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恆拿餐巾給季晴擦乾淨嘴角之後,並沒有急著把人放回到床上,而是叫保姆打了一盆溫水過來。
攥干毛巾,擦拭著她的手心手背,還有額頭,脖子。
他低聲詢問:「我想給你擦其他地方可以嗎?」
無非就是物理降溫的那幾個地方。
比如,腹股溝。
季晴這會兒才開口,嗓音又干又啞,「我媽和阿姨給我擦過了。」
秦恆還是不想放她躺回到床上,「剛吃完東西就躺下,對身體不好。」
兩人就靜靜地坐著,季晴沒趕他走,他也沒提出要她躺著休息。
期間秦恆攥拳咳了幾聲。
胸腔的震顫,靠著他的胸膛的季晴,既感受到震顫,又聽見他的咳嗽聲,觸覺和聽覺的雙管齊下,她不由攥緊手指。
「你回去吧。」
「我沒事。」
結果秦恆越壓制,咳嗽來得就越兇猛。
都說世界上有三件事是藏不住的。
咳嗽,貧窮,和喜歡一個人。
秦恆只有一件事是不用藏的。
他越咳,胸腔震顫得越厲害。
季晴想坐起身來,結果她剛有要離開他懷抱的動作,秦恆一手攥拳壓抑著咳嗽,另一隻手圈住她的細腰,把人牢牢控制在自己的懷裡。
額頭抵著她的頸窩。
他一邊咳一邊說:「我再,咳一會兒,就好了,別趕我走。」
季晴的鼻腔一酸,倏然看向別處。
過了一會兒秦恆才止住咳嗽,纖長的睫毛沾了點生理性的淚水,他緩緩抬眸,看著近在咫尺的季晴的側臉,氣息微沉。
目光落在她有些發青的眼皮。
雖然不舍,但還是想讓她多休息。
秦恆動作輕柔地將她放倒在床上,給她蓋上被子,強忍著吻她的衝動,他低聲說:「好好睡一覺。」
他走到門口的時候,季晴忽然問他:「你為什麼還要來?」
秦恆腳步一頓。
走廊的燈光落在他的身上,將他的影子延伸到季晴的床邊。
他嗓音低緩,「我放不下。」
秦恆從季家離開,坐上一輛黑色的轎車。
門剛關上,霍銘征見他臉色不太好,「需要去醫院嗎?」
秦恆搖頭,目光落在季家別墅二樓的那扇窗戶,「我需要去的不是醫院。」
霍銘征呼吸一沉,是無語的表現,「季晴的房間?」
「不,」秦恆收回目光,「是她的床。」
霍銘征:「……你真是白瞎了清冷禁慾醫生的名號。」
「大哥別說二哥。」
……
楊玲和楊迅結婚那天。
化妝師正在給楊玲補妝,待會兒就是婚禮的主要環節了。
楊玲通過鏡子看見坐在沙發上的季晴。
雖然季晴依然光彩奪目,但是楊玲知道她才大病初癒。
之前她去季家探望她的時候,被她的狀態嚇了一跳。
「我剛才看見秦恆了,他也瘦了很多,你們到底怎麼了?」
她以為上次故意誇張季晴和她的學長的關係,激一激秦恆,會加速兩人的感情進度。
誰能想到,進度是加快了。
卻是加快他們分開的進度。
季晴起身走到她身後,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對著鏡子裡的她微笑,「當新娘子就不要想其他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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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的開始,會場的熒幕上播放著楊玲和楊迅的照片。
照片是楊迅安排的,他用了心,找了很多學生時代的照片。
雖然很少有兩人的單獨合照,但只要兩人都出境的照片,楊迅都儘可能地找出來了。
當其中一張照片出現在熒幕上的時候,台下的老同學們和高中老師都愣住了。
雨過天晴的蒼穹之下,一道彩虹橫跨天際。
天台上的兩對少男少女面對著鏡頭露出微笑。
放大的照片裡,被擠在中間的一對男女模樣格外出挑,男生斯文沉靜,女生漫不經心的,有幾縷頭髮搭在男生的肩膀上。
那天大概是有鏡頭捕捉不到的晚霞,才照得男生和女生的臉有些紅。
照片裡的四個人,不正是台上的新郎新娘和伴郎伴娘嗎?
隨著那些老同學的驚呼,台下的其他觀眾也認出了伴郎和伴娘,不約而同鼓起掌來。
隋興躲在角落,悄悄抹淚。
這是他們家少爺的青春啊。
被那個惡毒的女人給摧毀了。
儀式結束之後,楊迅提議攝影師給他們四個人拍張照。
在攝影師即將按下快門,「好來,注意看這邊,露出微笑~」
楊迅和楊玲忽然交換眼神,仿佛事先商量好的一般,從中間跑向兩邊,兩人同時將季晴和秦恆往中間一擠!
穿著高跟鞋的季晴沒料到楊玲會突然改變位置,被她一推,還沒完全恢復的身體,腳步有些虛,整個人往旁邊倒。
秦恆眼疾手快攬住她的腰肢,低垂著眼眸,滿眼都是她。
楊迅和楊玲站在兩邊,對著鏡頭比了個勝利的剪刀手。
那邊傳來攝影師的贊聲:「妙!這張照片太美了!」
楊玲提著裙子小跑過去,「師傅,給我看看。」
攝影師將照片調出來,楊玲雙手捂嘴,驚嘆道:「這簡直是人生照片了!」
如果……
只是她心裡忍不住去想、去惋惜。
如果今天結婚的主角是秦恆和季晴該多好啊。
……
南城開春後,溫度漸漸回升了。
季晴的身體早就痊癒了。
現在公司的大小事務,季臨已經逐漸上手了,她忽然想好好放鬆,給自己放一個大長假。
風和日麗的下午,她站在峽谷之巔,腰上綁著蹦極的設備。
往下看,如萬丈深淵般,綠到發藍的水面美麗而令人嚮往。
季晴拉好頭盔,雖然她跳過很多次,但還是在專業人員的指導下,走到邊緣。
就在她準備放手之際,忽然一隻溫熱的手扣住她的手腕。
熟悉的觸感,驚得她一回頭。
全副武裝的秦恆出現在她眼前,他扣住她手腕的那隻手往上,穿過她的指縫,與她十指相扣。
她這才感受到兩人的手心之間多了一個東西。
是那枚他十八歲時就想送給她的翡翠。
他抬頭看著季晴,堅定地說:「我有恐高,曾經怕得要死,發誓就算有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會來玩這種極限運動,可在怕死,和失去你之間,我選擇跟你一起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