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正是朱雀殿殿主明焰,她對著卿雲歌說完這句話後,然後這才又朝著一旁的容瑾淮說道:「別這麼看著我,不是我要借你夫人,是阿影要借。」
卿雲歌被這句話說的一懵,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明焰風風火火地拉著走了,剩下容瑾淮一個人無奈地站在原地。
四靈學院的院長影溶月住的地方其實並沒有其他人想的那麼神秘,而是坐落於玄靈湖中央的一個樓閣之上,然而,玄靈湖卻不是所有人都能過去的,沒有人知道玄靈湖的湖水究竟是什麼東西,只知道的是,唯有冥階修為以上的人才能在這面湖上行走,若是修為低於冥階,哪怕是有著風系玄力,也會被湖水吞噬,所以玄靈湖在四靈學院之中一直是一個神秘而又危險的地方。
卿雲歌是被明焰帶著過湖的,她在湖中央的亭子處站穩後,明焰這才放了手,然後回過頭來,對她說道:「我在這裡等你,你自己過去就好。」
「院長大人找我有什麼事情?」聞言,卿雲歌微微一怔,然後問道。
「我哪裡知道阿影的心思,她那麼冷冰冰的一個人。」明焰聳聳肩,「你別擔心,我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事情,但肯定是好事。」
聽到這句話,卿雲歌點了點頭,然後順著亭子和樓閣相接處的華庭長廊走了過去,在抵達那扇檀香木所作的大門前,她停下來腳步,正思索著是敲門還是叫門,便聽見一個冰冷的女聲從門內響起:「直接進來吧,門沒鎖。」
得到首肯之後,卿雲歌這才推開門,然後走了進去。
屋內的裝飾很簡單,但樸素不失大氣,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盞古銅香爐,炊煙裊裊而起,讓人的心神都忍不住放鬆下來。
香爐旁是一張方形的茶桌,上面有著黑色的紋絡,如果猜得不錯,這張茶桌是由鐵木打造而成的,而茶桌前坐著一個身穿黑色長衣的女人,她帶著黑色的面紗,只露出兩顆深灰色的雙眸。
卿雲歌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不知道為何,她聞到這股香氣的時候感覺自己經脈里的玄力都開始波動起來,僅僅只是聞了這麼一下,她就感覺自己幻階八段的壁壘已經隱隱在震動,像是隨時都能突破。
「咦?」影溶月看見這一幕,眸光不由微微一動,她喝了一口茶,才淡淡道,「我記得你先前只是元靈體,怎麼進了一趟玄靈域,就變成了神靈體?」
「院長大人觀察過我?」卿雲歌捕捉到了這句話的關鍵。
「你是明焰放進來的,修為又這麼低,我自然要觀察一番。」影溶月淡漠道,「不過我現在確實認可了你,你沒有火玄力便可修煉火系玄訣,而且還是極致之火,很不錯。」
見到紅裙少女在聽完這句話後,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她接著說道:「不過最讓我驚訝的是,你這麼一個小丫頭,居然能得到朱雀大人的傳承,你的神靈體,也是她給你的吧?」
聞言,卿雲歌的身子霍然一震,沒有想到這個黑衣女人只是看了她一眼,就看出了她這麼多的秘密,她沉默了一會兒,才釋然地笑了笑:「院長大人果然厲害。」
聽到這句誇讚,影溶月不言不語,直到她將杯中的茶全部飲盡之後,才又說道:「小丫頭,走進一些,讓我好好瞧瞧你。」
雖然不知道影溶月要做什麼,但卿雲歌不認為她會傷害到自己,於是從善如流地上前幾步,在黑衣女人身邊站定。
影溶月抬起頭來,一雙深灰色的眸子將紅裙少女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忽然她的目光猛地定住了,就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
「院長大人?」卿雲歌微微吃了一驚,因為她竟然在那雙冷漠無比的眸子中看到了騰起的水霧,儘管水霧一閃而現,可她還是看得清清楚楚。
然而更沒有想到的是下一秒,面前這個淡然冷靜的女人忽然伸出手來,抓住了她的肩膀,向來冷淡的聲音也夾雜著一絲顫抖:「你跟他見過面,是不是?!」
「他?」卿雲歌被這一句話問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並不知道影溶月口中的他是誰,不過能讓四靈學院的院長都如此失態的人恐怕也並非普通人。
「告訴我,你和他什麼時候見面的?」而影溶月卻像是沒有看到紅裙少女疑惑的神色,抓住她肩膀的雙手上的勁也越來越大,深灰色的眸中情緒在劇烈地翻滾著,在這一刻,這雙冷眸的眸子竟然有著人世間的喜怒哀樂之色。
卿雲歌被這股突如其來的力度抓得悶哼了一聲,儘管十分疼痛,但面色還是波瀾不驚,她冷靜道:「院長大人,恕我愚昧,我並不知道你說的那個他是誰。」
不,這當然不能怪她愚昧,是因為院長根本什麼都沒有說好麼!
