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諾伯和海格
「別，海格！」查理阻止道，打量著面前的龍，「雖然看起來它剛剛結束了自己的早餐，但是這樣的好脾氣可不會持續太久。」他緩慢地抽出了魔杖。
而那條正處於好脾氣中的挪威脊背龍向著海格威脅地露出了更多的牙齒，又一大股黑煙從它的鼻孔中冒了出來。它壓低了腦袋，從喉嚨深處發出威脅的聲音。
安東尼發誓自己在它的牙縫之間看到了隱隱的火光。它邪惡的眼睛在大塊頭的海格、舉著魔杖的查理和站在旁邊的安東尼之間打量著，仿佛在權衡應該如何找到合適的角度，給三個人一次完美的燒烤體驗。
「天啊，你真的長成了一條漂亮的小龍。」海格說，又向前走了一步（查理試圖拽住他的腰帶，但是海格似乎什麼都沒有感覺到）。
安東尼也把魔杖抽出來了。儘管他不知道自己應該用魔杖做什麼——無疑不是捅著海格的後腰嘗試提醒他——但最好還是有所準備吧。他低聲朝著海格施了個鐵甲咒，不知道那究竟能對火龍的火焰起多大作用。
海格依舊沒有感受到查理焦急的拉扯。他一邊向前走著，一邊在口袋中急匆匆地翻找著：「我給你帶了——」
一聲咆哮，諾伯立了起來，大張著翅膀。安東尼幾乎能看到那積蓄在喉嚨中的熊熊火焰。
「小心，海格！」安東尼喊道。
與此同時，查理高聲快速念了句什麼，一道魔咒就直直飛進了諾伯張開的嘴中。安東尼被他提醒了，也施了熄滅咒。他的第一次咒語打歪了，當地從諾伯鼻子上那塊堅硬的鱗片上彈走了，第二遍才擊中龍嘴。查理緊接著又重複了一遍。
在三道連續的魔咒下，火光猛地熄滅了。諾伯搖晃著腦袋，青黑色的煙霧從它的尖牙旁邊源源不斷地冒出來。
海格叫道：「諾伯！」
諾伯猛地打了個噴嚏。幾顆火焰從它的牙縫間冒了出來，掉在地上，點燃了幾根折斷的枯枝，然後很快熄滅了。它吸了口氣，張開嘴。更多的黑煙。
安東尼此前從來沒有見過發怒的火龍，但是他非常確定自己面前就是一隻。
諾伯的脊背更加明顯地弓了起來，尾巴暴怒地將身後的樹抽得左右搖擺。然後它猛地撲向海格，顯然認為是他導致的一切。它黑色翅膀上的尖刺鉤進了海格身後的樹幹中，巨大的身軀咚地落到海格身前，撞得他倒退了幾步，幾乎坐倒在地。
海格半張著嘴，驚訝極了。
「力鬆勁泄！」安東尼高聲說，指著諾伯按住海格的翅膀，「別發愣，海格——力鬆勁泄——查理，有沒有什麼可以讓嘴巴黏在一起的咒語！」
他不抱什麼希望地對著諾伯大張的嘴巴也用了個力鬆勁泄，並沒有讓它的下巴脫臼。
「我沒有聽說過！」查理喊道。繩索從他的魔杖頂端飛了出來，繞著諾伯的大嘴收緊了。諾伯怒吼了一聲，猛地一甩頭，將繩子掙斷了。
海格終於反應過來了。
「沒事，它只是生我的氣呢。」海格說，「我早就想來看你了，諾伯。看看你，已經變成一個大孩子了，差點把亨利和查理都嚇到了。」
他用兩隻大手攥住了諾伯細長的吻部，將它的嘴合了起來。黑煙一股股地冒出來，諾伯掙扎著，瘋狂地甩著腦袋，用翅膀上的尖刺抽打著海格。海格吃痛地叫了一聲。
「哎呦，對不起！」他說，猛地鬆開了手，「你被弄痛了嗎？」
