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子走後,雲清蹲在房門外,蜷縮成一團。
過了好久,她才收拾好心情,重新起身,回到臥房。
守在床頭的韓默看見雲清進來,神色複雜地微微欠身,退了出去。
房間裡,只剩下她和霍景深兩個。 ✡✧
雲清沉默地走過去,掀開被子,鑽進了霍景深懷裡。
男人身體冷得像塊冰。
霍景深往旁側挪了一下,輕皺了眉:「清清,離我遠點。會冷……」
雲清追上來,兩手摟住他的腰,整個人嚴絲合縫地緊貼著他,悶悶開口:「我熱!」
「……」霍景深啞然失笑,大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到底沒有再推開她。
房間內很安靜。
沒人打破這難得的靜謐。
良久以後……
霍景深低啞的嗓音,緩緩響起:「沒什麼想問的?」
他知道,她已經見過那副棺材,所有的事,她都已知曉。
雲清抱住他腰的手收緊幾分,卻久久沒有開口。
霍景深眸光幽沉而寂靜,俊美蒼白的面孔,看不出情緒。
他說:「如果害怕,你可以離開。」
「霍、景、深!」雲清咬牙切齒,手緊緊捏著他的衣角,一字一頓惡狠狠地開口,「你再敢說一句讓我走這種話,我就咬死你!」
霍景深冰冷的身體微僵。
他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打濕了他胸前單薄的布料,一路來勢洶洶地燙進他的心臟。
原本冷固冰封的角落,冰消雪融,柔然得一塌糊塗。
霍景深抬起她的下巴,有些無力:「別哭,我還沒死呢。」
「呸!」雲清氣得伸手去捂他嘴,洇紅的一雙眼被淚水泡腫成了核桃,還在兇狠地警告他,「你不准胡說八道。我不會讓你死的!」
霍景深安靜地盯著她,眸光深得令人心悸。
雲清心裡卻燒起了無名火。
這個人……為什麼可以這麼平靜?
他經歷了那麼多折磨苦難,為什麼還可以這麼若無其事?!
霍景深輕輕拉下她的手,低頭,一個溫涼的吻落在了她的眉心。
雲清身體僵住。
任憑細密溫柔的吻,一個接一個,從她紅腫的眼皮,到鼻尖,最後,落在了她唇上。
「不用替我難過。」霍景深細細親吻著她,啞聲道,「無論我是霍景深還是薄景琛,都結束了。」
他怎麼可以說得那樣雲淡風輕?
雲清將額頭抵在他的頸窩裡,平復著情緒,良久,她仰起頭,水洗過的眼眸,清晰地倒映出霍景深的面孔。
他閉著眼睛,鴉羽般濃密的睫毛在眼瞼拓下一層陰翳。
是他蒼白如冷瓷的臉上,唯一的色彩。
雲清恍惚想起,剛見到霍景深的時候。
他陰狠暴戾,又充滿著警惕……她怕他怕得要命。
可現在,看著他淡漠的睡顏,雲清卻覺得心尖都泛著疼。
她忍不住伸出手,若即若離地虛撫著霍景深的臉。
指尖擦過他高挺的鼻骨滑下時,突然,有熱息鋪灑在她纖細的手腕上,霍景深沙啞的聲音輕輕吐出來。
「在想什麼?」
他沒有睡著。
雲清緩緩吐出口氣:「我在想,為什麼我沒有早點認識你……」
霍景深勾了勾薄唇:「霍太太大概忘了,第一次見面,我差點死在你手上。」
「……那是你自己耍流氓!」雲清想起山洞初見又好氣又好笑,小手握成拳就朝霍景深身上招呼,但落下的時候,卻沒捨得用力。
霍景深握住她的手,將人攬進懷,黑眸微眯,回想起初見,的確恍如隔世。
當時,他的確做得過分了些。
霍景深輕聲道歉:「對不起,唐突了霍太太。」
如果是現在,他知道有另一個人這麼欺負了他的小姑娘,大概他會想把那人千刀萬剮。
她早就不怪他了。
雲清靠在霍景深心口,聽著他平緩的心跳,只覺得鼻酸。
她拾起了剛才被打斷的話頭。
「如果早點認識你就好了……」雲清喃喃道,「那樣,我就可以保護你,不讓你吃那麼多苦。」
霍景深安靜聽著,沒有開口。
好像從很久以前開始,這個清瘦單薄的小丫頭,就口口聲聲說著要保護他……
雲清往他懷抱深處鑽,悶悶地說:「霍景深,你跟我說說你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