就說了一個他,她見過的人多了去了,怎麼會知道是哪一個?
這句話如同兜頭一盆冷水狠狠地潑下,影溶月的身子震了一震,才將雙手從紅裙少女的肩膀上放了下來。
她閉了閉眼,良久,才又重新睜開,睜開之後又恢復先前的驀然,仿佛方才那個失態的人不是她一眼。
「抱歉,我有些激動了。」影溶月拎起茶壺,給自己續上了一杯茶,然後雙眸緊緊地盯著紅裙少女,問道,「你可有見過一個黑衣人?他可能穿著黑色的斗篷,也可能穿著別的,總之沒有露出他的相貌與容顏。」
聲音依舊淡漠,但有些微微的顫抖,像是在期待著什麼,又像是在逃避著什麼。
聽到這句話,卿雲歌一怔,然後歪著頭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她是遇見了這麼一個人,就在她和灰衣人對打的那一天,這個黑衣人的出現成功地幫她趕走了灰衣人,甚至還給了她療傷的上好丹藥,於是她點點頭,回答道:「是,我是遇見過這麼一個人,不知道院長大人……」
這句話沒有說完,因為卿雲歌不知道該怎麼說,所以只好說了一半,等待著對方的回答。
「呵……」聞言,影溶月忽然冷笑了一聲,笑聲涼涼,帶著荒蕪之意,「原來他出來了,只不過他在躲我。」
「躲院長大人你?」卿雲歌摸了摸腦袋,更迷惑了,「那個人是誰啊?我只是感覺他很強大。」
頓了頓,她試探道:「是院長大人你的故交麼?」
「以前是,現在……」影溶月垂下眼來,然後冷冷地說,「現在我恨不得把他殺死。」
卿雲歌:「……!」
那個黑衣人是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竟然能讓這麼淡然的院長大人都想殺他?
但這是別人的私事,她不會也不想去多問,只好沉默的站在那裡,開始魂飛天外地想事情,直到一聲「噼里啪啦」的脆響將她從思緒中拉了回來。
卿雲歌一抬頭,便見原本在鐵木桌上擺放地整整齊齊的茶壺玉杯,此刻盡數被甩到了地上,然後碎成了無數片。
而那個將這些茶壺玉杯變成屍體的罪魁禍首正是影溶月,她臉色看起來十分不好,雖然看不清具體模樣,但也能想像出那張面紗之下的臉上一定寫滿了怒火,卿雲歌站在一旁,甚至能感受到一股龐大的威壓在壓迫著她,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修為高的人就連生氣,都會不自覺地帶起一陣元素風暴。
眼皮不由地跳了跳,她心想著自己要不要悄悄咪咪地趁著院長沒有注意到她,然後就這樣溜走,因為她總覺得自己留在這裡,會被這片怒火給波及到。
「只知道逃避,逃避,逃避!」就在卿雲歌已經移動了一個步子,一聲怒喝在這座屋子內響起,「不就是因為四靈守護獸死了嗎?就不要整個人族了?」
這一句話如同一道驚雷在卿雲歌耳邊炸響,她猛地抬頭望去,就對上了一雙深灰色的眸子,她看見了那雙眸子裡盛滿了失望,不由微微一驚。
院長口中的這個人究竟是誰?和四靈守護獸有關係,修為又極高的人難不成是……
卿雲歌的身子驀地頓住了,一個名字已經隱隱的浮上了她的腦海,但是她不敢確定,因為這個名字,實在是一個已經存在於傳說中的名諱。
屋內寂靜一片,只能聽見窗外風吹樹葉發出的沙沙聲,很長很長的一斷沉默之後,她才低聲問道:「院長大人口中的他,可是人皇?」
聽到這兩個字,影溶月的身軀猛地一震,那雙深灰色的雙眸劇烈地收縮著,放在鐵木桌上的右手也緊緊地握了起來,良久,她才疲憊地笑了一聲,然後吐出了一個字:「是。」
「我以為他消失了,不,所有人都以為他消失了。」她嘲諷地笑了起來,「可沒想到他還過得好好的,真是個懦夫。」
