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山的樹木都有少說幾百年的樹齡,但與白禾所指的鬼怪相比,就像一把綠色的雨傘,將將好能把它遮蔽住。
那鬼怪盤踞在樹下,頭顱似虎,頗為猙獰,身體似豹,卻長著龍爪,數不清數目的幾條尾巴將身體環繞,全身虛實不定,借著燈籠的光才能看清,身體周圍瀰漫著黑紅色的薄霧,嵐風仔細聞了聞,有點像血氣。
最奇特的是它懷抱著七八個個頭比較小的鬼怪,形狀各異,但都不是安生的主兒,一個勁兒想要掙脫大鬼的懷抱,興許是被小鬼弄煩了,大鬼抓起鬧得最歡實的一個,張開血盆大嘴,一口吞了下去。
嵐風嘖嘖稱奇,原來鬼怪是這麼進食的。這個大鬼給嵐風的感覺並非惡魔一樣的邪惡,而是有些陰森,雖然長相兇殘,但並沒有感覺到殺戮的氣息。
白禾在一旁解釋道:「它叫鬼母,傳說中它是百鬼之母,每天黎明時分生十個左右的小鬼,但到了夜裡就一個一個吃掉,你看它懷抱里的,就是它今天早上生的。」
說話間,鬼母抓了一隻小鬼吃掉了,讓嵐風一哆嗦,好傢夥,虎毒不食子,這玩意兒天天生天天吃,可太真實了。
「但是!」白禾繼續說,「我們曾經在它手裡搶到過幾隻小鬼,想要養殖一下,回去一解剖,發現這些小鬼只是一團鬼體,就像是從鬼母身上割下來的一塊肉,除了會活動,會叫喚,根本沒有生物的意識,也不能長大。」
嵐風不解:「那麼鬼母這種行為有什麼用呢?」
白禾從包里翻出一個筆記本,翻開其中一頁,上面貼著一張照片,是白天用特殊手段拍攝的,只見照片上十幾隻小鬼圍在鬼母身邊,一縷縷黑色的煙氣從空氣中鑽入小鬼體內。
嵐風思考片刻,說出自己的猜測:「生小鬼可能是鬼母進食的方式?」
「我們也是這麼想的,鬼母的本體無法吸收,或者無法大量吸收天地間的能量,只能依靠生下來的小鬼吸收,然後再將小鬼吃掉。」
嘶!咋這麼熟悉?自己曾經見過這種東西?嵐風摸著下巴苦思冥想,突然抬起都,豎起一根手指,驚呼:「這不是球球大作戰嗎?」
「啥作戰?」老呂掏了掏耳朵,問。
想明白的嵐風心情愉悅:「沒啥,咱們繼續走吧。」
隨著三人的逐漸深入山脈,山中的植物逐漸發生著變化,從一開始的以松樹、柏樹為主的針葉植物,到現在,周圍基本上是一片竹林,白禾自從進了這片竹林,就一直低頭尋找,所以三人行進速度很慢。
約莫到了竹林的腹地深處,白禾突然蹲了下來,從地上拿起一根黑色粗糙的硬棒,用力撅了撅,竟紋絲不動,白禾露出滿意的笑容,將棒子扔回地上,拍了拍手:「到地方了,咱們在這兒安營紮寨,明天天亮了,我們開始守株待兔。」
嵐風覺得這時候應該聽從專業人士的話,從寶石里拿出備用帳篷支上,老呂則玩笑撿起白禾剛才觀察過的硬棒,問:「這東西有啥玄機?」
白禾一邊施咒給自己洗手,一邊回答他:「這就是咱們那會兒見過的糞便,只不過那時一小塊,這是一整條。」
「噫~」老呂趕緊扔掉,洗了洗手,「你倒是給我們解釋解釋麼,這麼吊我們胃口,我們咋睡踏實覺啊?」
白禾鑽進帳篷,然後探出個頭說:「說出來就沒驚喜了!」
嵐風和嵐風相視一眼,聳聳肩,也進了帳篷,已經午夜了,抓緊時間睡一會兒。
盛夏的天亮的很早,嵐風五點出頭鑽出帳篷時,天已經接近大亮了,帳篷上全是露水,空氣也格外清新,四周除了礦山標誌性的裸露礦石,還有成片的竹子,郁郁青青,在山風的吹拂下,發出悅耳的聲響;一些竹筍也衝破泥土,頂開礦石塊,克服重重困難,一個個從地里冒出來。
雖然精神可嘉,但嵐風所想的,卻是夏天的竹筍口感並沒有春天棒,但他還是采了一些,。
嵐風活動了一下身體,回到帳篷里,用帳篷自帶的廚房,做了三碗鮮筍湯麵,再加上幾片吳阿姨送的醃火腿,香味撲鼻,很快就把那倆人勾了出來。
「嗝~美滴很!美滴很!」
老呂呼哧呼哧就把一碗麵吃完了,直呼過癮,白禾則吃相斯文一些,一口面一口湯,還不忘開口稱讚:「你這手藝挺好麼,這要是開個麵館,准掙」
白禾正說話,帳篷外面突然傳出一聲巨響,地面也隨著晃動起來,白禾一個沒扶穩,面前的一碗麵撒到了身上,燙的他直跺腳,趕緊拿起風狸杖給自己上了幾個法術,並攔下了準備出去看看的嵐風和老呂:「等一下,我帶你們出去!」
聞言,嵐風和老呂停下了腳步。
