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傅寒霖走過來之前，霍銘征的食指撣了撣菸灰。
單手扯松領帶，黑色襯衣的扣子也解開了一顆，長腿邁出兩步。
冷寂的黑眸寒芒湛湛，在半空中直接擋住了傅寒霖的拳頭，外表斯文的男人，在人前一向謙謙君子的傅寒霖，肌肉下蘊含的力量極具爆發力。
傅寒霖趁他分神之際，另一隻手拽住他的衣領，「付胭已經開始新的生活了，現在的一切都讓她覺得舒服、有希望，你憑什麼一而再打亂她的生活，你配嗎？」
霍銘征不緊不慢地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衣領，冷嗤一聲：「你又以什麼身份干涉我和她之間的事？」
「追求者？」
「還是一個被拒絕的追求者。」
霍銘征話音落下的同時，也將傅寒霖拽著他衣領的手推開。
傅寒霖冷靜的話像一把尖刀扎在霍銘征的心肺，「至少我能光明正大追她，你呢？口口聲聲說讓她開始新的生活，忘記與你有關的事，那麼現在你在做什麼？比起我的光明正大，你就是一個騙子！」
霍銘征唇畔漾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他掐了煙，拇指一彈，菸頭彈入垃圾桶內。
「光明正大？說出這四個字的時候，你的良心一點警報都沒有嗎？」
夜深人靜的小區樓下，只有陣陣的風捲動落葉的聲音，一片葉子被卷到傅寒霖的腳下，在他的皮鞋邊簌簌作響。
「上次我在醫院說過的那件事，你告訴胭胭了嗎？我猜沒有，因為你怕，你怕她心軟，怕她會再次回到我身邊，這樣一來你就再也沒有機會了，傅寒霖，這就是你所謂的光明正大嗎？原來謙謙君子也不過如此。」
傅寒霖捲起袖子的小臂青筋凸起，他抬眸看向霍銘征，眼底已經不復往日的冷靜，「就算她知道了，她也不會回到你的身邊。」
「有人通過盧娜之手給她下藥，讓她的身體日漸虛弱，時間一長，孩子自然保不住，然而……」
傅寒霖的話擲地有聲，「你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脫離了盧娜的視線範圍，下藥已經中止了，孩子仍然有保住的希望，要不是你的推波助瀾，她也不會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失去那個孩子了。」
「我是有責任，所以我將她帶到傅家老宅悉心照料，讓她的身體好起來。」
霍銘征倏然握緊手指，夜風在他臉上刮過，仿佛帶走了血色。
付胭將B超單的照片保存在微信收藏里，可見她對那個孩子有多期待，她多想成為一名母親。
「霍銘征，你別再痴心妄想了，付胭再也不會回到你身邊了。」
霍銘征呼吸一頓，「真的是你說的孩子還有留下來的可能，還是你希望是這樣的結果？胭胭身體虛弱的程度，你我心知肚明，我不告訴她，是因為我沒有保護好她，也沒有保護好孩子，我的確不配在她面前提起那個孩子。給她下毒的幕後黑手我一定會找出來，但是胭胭，我絕對不會放手。」
「你要怎麼不放手？繼續強取豪奪的那一套嗎？」傅寒霖語氣平靜卻隱隱泛著冷意。
「胭胭是單獨的個體，她不是你的所有物，更不是你玩弄於股掌之間的玩物！」
胭胭……
「你也配這麼叫她？」霍銘征唇邊泛起冷嘲的弧度。
一直存在於兩人之間的一堵高牆早就在一次次的暗自交鋒中從內里腐蝕乾淨了。
傅寒霖一句挑釁的話，讓這堵牆轟然倒塌，維持於表面的平靜再也不復存在。
霍銘征咬緊後槽牙，握拳朝傅寒霖揮過去！
忽然一道人影沖了過來，「你們在幹什麼！」
是付胭！
霍銘征看見她緊張害怕的眼神，下意識收了手，甩出去的力道在一瞬間收回，他整條手臂都是僵麻，乃至半邊身子的行動力都緩慢了幾分。
嘴角結結實實地挨了一拳頭。
「霍總！」
曹方臉色都變了，之前霍銘征下車，他知道這是霍總和傅寒霖之間的事，他不方便插手太多，霍總一定也不希望他和曹原在一邊。
然而現在他已經顧不上了，他快速推開車門，跑到霍銘征身邊，而曹原已經蓄勢待快步朝傅寒霖而去。
「曹原！」
付胭打開雙手擋在傅寒霖面前。
「讓開！」曹原咬牙切齒，眼底盛滿了殺氣，這架勢令人毫不懷疑，要是付胭繼續擋在傅寒霖面前，他會連付胭都一起打。
「曹原，回來！」霍銘征舌尖頂了頂嘴角，臉色冷沉地看著付胭擋在傅寒霖面前，之前僵麻的半邊身子仿佛還沒回血，一片冰冷，連同心臟都是冷冰冰的。
曹原攥緊拳頭，骨節咯吱作響，他回頭看了一眼霍銘征，咬著後槽牙，腳步停了下來。
傅寒霖將付胭從他面前拉開，將她拉到自己的身後，「你跑出來幹什麼？」
付胭心臟砰砰直跳，她越過傅寒霖的肩膀，目光落在霍銘征被打了一拳的嘴角上，嘴角破了，流血了，曹原給他遞手帕，他只是啐了一口血水。
她揣著慌亂的心跳，沒想到傅寒霖的拳頭能打中他，在她印象里，霍銘征身手不凡，武力值絕對在傅寒霖之上。
「打到你了嗎？」傅寒霖雙手按在付胭的肩膀上，將她上下打量了一遍。
付胭回過神來，她搖了搖頭，「沒有。」
其實傅寒霖的拳頭從她的耳垂擦過去了，現在還是一陣火熱的感覺，應該是紅了，但她的長髮披著，看不出來。
她只是有一份文件落在車上了，下車來取，沒想到就看到霍銘征和傅寒霖在樓下，看兩個人的架勢是準備大打出手。
她當時腦海一片空白，跑過來的時候，腦海里漸漸有了畫面，是霍銘征在她車上睡著，抱著她用委屈的語氣說讓他睡一會兒。
霍銘征看見兩人站在一起的畫面，傅寒霖的手還放在付胭的肩膀上，他推開曹方邁開長腿走過去。
付胭的目光從他破了口的嘴角往上，落在他微微發青的下眼皮和眼底的紅血絲，再次將傅寒霖擋在身後，「你回去吧，霍銘征，我不想再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