卿雲歌默然,她並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能從這些話中猜到一兩點,那就是——人皇因為四靈守護獸的死亡而大受打擊,從此避世不出。
雖然不清楚院長大人和人皇之間有什麼淵源,但想必在很久很久之前,他們是很好地朋友,這也就能說明,為何影溶月會這麼失態了。
人皇身為人族的守護者,把自己本身的責任就這樣給丟棄了,若是她是影溶月的話,也會恨不得把他殺死。
但也許……
「也許人皇有什麼苦衷吧。」卿雲歌低聲說。
聞言,影溶月沉默了片刻,然後淡漠地說道:「好了,卿丫頭,我今天也就是想看看你值不值得,如今一看,勉強夠格,今天的對話,不要讓任何人知道,聽到了嗎?」
「雲歌明白。」卿雲歌點點頭,事關她身體的秘密和人皇之事,傳出去的話恐怕會引起大禍。
「出去罷。」似乎有些疲憊,影溶月的聲音一下子低了下來,她淡聲道,「明焰會把你送回去。」
聽到這句話,卿雲歌遲疑了一下,然後恭敬地道了一聲謝謝,才緩緩退了出去。
屋內又恢復了先前的寂靜,黑衣女子坐在鐵木桌前,目光迷離起來,瞳底似乎有著繁星在閃爍,她低下頭,輕聲喃喃:「你真的就這樣放棄了麼?」
微風透過半開的窗戶吹了進來,清冷的月光倒映在湖水之中,沉寂的空中似乎能聽見一聲女子的夢囈,說的是兩個字。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阿君。」
……
一直在亭子中等待卿雲歌的明焰有些無聊,她開始想水中扔著一個一個的紅蓮火彈,然後看著水中炸起的一朵朵水花,才把那種無聊的感覺驅散了幾分。
就在這炸水花也不能排解她心中的無聊的時候,她終於聽到了一陣腳步聲,這才收了手,從亭子中央的石椅上站了起來,然後伸了一個懶腰,妖嬈美好的曲線暴露無遺,明焰打了個哈欠道:「小丫頭,你這去的時間可還真是長。」
「讓殿主久等了。」卿雲歌微微扶額,其實她並不會待那麼長時間的,只不過是因為人皇那件事情耽擱了。
不過她還真的是十分的詫異,不明白為什麼人皇竟然會出現在卿家,並且那麼恰好地在她和灰衣人打完的時候。
按照院長大人的說法,人皇自四靈守護獸死亡之後便避世不出,那麼人族一切事情都應該與他無關才對,就連國家之間的小打小鬧都沒能引得他出手,怎麼她一個小小的幻階還能勞煩人皇親自出手相救?
這倒是有些奇怪了。
正想著呢,卿雲歌的腦袋忽然被敲了一下,這敲擊不輕不重,卻剛好讓她回過神來,她抬起頭,便看見明焰一臉戲謔地看著她,然後妖嬈一笑:「我說小丫頭,阿影和你說什麼了,這麼心不在焉?」
「殿主大人你這個地方離院長大人住的屋子並不遠吧。」卿雲歌摸了摸鼻子,故作疑惑道,「以您的實力,應該很容易就聽得到我們在說什麼才對。」
「聽到個屁!」聞言,明焰的臉一下子黑了,她的聲音里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阿影早就下了結界,我修為和她想必差遠了,怎麼可能聽得見?」
「噗——」見到明焰這麼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卿雲歌差點笑出來聲,但她還是忍住了,正色道,「既然如此,那麼我也不能給您說我和院長大人說了什麼了,院長她說了,今天我們的談話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唉,真是讓我好奇得心痒痒。」明焰撇了撇嘴,「算了,我到時候去磨上阿影幾天,說不定她就告訴我了,就不為難你這個小丫頭了。」
卿雲歌萬萬沒料到明焰竟然會說出這麼一句話,她想像了一下朱雀殿殿主給四靈學院院長撒嬌的情景,不由打了一個寒戰,真的是……太可怕了,這要傳出去,恐怕殿主她的形象會毀於一旦吧?
