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自然關上門,坐在椅子上看報紙,就覺得心煩意亂,一個字都看不下去。
突然,他站起來,想出門追上沈東升,乾脆把畫還給他。
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當給林武民面子。
片刻後,他又坐下來繼續看報紙,「外貿廠再厲害,也管不到郵電的頭上。他沈東升就是外鄉人,不給他面子又何妨?」
沈東升在街上溜達,不知不覺來到了省城黑市附近。
「兜里的錢不多了,倒騰一些物資吧。」
他找個沒人的地方回到未來世界,開車買一百斤五花肉,用油紙打包成二十份,戴上口罩和帽子回到六十年代。
省城對黑市的監管力度不大,這裡的人很多。
他攔住一個穿中山裝的中年漢子,打開手裡的油紙包,露出紅白相間的豬肉,馬上再把肉包起來。
中年人一愣,抬頭看看四周,「小同志,咱們去樹林裡歇歇腳?」
北邊有片小樹林,沈東升跟著他走進樹林,從包里掏出微型秤,這包肉正好十斤,他張開拇指和食指。
中年人會意,馬上從兜里掏出八塊錢,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沈東升繼續去樹林外隨機攬客,很快就賣了八十斤肉,發現了幾個有意思的點。
交易成功率百分之百,八個顧客不討價還價,都是直接看秤給錢,看來省城很缺肉食。
他有了主意,背著剩下的二十斤肉來到政審科外邊,站在大門外等岳秀。
很快半個小時過去了,岳秀留著公文包出門。
沈東升馬上摘掉帽子和口罩,「岳秀同志,你好啊。」
「沈同志?」岳秀走到他的跟前,回頭看看王自然的辦公室,小聲問道,「事情解決了嗎?」
「沒有。」沈東升苦笑,「王主任說還在審查,審查日期至少兩個月。」
岳秀眼裡閃過一絲憐憫,這就是老王慣用的拖字訣,倆月後又倆月,鬼知道有多少個倆月。
直到把心氣拖沒了,這事兒也就結束了。
「沈同志,王主任很孝順,要不……你去找他父親,讓老王同志給你說說情。」岳秀於心不忍,小聲提醒他。
沈東升笑了,這丫頭人長得漂亮,心地也很善良。
他打開油紙包的一角,露出裡面的五花肉,重新包起來遞給她,「岳妹妹,他爸在哪住呢?」
「在……」岳秀的心砰砰跳,咽了咽口水決定幫忙幫到底。
打開公文包拿出紙筆,躲在大門後面快速寫出老王家的地址,把紙條撕下來遞給沈東升。
在他遞紙條的時候,沈東升趁機把肉遞給她。
「不行不行,太貴重了。」岳秀的心跳更快。
「你給我的東西更貴重。」沈東升微微一笑,大步流星轉身就走,留下她一個人發呆。
她呆了兩分鐘,急忙加快腳步回家。
「閨女,你拿的啥呀?」她的母親張青見她行色匆匆,急忙關門。
「有個朋友給的,今天給我爸補補身子。」她打開有防油紙,露出了新鮮的豬肉。
「哎呦我的娘。」張青瞪大眼珠,看看桌子上的肉,又看看寶貝閨女,「這肉肯定是男孩子送的,明天請他來家裡吃飯,我給你把把關。」
「媽,你胡說啥?」岳秀臉紅了,也不知道怎麼跟老媽解釋,乾脆跑到臥室不出來。
郵電家屬院,院子是一個個小院落。
沈東升按照岳秀給的地址,來到家屬院最東北角,輕輕敲響小院門。
幾分鐘後,院門打開一條縫兒,門縫裡有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你找誰?」
沈東升微笑,「大爺你好,我是收國畫、老瓷器、老錢的人,請問家裡有嗎?」
「沒有。」老人伸手就要關門。
沈東升急忙把手伸進門縫,「大爺,我可以用肉換。」
他急忙打開防油紙包,露出十斤五花肉。
老人眼前一亮,猶豫片刻把門縫開大一些,「小伙子,你想要啥?」
「老年間的東西我都要,瓶瓶罐罐,書法國畫,銅錢銀錢等等,只要你有,我就收。」
「現在的畫要嗎?」老人小聲問道。
他想起了半個月前兒子拿回來的那幅畫,說是一個美籍華人畫的,擱在民國時很值錢。
「要啊。」沈東升強壓著心頭的興奮。
他的原計劃是用物資討好老王,請他說說情,好讓他兒子小王交還那幅畫。
現在看來,如果一切順利,有可能直接買走那幅畫。
到那個時候,就是優勢在我了。
老人打開院子門,「我家有一幅,你進來看看值多少錢。」
沈東升跟著他進屋。
老王推門走進兒子的房間,片刻後抱著一個木盒子出來,打開盒子,拿出一個捲軸,「你看看吧,小心點,別弄壞了。」
沈東升掏出白手套戴上,小心翼翼打開捲軸,果然是一幅雪山圖。
圖上沒有題跋,只有張大師的印章,依稀還能聞到油墨的清香。
「大爺,這畫看著一般啊,我只能給你十斤豬肉。」他把捲軸收起來裝進盒子裡。
「你拉倒吧。」老王冷哼,「這是大千的畫,放在民國至少二十個大洋。」
「但現在不是民國,因為政治原因,他的畫根本不值錢。」沈東升笑道。
「那也不行。」老王把盒子抱在懷裡,「你把肉留下,再給我二十塊錢,低於這個價免談。」
「這……」沈東升假裝為難,糾結了幾秒,咬咬牙說道,「行,我就跟你結個善緣。」
他把最後的十斤五花肉放在桌子上,又從兜里掏出二十塊錢,「大爺,您看看錢。」
老王把盒子給他,拿著錢仔細看,最後點點頭,「錢沒問題,你走吧。」
「好的,大爺再見。」沈東升抱著畫離開王家,加快腳步離開家屬院。
一路回到外貿廠宿舍,反鎖屋門回到未來世界,把畫鎖在保險箱裡,去衛生間美美洗個澡。
「這本來就是我的東西,所以那十斤豬肉和二十塊錢,你們怎麼吃下去的,就怎麼給我吐出來。」
沈東升呵呵一笑,洗完澡躺在床上看手機,迷迷糊糊就睡著了。
王自然下班回到家,得知父親已經賣掉了那幅畫,兩眼一黑直接暈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