你的名字一樣,完完全全是一種恩惠,是源自我的恩惠。」

  看著禪院惠陡然睜大的眼眸,兩面宿儺發出了更惡劣的笑:「因為,重生這件事會發生,是因為我需要藉助十影法的力量回溯時間。而你,作為當時我所受肉的肉體,只是受到我的眷顧,才得以重生罷了。」

  聽到了伴隨他數年的術式名字,禪院惠眼臉上的肌肉輕微跳動了一下,喃喃自語:「十影法……」

  「你的十影法都被你的那個老師給消滅完了,真是毫不留情啊。現在,你的那群動物們,已經全部沒有了。」兩面宿儺隨手丟了一樣東西在地上,那是一根像是金屬材質的、類似棒槌的東西。

  「魔……虛羅?」禪院惠盯著被扔在地上的東西,他沒有感覺錯的話,這就是魔虛羅往日頂在頭頂上的八轉輪。但是現在,這個八轉輪上布滿了焦黑的痕跡,甚至連八分之一都不剩了。

  怪不得他從來都沒有召喚出自己的式神,原來……是都沒有了嗎?

  玉犬、鵺、大蛇……

  禪院惠的大腦一片空白,他顫抖著拿起了地上的八轉輪,將它攥在了手心中,緊緊的。

  兩面宿儺沒有管地上的禪院惠,他向前踏了一步,重重的腳步讓地上出現了一道裂紋,滿含惡意的視線掃過眾人:「這裡是東京都高專嗎?正好,我特意回溯時間,就是為了尋找曾經被五條悟藏起來的最後一根手指。在這個時間點,應該還沒有手指被受肉,只需要找到任意一根就行了。」

  他歪過頭,視線直直地投向索索:「你身上有一根手指吧?」

  索索:……

  他的額頭滲出汗水,將手慢慢伸向了口袋,從裡面拿出了一根用符咒包裹的手指扔了過去。這是他偷偷藏起來的,因為他和羂索的束縛只要求他把東西偷出來,沒有要求把東西都給他,所以他昧下了一根以備不時之需。

  「你是虎杖悠仁?」兩面宿儺接過了手指,同時打量索索的面孔,「沒想到小鬼時候的你,還意外地懂事啊?」

  兩面宿儺笑著拆開了符咒,但是看到內里東西的一剎那,臉色逐漸陰沉:「喂,為什麼手指會這樣?」

  被符咒包裹住的手指如同黑色冰淇淋般融化,滴落到了地面,消失不見。

  兩面宿儺絲毫沒有感覺到自己缺失的靈魂有變化,他噌地抬起頭:「虎杖悠仁,你居然敢騙我!你對我的手指做了……」

  打斷他話語的是一發喵坦克的咒力炮。

  「喂,你——」索索震驚地看著齊木空助在旁邊操縱喵坦克恢復正位,並且還朝著兩面宿儺打出了一發炮彈!

  這傢伙完全沒有面對過兩面宿儺,導致根本不知道對方有多恐怖,居然不趁機逃跑,還敢挑釁啊!索索在心中發出了尖銳爆鳴。

  更加糟糕的是,齊木空助伸手就把索索拉上了喵坦克:「利用陷阱爭取時間,我覺得我們配合得還是很不錯的嘛?」

  他托著下巴:「我可要讓楠雄看到哥哥的英姿呢!」

  別英姿了!待會就要被斬成兩半了!

  索索看著煙霧散去後,毫髮無損的兩面宿儺陷入了絕望。

  不過,為什麼手指會出問題?他沒有動過手指……難道是——

  索索的腦海里閃過了一隻白色鴨子的身影。

  ——

  一片祥和的虎杖家中廳。

  「鴨鴨怎麼了,是想要下蛋了嗎?」悠仁抱著鴨鴨,開始揉它柔軟的小肚子。不知道為什麼,在吃完飯後,鴨鴨突然開始來回跑來跑去,明明吃飯前它已經下過今天的最後一顆蛋了。

  揉了一會鴨鴨後,悠仁又問:「弟弟,哥哥怎麼還不回家啊?」

  憐央躺在了沙發上,整隻崽子像是失去了靈魂一樣:「不知道……」

  「我剛剛聽見爺爺打電話了,齊木阿姨說,哥哥和齊木哥哥出去了,他們是不是出去玩了?」悠仁咬著手手,「我也想去找大爺玩。」

  憐央:「哦……」

  悠仁:「弟弟你怎麼了?」

  憐央掏出了紙巾,擦了擦眼淚。萬萬沒想到,媽媽在說完指望不上自己後,轉頭就去找了齊木空助,還夜不歸宿,難道這就是媽大當婚嗎?自己,難道那麼快就要迎接一個後爸了嗎?