「小丫頭,你可別多想。」明焰見到紅裙少女有些敬畏地後退了一步,抽了抽嘴角道,「只是阿影和我關係好而已。」
卿雲歌瞭然,然後眨了眨眼,說道:「我懂我懂!」
聞言,明焰一拍腦門,也算是放棄了挽救自己的形象:「走吧,小丫頭,我把你送回去,容瑾淮怕是要等急了。」
「他等急了管我什麼事兒啊。」怎麼上哪兒都有人調侃她和這個腹黑世子啊,卿雲歌有些無語,哼哼兩聲,「我巴不得他等不到才好。」
「誒?!」沒有料到,明焰在聽到這句話之中,眼睛忽然亮了起來,「這麼說你不是那個腹黑男的夫人?」
「咳咳!」又成功地被夫人這兩個字嗆了一下的卿雲歌猛地咳嗽了起來,好不容易才止住,然後咬牙切齒道,「誰會是他的夫人!」
「太好了!」明焰立馬說出了這三個字,然後大喜,「我就說他那種性格的人也能討到老婆,那真是沒天理了。」
「他哪種性格?」聽到這句話,卿雲歌忽然有些好奇,容瑾淮不是眾多少女們趨之若鶩的對象麼,怎麼會討不到老婆?
「小丫頭,幸好你不是她夫人,以後可萬萬不要被他騙了。」明焰先是語重心長地教導了一句,然後恨恨道,「容瑾淮這個人啊,又毒舌又腹黑,天天在你的心上扎刀子,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我每每見到他,都恨不得揍死他。」
咬牙啟齒說完這一句話後,聲音忽然有些喪氣:「可惜了,我打不過他。」
卿雲歌沒怎麼注意最後一句話,倒是被前面那幾句話給驚訝了一番,腹黑她倒是承認,因為容瑾淮天天變著方法調戲她,可毒舌她倒是只見過他毒舌小沐,不過這天天在別人心上扎刀,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是怎麼回事?
這跟她認識的第一世子貌似是……兩個人啊。
「明焰殿主,你確定容瑾淮他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想到這裡,卿雲歌問了一句。
「那可不是!」聽到這句話,明焰沒好氣地說道,「知道你的資格勳章怎麼來的嗎?就是他過來找我要的,然後順便還刺激我說他有了夫人,我問他你什麼時候有的,他給我說他老早就有了,你說氣不氣人?我這麼久了都還沒有。」
卿雲歌聽到其中一句話的時候,心臟忽然繃緊了一下,然後問道:「他說他很早就有了夫人?」
「是啊,他是這麼說的。」明焰點點頭,「不過現在看來,他故意是在刺激我。」
不知道為什麼,卿雲歌感覺自己的眼睛有些澀,她眨了眨眼,才把那種澀然之感排了出去。
真奇怪,他就有了夫人和她有什麼關係,他那種人,早有才應該正常不是麼?