待到白禾處理好自己的衣服和滿地狼藉,他才走過來,拿著法杖念了句法訣,一道綠色的能量從風狸杖發出,將三人包裹住:「上個偽裝,這樣異獸就看不見我們了。」
三人走出帳篷,正巧巨響又一次響起,就在左面不遠處,三人加快腳步往哪個方向走去,越走越發現不對勁,因為地上黑色的碎裂礦石越來越多。
「停停停!你們看哪兒!」白禾在身後拉住了嵐風和老呂,並指了指遠處的一大塊漆黑的礦石,足有三個嵐風那麼大,像個假山似的,巨大礦石的背後隱約有聲音傳來:「呼哧!呼哧!」
突然,一聲巨吼從巨石後面傳出,緊接著巨石應聲破裂,碎石飛濺,濃煙四起,地面也隨之晃動,嵐風使用「平心之環」將飛來的碎石阻擋在外。
待到濃煙散去,嵐風終於看清了擊碎巨大礦石的是何方神聖:一隻身形巨大的熊貓,足有嵐風兩倍大小還有富裕,只見它兩腳站立著,一隻熊掌懸在身前,剛剛應該是用手掌將巨石擊碎的,氣息平穩,顯然是拍碎巨石並沒有浪費他多少力氣。
「這就是驚喜,一隻食鐵獸,你看著是不是特親切?」白禾開了個玩笑。
嵐風卻沒有笑,看著滿地拳頭大小的碎石,彎腰拿了一塊捏了捏,硬度很強,有些機械地問:「當初蚩尤就是騎著這玩意落敗的?」嵐風估計了一下,如果自己要將巨石拍這麼碎,單靠肉體力量遠遠不夠,這麼一看,這是食鐵獸的肉體力量比自己還要強很多。
白禾沒有回答嵐風的問題,只讓他繼續看下去:那隻食鐵獸將巨石拍碎後,沒有再去找下一塊礦石,而是就地坐下,隨手摺了兩根竹子放在身前,又伸出手臂在地上摟了一堆碎礦石,拿起一塊就往嘴裡送,兩顎一合,碎礦石就像餅乾一樣被它咬碎,嚼了幾下就咽了下去,然後開始下一塊,還不是咬幾節竹子,換換口味。
「食鐵獸和大熊貓不同,熊貓主要以竹子為食,有時會吃一些石頭補充微量元素;而食鐵獸則以鐵礦石為食,偶爾吃一些竹子,促進消化。昨天咱們看見的糞便就是它的。」
不得不說,坐下東西的食鐵獸,沒有了劈石時的霸氣,巨大的身形和安靜的吃相,讓它萌態橫生,三個人就地坐下,就這麼靜靜看著,似乎只要沒人打擾,他們就能看上一整天。
「你說的守株待兔,就是守著食鐵獸等騶吾?就算騶吾腳印上留下了食鐵獸的糞便,又怎麼保證它還回來呢?」嵐風不自覺地在嘴裡叼了一根竹枝兒,問身邊的白禾。
白禾拖著腦袋看著食鐵獸進食:「騶吾是一種很膽小的異獸,一般生活在迷霧森林,因為濃霧能讓它們產生安全感,我本以為會是濃霧森林那邊的片兒警先發現騶吾的蹤跡,但不曾想是礦山這邊。
本來我還很疑惑,但昨天看到腳印上的食鐵獸糞便,我終於想明白了,要說這異獸區那裡最安全,不是東面的龍澤,也不是迷霧森林,而是礦山的竹林!一方面是因為大部分異獸不適應竹林的生活,也是因為礦山竹林里的這隻食鐵獸,沒人敢在食鐵獸的底盤撒野。
所以我猜測,這隻騶吾應該是白天在竹林休息,晚上出去活動,以避開鬼怪的威脅,所以我們只需要在這兒等著就好。」
原來如此,嵐風朝白禾豎起了大拇指。
等待總是枯燥的,除非你眼前有一隻大熊貓或者食鐵獸,三人感覺自己並沒有看怎麼一會兒,太陽已經升起,氣溫也慢慢升高。
暖洋洋的感覺讓他們非常舒服,嵐風伸了個懶腰,突然眼睛餘光看到了什麼東西,趕緊轉頭,就見離自己不遠處,一隻異獸正盤踞著身子睡覺,只見它比食鐵獸小一些,腦袋像獅子,下顎有兩顆獠牙,一圈棕色的鬃毛圍在脖子上,身上是青白紅黑黃五彩斑紋,一條如綢緞般的紅色尾巴將身體盤住毫不費力,它呼吸平穩,安定祥和。
但嵐風卻驚出了一身冷汗,這麼大個異獸出現在自己身邊,自己竟然沒有發現,但轉念一想,這不正好證明騶吾能力的強大嗎?
嵐風悄悄戳了戳身旁的兩位,讓他們往那邊看,白禾和老呂都是先一驚,然後轉喜,白禾低聲說:「趁它睡覺,趕緊過去禁錮它。」
嵐風點點頭,抽出樹枝慢慢展開魔法網絡,自己也慢慢往騶吾身邊靠,只要讓騶吾進入自己的魔法網絡中,別管它跑多快,都逃不出去,到時候無論是美食誘惑還是展示肌肉,都是自己說了算了。
嵐風視線盯著騶吾,慢慢靠近,卻發現天好像越來越暗,天陰了?嵐風抬起頭向確認一下,竟看見太陽被慢慢遮蔽,卻不似日食。
身後的白禾發出低聲驚呼:「壞了!是天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