  他開始聯繫自己的小夥伴開始日常傾訴,結果這一次,往日裡秒回的齊木楠雄一反常態,根本沒有回應。就連此前他們搭建的頻道,也提示「一方不在通訊中」。

  咦?

  憐央愣了一下。

  「敦敦!傑!那麼晚了你們去哪裡?」

  這時,同樣在中廳的虎杖倭助看到五條悟和夏油傑匆匆跑了出去,連忙站起來叫住了他們。

  「學校出事了。」夏油傑剛剛接到了夜蛾正道的緊急通知,高專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攻擊,讓他們趕緊回去。他快速給自己套上了校服,一邊告別。

  虎杖倭助趕緊走到大門邊上:「出事?出什麼事了?」

  夏油傑回憶電話里夜蛾正道的語氣,以及背景音的爆炸聲:「遭遇襲擊了,感覺還挺嚴重的。」

  襲擊?!虎杖倭助立刻拉住了夏油傑的衣服:「別過去,這也太危險了。」

  「沒事的,我和悟能夠解決的。」夏油傑安慰道,他又想起了家入硝子發來的消息,「對了,之前我的同學說,奶奶帶著索索去我們學校了。」

  「什麼?」虎杖仁從旁邊冒了出來,「香織和索索在你們那裡?那裡還遭遇了襲擊?!」

  「是的……我不知道索索怎麼樣,但是老師說他除了來的時候看到過奶奶,後面就再也沒有看到她了。」夏油傑看了眼時間,他伸出手召喚出了虹龍,「時間緊急,就不多說了。總之,先交給我們。我們會把他們帶回來的。」

  他和五條悟迅速坐上了虹龍的背,隨後,虹龍起飛,迅速消失在了天邊。

  虎杖倭助:……

  虎杖倭助:???

  啊?

  這個老人揉了揉眼睛,驚恐地看了看地面,又看了看天邊,最後轉過頭問自己的兒子:「仁,剛剛你看到了嗎?傑和敦敦是不是突然半空起飛了?」

  虎杖仁:「哦哦,我看到了。」

  虎杖倭助:「……你怎麼一點都不驚訝?」

  說到這點,虎杖仁立刻湧出了淚水:「爸爸,我哪有時間驚訝這個!你沒有聽傑說嗎?香織和索索在那個襲擊的地方!她還不見了!香織會不會出事情?我、我想去找他們!」

  他焦急地開始在門口處踱步:「之前我給香織打過好幾個電話,結果一個沒有接,後面我還發現自己被她拉黑了!果然還是我哪裡做得不夠好,所以才會這樣吧?」

  「你現在應該關心索索,而不是那個女人。」虎杖倭助擰起眉毛說。

  虎杖仁:「爸爸,可是香織是我的老婆,她……」

  「啪」

  一記清脆的耳光,讓虎杖仁捂住了自己的半張臉,不可思議地看向了伸手打他的虎杖倭助:「爸、爸……?」

  「夠了,仁!」虎杖倭助盯著自己兒子的臉,一字一頓地開口,「你清醒一點吧!虎杖香織,早就已經死了!現在的那個女人,根本就不是虎杖香織,而是一個不知道從什麼地方來的怪物!」

  虎杖倭助的背後早被冷汗浸濕,夏油傑離開前只透露了一點點信息,但就是這一點點信息,讓虎杖倭助的思維開始發散。

  他一直知道有怪物占據了虎杖香織的身體,但是礙於對方的實力太強,他為了自己孩子和孫子的性命一直不敢戳破。而剛才,夏油傑的學校遭遇了襲擊,「虎杖香織」又在那個襲擊中不見了,虎杖倭助不得不開始思考一件事。

  是不是「虎杖香織」襲擊了夏油傑的學校?那麼她把索索帶過去幹什麼?人質嗎?

  但現在看樣子,只能指望傑和敦敦去把索索救回來了。

  他盯著虎杖仁的臉:「仁,不管之後發生了什麼,我現在告訴你,你必須離開那個女人,她太危險了!」

  虎杖仁死命搖著頭:「我不!」

  虎杖倭助:「你一直都被她欺騙了!」

  虎杖仁不停搖頭:「沒有。」

  虎杖倭助快被死犟的兒子氣死了,他深吸一口氣,再次揚起了手,卻聽見垂著頭的粉發男人低低的抽泣聲。

  「爸爸……」虎杖仁仰起了臉,一側的臉頰上還有鮮紅的巴掌印,「在你的心裡,我是一個笨蛋嗎?」

  「難道不是嗎?」虎杖倭助反問,他就沒有看到過那麼笨的兒子!別人說什麼都信!

