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9章 番外:我的大小姐(120)

  季晴坐在落地窗前,拿著一杯紅酒。

  今晚的同學聚會,秦恆沒讓她喝上一滴酒,每一次有人向她敬酒,秦恆都很自覺上前替她擋著。

  後來老同學們存心想灌醉秦恆,一言不合就給她敬酒,卻不知秦恆酒量那麼好,根本沒被灌醉。

  學長問她。

  明明捨不得,也放不下,為什麼要這樣折磨自己?

  是啊。

  為什麼呢?

  正當她仰頭準備將剩餘的酒喝完之後,忽然聽見大門的門鎖打開的聲音。

  緊接著,她聽見一道熟悉的令她心痛的聲音喊她:「晴晴!」

  季晴起身,根本來不及看清眼前的人,落入一個寬闊的懷抱。

  酒杯應聲而碎。

  紅酒潑在地毯上,很快就被吸收了,卻落下了一道印記。

  季晴仰著頭被秦恆緊抱在懷裡,剛才想到他的時候,隱忍在眼眶裡的淚珠被撞了出來,滴落在秦恆的肩膀上。

  那雙圈住她的手,像鐵臂一般無法撼動,卻又像風中脆弱的枝條,顫抖著,好像隨時都要折斷似的。

  秦恆將臉埋進季晴的頸窩,「對不起,對不起晴晴,對不起……」

  那個高高在上,被萬人追捧的學神,國際心外科的領軍人物,在這一刻,哽咽出聲。

  他一遍遍地說著對不起。

  「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對不起,對不起……」

  再多的對不起,也無法彌補對她的傷害。

  秦恆終於知道這種生不如死的感覺,到底有多殘忍。

  秦恆捧著她的臉,額頭抵著她,沙啞道:「你老實告訴我,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當初懷了誰的孩子?」

  季晴眼底划過動盪的波紋。

  那一瞬間的錯愕和悲傷,秦恆沒有錯過。

  他雙目通紅地看著她。

  季晴的眼睛也在一瞬間發紅。

  她太聰明了,以至於秦恆的一句話,就讓她將整件事的關鍵信息抓取出來。

  她忘記了那段回憶。

  秦恆同樣忘記了。

  那個孩子……

  季晴突然笑了一下,有淚珠從眼角滾落,可笑著笑著,她突然劇烈地咳嗽,一口鮮血吐在秦恆的手臂上,吸入黑色的大衣中。

  她支撐不住地跪坐在地毯上,秦恆順勢也跪坐在她面前,將她攬進懷裡。

  「是我想的那樣嗎?」血液糊了咽喉,她的嗓音又低又啞。

  秦恆一點點擦拭掉她嘴角的血跡,他吻上季晴的唇,淚水滑落在她的臉上,沖刷掉她下巴還沒來得及擦乾淨的血。

  原本他一點都感覺不到疼了。

  可看見季晴落淚,吐血,他才漸漸又恢復痛覺。

  她的痛遠遠是他的百倍千倍。

  「你走吧。」季晴忽然將他推開。

  可秦恆仿佛預判了她的動作,在她抬起手的瞬間,更緊地將她抱著,額角的青筋暴突,喑啞道:「我不走。」

  他跪在季晴面前,低頭抱著她,親吻著她的發頂,他輕聲說話的模樣像極了一個瘋子,「你想要做什麼,我會幫你做,」

  「我想要她的命。」

  秦恆的手機響起來,是秦興遠打來的。

  三更半夜,秦興遠打這一通電話的原因,秦恆猜中十之八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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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接起電話的那一瞬間,他的心裡竟只有暢快。

  「小恆,你媽快不行了,你能不能來見她最後一面。」

  秦恆去了醫院,帶著季晴。

  郁蘭的確快不行了。

  當看見病房外的兩人十指相扣,雙手緊握的樣子,她仿佛迴光返照般從床上坐起來,整個人猶如烈獄裡爬出來的惡鬼,面目猙獰地指著他們。

  可她的嗓子卻再也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她喘著氣,儀器上顯示的數字卻沒有往上升。

  郁蘭倒回到床上了。

  她瞪著雙眸,嘴裡嗚咽著喊著秦恆的名字,眼角有淚滴滑落,她朝秦恆伸手。

  秦恆卻站在原地,神情漠然地看著她。

  郁蘭是想讓他過去的。

  他卻更緊地握著季晴的手,直到郁蘭斷氣,心臟監護儀傳來尖銳的警報聲。

  「太便宜她了。」

  季晴鬆開了手,沿著來時的路離開。

  秦恆跟在她身後,親眼看著她上了車。

  那輛車久久沒有開走。

  半夜的南城除了偶爾行駛過的車輛的聲音,就只剩下嗚咽的風聲了。

  秦恆靠著車門邊,靜謐的車內傳來女人壓抑的哭聲。

  最後的最後,她只說:「你走吧,我們之間就此別過,誰也沒欠誰。」

  「我累了。」

  那三個字被風吹散,卻像是化作玻璃碎片,包裹住秦恆的心臟。

  他每一次呼吸都要疼一下。

  他如一具行屍走肉在街上慢漫無目的地走著,在一片荒涼無人之地,他倒在地上,好像再也醒不過來了。

  他找到當初在智國催眠他的催眠師。

  就是當初霍淵時安排催眠付胭的那個瘦高的男人,被霍銘征派人打斷肋骨,收押在里昂的一所監獄裡。

  秦恆想要找回當初的記憶。

  尋找記憶的痛苦,他捨不得讓季晴吃,只要他記得,季晴忘記了也無妨。

  霍銘征花了很大的代價,才讓秦恆見到那個催眠師。

  瘦高的男人在見到秦恆的第一眼,平靜地說:「上次在冰島,我無意間看到你的時候,我就有預感我們還會見面的。」

  每個催眠師都有自己的催眠手法,這個年輕的現存的能力最強的催眠師,他的催眠手段殘忍,會令受催眠者痛不欲生。

  而解除催眠,只會疼痛百倍。

  每當回憶起和季晴的一些事,秦恆就如萬箭穿心。

  常人承受不起的疼痛。

  催眠師問他:「還要繼續嗎?」

  秦恆抹掉嘴角的血,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猶豫的表情,「繼續。」

  他在最疼的時候,精神都恍惚了,「你能告訴我,我和她的孩子是怎麼沒的嗎?」

  在他離開之前,催眠師才告訴他。

  「是在催眠的時候沒的,她抵抗催眠才導致流產,而流產讓她意志薄弱,我才能趁虛而入,徹底催眠成功,這一切,你要怪就怪你的母親。」

  秦恆在離開監獄時,口吐鮮血。

  曹方和隋興飛奔上前。

  秦恆在倒下的那一刻,嘴裡念著季晴的名字,原來有比萬箭穿心更痛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