先前還給她說他沒有後宮,現在看來後宮倒是龐大的不得了啊。
停——不要想了。
「明焰殿主,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努力不再去想容瑾淮之後,卿雲歌頓了頓,然後話鋒一轉,「您可知道,院長大人和人皇有什麼關係麼?」
「阿影和人皇?」聽到這兩個名字,明焰頗為詫異,「你怎麼會這麼問?」
怎麼會這麼問?好奇啊,八卦之心熊熊燃燒啊。
卿雲歌在心裡默默地望了一回天,然後尷尬地咳了一聲:「我就是隨便問問。」
「哎,其實我也不清楚,畢竟我在他們這些人面前,年齡不過是一個小孩子罷了。」明焰想了想,然後說道,「要說有什麼關係吧,就是千萬不要在阿影面前提起人皇。」
這我知道啊……
得到了一個根本不算回答的回答,卿雲歌抽了抽嘴角,於是點了點頭,接著說道:「那麼麻煩明焰殿主將我送回去了。」
「好說。」明焰的性格十分爽快,她一把抓住紅裙少女的肩膀,然後手中火光一閃,踏著火焰就從玄靈湖的中央來到了岸邊,然後這才將卿雲歌放了下來。
「小丫頭,後天就是新生入學的日子了。」她望了一眼黑色的夜空,然後回過頭來對著卿雲歌叮囑道,「記得來朱雀殿報導。」
「我知道了。」卿雲歌點點頭,然後拜別明焰之後,朝著新生的居住地走去,步子下意識地快了起來。
可等到她走到她先前住下的那座院落之中,卻發現院子裡空無一人,只有一輪彎月灑下清冷的光輝,漫天的繁星在黑色的捲軸上流轉著,美不勝收。
「哼,還說什麼帶我逛四靈學院,結果自己先跑不見影子了。」 卿雲歌見到某人竟然不告而別,心情十分地不爽,「算了,就知道男人都靠不住,還是我自己去逛好了。」
……
混沌大陸一個十分隱蔽的地方,那是一個山間溪澗處,瀑布從高處垂落,嘩啦嘩啦作響,這裡的空氣中有著十分多的水元素,讓人不覺安心定神。
男人凌空站在溪澗之上,水流從他的腳底流過,竟然沒有再鞋子上沾染半分,他輕閉著眼,不知道在感受著什麼東西,衣角被夜風吹起,沙沙作響。
空谷里寂靜一片,唯有溪水趟過原野的聲音,忽然,像是發現了什麼,男人睜開了閉著的雙眼,然後說話了,語氣有些無奈:「我說,你怎麼又來我這裡了,我上次為了你都把身份給暴露了。」
「如果我沒有記錯,是你主動給他看的。」清清淡淡的聲音在空谷之中響起,仿佛冰棱乍裂,玉落珠盤。
「你沒有記錯,是我記錯了。」男人雙腳一收,從溪澗之上落回了地面,然後轉頭看著緩步而來的白衣男子,不由地有些頭疼,「說吧,你又來我這裡做什麼?」
容瑾淮走早溪澗旁的石椅上,然後自顧自的坐了下來,他面前的石桌上放著一壺酒,即便被蓋子死死地封住,但濃厚的酒香依然在空氣中飄散開來,沁人心脾。
「喂,你不會是來我這裡蹭我的寶貴酒喝的吧?」男人見到容瑾淮不客氣地將那壇酒打開,瞪了瞪眼,「我這麼窮的地方,你還來跟我搶東西?」
容瑾淮並沒有答話,而是伸出一根修長的手指,在酒罈上輕輕地點了一點,便見酒水從酒罈之中跳了出來,化作一道細小的流水,然後緩緩地進入了那張優雅的薄唇之中。
喝了一口之後,他這才眯起眼,說道:「味道不錯,我給她帶回去一些,剛好幫她提升一下修為。」
「什麼?!」聽到這句話,男人懷疑自己聽錯了,他掏了掏耳朵,「你要不要這麼狠,自己喝了還不過癮,還要給你家小丫頭帶?」
「好東西自然要給別人分享才對。」
「可這個好東西是我的。」男人氣急,然後想了想自己生氣也沒有辦法,於是沒好氣地問道,「快說,你找我什麼事,說完就趕緊走,別打擾我在這裡看風景。」
容瑾淮撐著肘,目光淡淡,他現將桌子上那壇酒收了起來,才漫不經心道:「你有考慮過什麼時候出世麼?」
聞言,男人一愣,然後聳聳肩道:「抱歉,並沒有這個考慮,我覺得現在的生活才是真正的享受。」
聽到這句話,容瑾淮沉默了一瞬,然後才幽幽地說道:「朱雀前輩讓我來找你。」
「什麼?!」男人的身子霍然一震,「她讓你來找我?」
「她說……」容瑾淮淡聲道,「如果你再不去見她,就再也沒機會了。」
