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我有一個朋友

  許陵光沒轍了,最後說:「這傷沒辦法用靈藥或者術法癒合嗎?」

  按小說里那些套路,乘黃這麼牛逼,應該可以用法術讓傷口立刻癒合吧?就算法術不行,靈丹妙藥應該也是可以的。

  誰知道蘭澗看他一眼,說:「傷口特殊,只能等它自行癒合。」

  許陵光驚訝:「什麼人這麼厲害?」不僅傷了乘黃,還讓傷口無法癒合。

  蘭澗卻再度轉過臉不肯說了:「知道得越多,死的越快。」

  許陵光悄悄翻了個白眼,不想說就不說唄,還恐嚇他。

  他看著蘭澗身上的傷口,慢悠悠地說:「你這傷真不管了?傷口自行癒合也得要個幾天吧?現在天氣熱,這些血塊黏在身上,過個兩天就要臭了,說不定還會招蟲子。到時候那些小小的蟲子爬進毛毛里安家落戶,繁衍子孫,一群一群的,捉都捉不完……」

  蘭澗本來扭過頭去不想理他了,結果聽著他的話,只覺得渾身都瘙癢了起來,仿佛真有蟲子爬過一樣。

  他猛地轉過頭來瞪著許陵光,咬牙說:「夠了,你剃就是。」

  許陵光頂著他吃人一樣的目光一笑,小小潔癖症,還治不了你了。

  他將剪刀用白酒消了毒,將傷口一圈毛毛貼著皮膚剪掉,之後再用乾淨的布巾沾了白酒,小心翼翼地清洗傷口。

  沒有了皮毛的遮擋,傷口越發猙獰,深的地方甚至可以看見骨頭,許陵光看得心臟狂跳,做了幾個深呼吸才得以繼續。

  他悄咪.咪看了一眼,發現蘭澗哼都沒哼一聲,只不過那雙狹長上挑的眼睛微微眯起,死死盯著他手裡的剪刀,裡面隱隱約約泄出凶光。

  看起來他並不在意皮肉之苦,更在意剪毛變禿之痛。

  許陵光抿了下嘴,將嘴邊的笑容努力壓了下去。

  不然他真怕自己沒憋住笑,讓蘭澗覺得自己是在嘲笑他變禿,到時候蘭澗一怒,他怕是要流血漂櫓。

  許陵光心裡吐槽不停。手裡卻很穩,畢竟是煉丹練出來了,他先將最大的一處傷口清洗乾淨再撒上藥粉,用紗布將傷口包紮好,擦了擦汗又洗了個手,才繼續處理其他細碎的小傷。

  從蘭澗的神態半點看不出來,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竟然有四五處,不僅身上有傷,連前爪爪勾都斷了兩根,許陵光之前還在想他身上怎麼這麼多血,現在檢查之後,總算明白這些血從哪裡來的了。

  他心裡無語,不理解這麼多傷蘭澗是怎麼能輕描淡寫地說等它自己好就行。

  如果是相熟的朋友,許陵光肯定會不管三七二十一給他來一堂愛的教育課,但蘭澗畢竟是金大.腿,許陵光不敢造次,只能沉著臉抿著唇替他處理傷口。

  倒是蘭澗趴了一會兒,隱約覺得許陵光情緒有點差,他狐疑地抬眼看了一眼埋頭忙碌的青年,想不明白他怎麼忽然就不高興了,難道是嫌棄自己太髒太醜了?

  他扭頭看了一眼後背的傷口,那裡的毛被剃掉了,還貼了一大塊紗布,確實很醜。

  蘭澗有點接受不了,只好把目光轉向許陵光,想起之前感應祝願之力似乎又被用了,於是難得主動挑起話題問:「前幾日我感應契之力有變化,又有人追殺你?」

  許陵光手上一頓,接著又若無其事地繼續:「沒有,只是有點誤會。」

  蘭澗盯著他看,覺得他表情有點怪異,沒說實話,於是提醒道:「乘黃的祝願加持,用一次少一次。」

  「我知道。」許陵光悶悶的,也覺得自己很冤,被周扶嬰記恨就不說了,還浪費了一次保命的機會。

  不能想,想想就難受。

  過了一會兒,大概是被勾起了心裡的鬱悶,許陵光試探著說:「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蘭澗側頭趴著,目光放在他臉上:「你說。」