  虎杖仁緩緩搖了搖頭:「爸爸,我上過國中、上過高中、考上了大學,也成功進了大企業工作,我不管怎麼說,都和笨蛋搭不上邊吧?」

  虎杖倭助冷笑一聲:「那你怎麼就沒看出來那個女人的問題?」

  「我知道的。」虎杖仁緩緩開口,「我知道她在騙我,我也知道香織早就死了,因為我是在病床看著她逝去的,醫生也下達了死亡通知書,但是在送去殯儀館不久後,卻又通知香織復活了。那個時候,我就知道,她不是香織,而是一個新的、陌生人。」

  虎杖倭助怔住了:「你知道?你知道那為什麼還……」

  虎杖仁打斷了虎杖倭助的話:「因為她願意騙我。而我,沒有什麼值得被騙走的東西。所以,我當時看到她笑吟吟地喊著『仁』走過來,我就在想我有什麼值得被欺騙的地方嗎?那我為什麼就不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呢?」

  「然後我們就這樣繼續生活了下去,她也和我一起生下了索索他們,一直幸福平安地生活到了現在。我不知道她的真實面目是什麼,就算是怪物又怎麼樣呢?只要她願意一直把【欺騙】的面展示給我,那在我這裡,在沒有看到她的【真實】面孔前,她所展示的【欺騙】於我而言,就是【真實】。」

  「爸爸,就像是你和弟弟。我知道弟弟的年紀比我大;我也知道弟弟不是我的弟弟。但是,那又怎麼樣呢?在不說出來的情況下,爸爸你不是和弟弟相處得不錯,天天喝茶下棋嗎?」

  「所以——」虎杖仁看著虎杖倭助的臉,「為什麼要戳穿這一切呢?為什麼不能裝作一無所知、幸福地過下去呢?」

  虎杖倭助像是第一次認識自己的兒子,他踉蹌地後退了一步:「可是你就不怕你丟了性命嗎?」

  「我沒有什麼值得被騙的東西,包括我的命也並不值錢。當時,自從香織離開後,我就是這樣想的。」虎杖仁垂下眼眸,他什麼都知道,卻依舊選擇沉溺在虛假的幸福中,死死閉著眼睛,為了防止睜開,還要用手蓋住、用布綁住、視而不見、充耳不聞。

  「我無所謂她對我做什麼,但是,現實是,她一直沒有對我做什麼,甚至還和我生下了三個寶寶,一直生活到了現在。對我來說,我已經滿足了,如果爸爸你害怕的話,你就自己離開吧。」

  虎杖倭助一時語塞,確實,仔細想想他們家確實沒什麼值得被騙的地方。他們還莫名其妙多了很多家人,住上了大房子……

  兩個男人都陷入了沉默,相顧無言。

  而在玄關處的走廊,探出了兩個粉毛腦袋。

  悠仁疑惑地問:「弟弟,爸爸說了什麼,我怎麼什麼都沒有聽懂。」作為一個三歲豆丁,要理解這種事情還是太過於為難他了。

  憐央揉了揉弟弟的腦袋,或許於很多人而言,虎杖仁所展現出來的是懦弱、自私和逃避。可他卻在思考一個問題,虛假的愛,難道對一些人來說也是一種幸福嗎?

  當然,現在這並不是重點。憐央拉起了悠仁的手,剛剛他知道了索索的位置:「我要去把媽媽接回來。」

  悠仁眨眨眼:「好!還要接媽媽!」

  「嗯,一起帶回來。」

  (本章完)

  作者說:*聰明的小悠仁能夠辨別出弟弟說的媽媽是指哪個

  *雖然不知道還有多少寶子和我一樣每周三蹲咒回最新的漫畫情報,這裡給沒有看過漫畫的寶子解釋一下,惠惠影子裡的是目前漫畫中的19指宿儺,宿儺占據了惠惠身體後,成功把自己餵到了19根手指,但是最後一根手指找不到,兩面宿儺猜測是被五條悟藏起來了(源自於222話·預兆)

  惠惠的動物朋友在決戰中被宿儺消耗完了,只剩下脫兔了(人外對決)

  原著重生惠,自然,目前的兩面宿儺就是目前漫畫中最新的那個,包括樣子也跟著漫畫走。

  本文應該會在247話更新前完結,所以關於兩面宿儺的設定截止到2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