這句話成功地讓男人的表情給破裂了,他瞳孔猛地收縮起來,失聲:「連朱雀也要徹底……」
「是啊,所以,你還要在這裡碌碌無為麼?」容瑾淮抬起頭來,眸光驟然冰冷,他緩緩道,「人族的守護者,人皇。」
說完這兩個名諱後,他頓了頓,又叫出了第三個名字:「君臨。」
「別說了!」男人在聽到這幾個詞後,額上的青筋劇烈地跳動了起來,他有些失態地低吼出聲,「我早就不是人皇了,什麼人族的守護者?君臨早就死了!」
聞言,容瑾淮忽然冷笑了一聲,向來沉著冷靜,心如冰雪的他此刻一把拽住眼前人的衣襟,然後說道:「你自甘頹廢,逃避一切,是你自己選擇了死亡,不是其他人,我知道,四靈守護獸的死給你帶來了很大的打擊,可是,你有沒有考慮過你的子民?」
聽到這句話,君臨的眼神死寂一片,像是對外界沒有任何感知一般。
「你以為,朱雀前輩為什麼那麼急得讓我來找你?」容瑾淮冷冷地說,「因為暗獸人,已經再度出現了,而製造暗獸人的他們,也要甦醒了。」
君臨的身子霍然一震,他臉上是一片震驚之色,脫口:「這不可能,四靈守護獸當年明明已經把他們鎮壓了。」
「鎮壓了又如何,還不是有著暗獸人的出現?」白衣男子眼神冰冷,宛若刀刃,「九族大難將至,你身為九大守護者之一,卻避世不出,你已經拋棄了你的責任了麼?」
君臨一下子沉默了下來,很久很久,他才微微苦笑一聲,道:「這麼多年來,我早就不配當守護者了,我也知道蒂蘭找了我很久,但是我並不想去見她,不想讓她知道如今的我會是這個模樣。」
「那麼她呢?」容瑾淮放下了手,又重新恢復成了極為冷淡的模樣,他反問,「她你也不打算見了麼?」
這句話說得很模糊,但君臨卻知道容瑾淮口中的她是誰。
「她啊……」人皇的目光迷離了起來,他喃喃,「她見到我後,會更失望吧。」
頓了頓,聲音有些頹然:「我不想讓她失望。」
聞言,容瑾淮輕輕笑了一聲:「你不去見她,她才會更加失望。」
「其實這些年來,我選擇避世後,我還是去過幾次四靈學院的。」君臨望著那方從高處墜落的瀑布,聲音幽幽,「我也見了她,沒有我,她也過得很好,四靈學院在她的帶領下,已經能和卡撒學院相媲美了。」
容瑾淮沉默了一會兒,轉著手中的酒杯低聲道:「青璃她已經進入了四靈學院。」
「咦?你居然自己主動提起了這個名字。」君臨訝異了一瞬,然後說道,「先前我只是稍稍提了一下,你就已經大發雷霆。」
「左右她現在已經回到了我的身邊,我也不必再回想過去。」容瑾淮偏頭,聲音極淡,「而且,她還在玄靈域之中到了朱雀前輩的傳承。」
「不得了啊,小丫頭這一世竟然這麼厲害?」聽到這句話,君臨嘖嘖嘆道,「不僅是鳳璃劍劍主,日後還會有朱雀的天賦神通,不得了不得了,我都有些羨慕了。」
「然後今日,她去見了影溶月。」容瑾淮說道。
這個名字就像是一個禁忌,方才還眉飛色舞的君臨一下子變了神色,他的眸中划過一絲痛色和怒色,沉默了一會兒,才低聲說:「我是對不住阿影了,但我卻不敢和她相見。」
「怎麼?」容瑾淮慢悠悠地說道,「怕她打死你?」
「你真相了。」聞言,君臨抽了抽嘴角,「雖然我的修為是比她高,可我哪裡敢跟她動手?」
「嗯。」容瑾淮點點頭,「我近來新學到一個詞,叫妻管嚴,覺得形容你十分貼切。」
「我真是,真是認識你這麼一個毒舌的人倒了八輩子的霉運!」君臨被這句話氣得不行,「我哪裡像妻管嚴了?」
聽到這個反問,容瑾淮認認真真地打量了一眼男人,然後說道:「哪裡都像。」
「我真的不想和你說話!」君臨感覺自己憋出了一口老血,想吐吐不出,想咽咽不下,他冷哼,「說的好像你不是妻管嚴?」
容瑾淮很坦然地點了點頭,說道:「不是。」
君臨卻是十分的不信,他翻了個白眼:「嘖嘖嘖,我看小丫頭讓你往東你肯定不敢往其他方向吧?」
「應該不會有這樣的事。」容瑾淮放下手中的酒杯,輕飄飄地說道,「我都是很自覺就往東了,不會勞煩我夫人開尊口。」
「行,你情聖,我佩服。」君臨扶了扶額,然後比了一個大拇指,「所以你這還是拋棄了小丫頭跑來找我?」
「想多了。」容瑾淮瞟了某人皇一眼,「你還沒有這麼重要。」