  許陵光就把原主和周扶嬰之間的糾葛換了個名字說了下:「我有個朋友,他原本是個善良正直的好人,但可惜運氣不好,有天一覺睡醒發現自己竟然穿到了另外一個人的身體裡。被他穿的那個人品德敗壞無惡不作,不僅害外面的人,連自己的侄子也沒有放過。」

  「我朋友覺得侄子很可憐,還一度把侄子當做朋友,但是侄子卻並不知道他真正的叔叔已經換了個芯子,一心要找我朋友報仇雪恨,你說有什麼辦法才能讓侄子相信他叔叔已經不是他叔叔了,他和叔叔之間的仇怨,和我朋友也沒有關係?」

  之前沒有人傾訴,許陵光只能憋在心裡。現在終於有機會說出來,雖然還沒找到解決辦法,但許陵光感覺心口壓著那股鬱悶多少散了一些。

  蘭澗詫異看他一眼:「你說的這個朋友……」

  許陵光心口一跳,緊張地看著他,蘭澗不會看出來這個朋友就是他自己了吧?

  卻聽蘭澗話鋒一轉,繼續道:「……確實很倒霉。」

  許陵光終於得到了肯定,猛猛點頭:「是吧,我也覺得特別倒霉,真是倒霉到家了。」

  蘭澗壓下了笑意說:「要解決這個問題倒也不難。」

  許陵光停了手下的動作,期待地看著他。

  蘭澗說:「直接把侄子殺了,就沒有這個問題了。」

  「……」許陵光頓時一言難盡地看著他:「殺人不太好吧,侄子也挺可憐的。」

  他強調道:「我、我那個朋友是個善良正直的好人,干不出這種事。」

  蘭澗說:「那就把那個真叔叔的魂魄找出來交給侄子,冤有頭債有主。」

  許陵光發愁:「但叔叔說不定早就魂飛魄散了,去哪裡找呢?而且就算如實跟侄子說了,侄子也未必會信吧?」

  「你怎麼確定,原來那個人已經魂飛魄散了?」

  在許陵光詫異的目光下,蘭澗用一種非常緩慢的語氣說:「說不定他的魂魄還在你朋友的身體裡呢?」

  許陵光手抖了一下,頓時起了一陣雞皮疙瘩,結結巴巴地說:「不可能吧?可我穿過來之前他已經死了半個月啊?」

  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他又連忙改口:「是我朋友,我朋友說他是從棺材裡爬出來的,哪有人死了半個月魂魄還不散的?」

  蘭澗注視著他煞白的臉色,嘆息說:「我只是猜測而已,你不用嚇成這樣。」

  許陵光抿著唇,掩飾地低頭繼續處理傷口,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蘭澗說的可能真的嚇到他了,讓他產生了一種被人在暗處陰森森窺視的發毛感。

  蘭澗本意是想提醒他,雖然之前他已經細細檢查過,並沒有發現許陵光體內還有其他殘魂,但他總覺得許陵光那次的情況不太對勁。他找不到問題,只能許陵光自己多加警惕。

  畢竟這世上千千萬萬的秘術法寶,說不定就有能瞞過他的。

  只是沒想到許陵光會嚇成這樣。

  蘭澗只好打住這個話題,轉移他的注意力:「你輕一點,傷口有點疼。」

  許陵光果然沒空再多想,更加小心地清理傷口:「抱歉,我再小心一點。」

  等將蘭澗身上傷口全部包紮好,再給他將皮毛上的血漬清理乾淨,已經是第二天凌晨了。許陵光忙碌的時候精神高度集中,並不覺得有多累,等忙完了坐下時,疲憊睏倦才鋪天蓋地地湧上來,幾乎要淹沒了他。

  他坐在地上,邊動作遲緩地收拾東西,邊叮囑蘭澗:「你好好休息,別亂動也別碰水,我先回去了,明天下午再來替你換紗……」

  他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到了最後,幾乎猶如蚊子哼哼。

  蘭澗正想讓他就在族地休息,不用來回跑折騰,卻見許陵光身體往後一倒,就這麼靠在自己身上,垂著頭睡著了。

  蘭澗身體僵了一下,下意識想將人推開。但看見他蒼白的臉色時,伸出去的爪子又猶豫著縮了回來。

  算了,就讓他靠一下好了。

  蘭澗悶悶地趴回去,沒有再看許陵光。

  許陵光只覺得身下的床榻格外柔軟,他翻了個身,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將自己埋進了柔軟順滑的毛毛里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