聽到這句話,君臨終於成功地噴出了那口老血。
「好了,反正朱雀前輩的話我已經帶到了,你要不要答應是你自己的事情。」容瑾淮站起身來,看了眼夜色,心中算了算,「我出來的時間有些長,她應該等久了,該回去了。」
「趕緊走,趕緊走!」君臨巴不得這個極為腹黑的好友立馬消失,他連連擺手,「以後別讓我看見你。」
聞言,容瑾淮輕笑一聲,笑聲中帶著極大的愉悅,他看了男人最後一眼,然後便伸出雙手,在空中扯出了一道裂縫,繼而長腿一邁,就消失在這道裂縫之中了。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在這道白色身影消失之後,那道被拉扯出來的裂縫也緩緩合上,空谷里依舊寂靜,還能聽見夜鶯鳴唱的聲音。
「就在一個大陸,再急飛過去不也就行了,居然還玩破碎虛空,簡直了。」見到這一幕,君臨頗為無語,他摸了摸鼻子,然後嘟囔一聲,「看來,是得去四靈學院一趟了。」
下一秒,另一道縫隙在空中出現了,依稀可見裡面金星迸濺,男人踏入這道縫隙之後,很快就不見了蹤影,但這座山谷內卻久久回想著一句話。
「但願,阿影不要打我啊……」
……
四靈學院之內,卿雲歌正順著新生居住地走著,順便準備看看小沐他們住在哪裡,然後聊聊天。
但不知為何,她心中總有一些失落,這本不是她應該有的情緒,一定是今天和院長大人的談話給了她太多的驚詫罷了,嗯,一定是。
走著走著,卿雲歌還真就看見了她想找的人。
慕月剛從屋子裡出來,打算轉一轉四靈學院,就看到她面前站了一個紅裙少女,正眨著眼睛看著她。
「雲歌?」她走上前去,笑道,「這麼巧?你在這裡做什麼?」
「睡多了,然後想著轉一轉。」卿雲歌也笑著回道,「就是不敢去別的地方,四靈學院這麼大,我害怕迷路。」
說完這句話,她在心裡默默地鄙視了一下自己,心說前世是個路痴,這一世還是一個路痴,真的是沒救了。
她記得清清楚楚,有一次她在英格蘭出一項任務,是暗殺一個假扮成老師的罪犯,於是為了接近這個罪犯,她將自己化妝成了學生。
然後在上課的時候藉口出去上廁所準備實行計劃,結果暗殺完這個罪犯後就差點沒找到回教室的路,還是一個學校里的工作人員告訴她路怎麼走,她從那間辦公室回到教室之後,無語地發現,兩間屋子就隔了一個走道。
所以說她這個路痴,是在是高深級別的路痴。
也因此,她以後出任務開始隨身攜帶定位器,萬一把自己走丟了怎麼辦?
「我也正好有這個想法。」慕月說完,然後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她,「雲歌,你果然不愧是朱雀殿資格勳章的擁有者,我可知道,你是這次的考核第一,可讓四位殿主都震驚了一番呢。」
「我那是運氣,運氣罷了。」卿雲歌打了個哈哈,「如若沒有運氣,考核第一的位置還輪不到我坐。」
「不然,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慕月不贊同地搖了搖頭,然後說道,「你的名字,已經傳遍了整個四靈學院了,連不少師兄師姐都得知了這一屆的第一。」
「不是吧?」卿雲歌愣了一愣,有些摸不著頭腦,「我能有這麼出名?」
「白家你知道吧?十大玄法世家排名第八。」慕月說,「你的出名,可少不了白家的那位公子。」
「白家的那位公子?」卿雲歌詫異,「哪一個?」
慕月看了她一眼,然後說道:「上一屆考核第一,也是新生第一,白家,白陌塵。」
------題外話------
雲歌那段迷路的情節,其實是我本身經歷過的,咳咳真的是往事不堪回首。
白陌塵也是一個人的客串,這個人讓我把他寫的帥一些(偏偏不如他的意!)
我親愛的姑娘們小年快樂!
再過一陣就要到春節了,時間過得真快。
然後,就在所有人出去浪的時候,為了咱春節期間依舊萬更,卿卿要苦逼地在碼字QAQ。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