諾伯立刻側過頭，試圖咬他的腦袋。海格又把諾伯的嘴抓住了，暴怒的火龍猛地撞到他的身上，他們倆都摔在地上。諾伯試圖把海格甩走，而海格試圖勸說諾伯當個好孩子，全然不顧自己的鼴鼠皮大衣已經變成了布條。
一切都變得混亂極了。查理的昏迷咒一會兒打在樹幹和地面上，一會兒在海格身上或者諾伯泛著金屬光澤的漆黑鱗片上。不論是海格還是諾伯似乎都沒有怎麼受到昏迷咒的影響，只是在地上滾來滾去，把周圍的樹全都撞折了。
在諾伯翅膀的掙扎和扇動之間，積雪都被捲起來了。安東尼和查理舉著魔杖，焦急地關注著。漫天白雪中，一條黑色的尾巴突然砰地打在了他們身邊，甚至將一塊石頭砸碎了。下一秒，火龍的腦袋又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海格仍然在和它輕聲細語地講道理。他的臉上到處都是劃傷和撞傷的痕跡，鼻子和額頭黑撲撲的，沾滿了火龍菸灰。
「當心，海格！」查理高聲說，「閉緊眼睛——我要用眼疾咒了！」
海格驚慌地大聲說：「不要，查理，別傷害它！」
他猛地鬆開對諾伯口鼻的鉗制，捂住了諾伯的雙眼。龍劇烈地掙扎著，咬住了海格的手臂，長長的尖牙刺透了海格的衣服。海格的眼中頓時充滿了淚水。
「沒關係，沒關係。它只是因為我弄痛了它而和我生氣呢。」海格說，姿勢彆扭地試圖推開諾伯的嘴。
他們又滾遠了。
即使是查理，似乎一時間也不知道應該做些什麼了。他和安東尼面面相覷，隨後兩人都聽到了非常響亮的嘩啦一聲。他們跑過去，看到海格鼻青臉腫地坐在小溪當中，諾伯躺在旁邊，仍然兇狠地齜著牙，嘴裡叼著一條魚。
「真聰明！你抓到魚了，諾伯！」海格喜氣洋洋地說，「別生氣了，看看我給你帶了什麼？」
龍翻了個身，利落地咬死了魚，張大嘴仰起頭，任由它順著自己的喉嚨滑進肚子裡了。它的鼻子中冒出一股黑煙，高高拱起的脊背緩緩平了下去。
海格把自己破破爛爛的大衣拎出水面，伸手在濕漉漉的、沉甸甸墜著的口袋中掏來掏去。
「奇怪，我的岩皮餅呢？」
「在這兒。」安東尼說，指揮著地上的鐵皮盒子漂浮到岸邊。龍邪惡地注視著它懸浮在半空中緩緩靠近，嘴巴又微微張開了。
海格搶在它前面接住了安東尼送到他手上的盒子，一把掀開了蓋子，把整盒岩皮餅放到岸邊：「岩皮餅。」
諾伯盯著海格的動作，似乎一時間不明他在做什麼。
「還記得嗎？我有的時候會把死老鼠夾在岩皮餅之間餵你。」海格充滿感情地說，又從口袋裡艱難地拔出了皺巴巴、濕淋淋的毛絨毯子，據說是泰迪熊的東西順著一起掉了出來，撲通一聲落到了水中，「還有毯子和泰迪熊，不要因為獨自睡覺感到害怕，唉，伱還是個小寶寶呢……嘶……」他因為手臂那個已經腫起來的傷口吸了口氣，繼續從口袋中拿出了幾塊亮晶晶的石頭，「還有這個，可以幫你把牙齒磨得再尖一些。」
他把這些東西全都放到面前，用石頭阻止毯子漂遠，充滿期待地望著諾伯。
比他還高的龍打量著面前的東西：岸上的岩皮餅、溪水中招搖的毯子、古怪的泰迪熊和磨牙石。
海格殷切地看著它：「你喜歡嗎？」
那個醜陋的、據說是小熊玩偶的東西在水中打了個轉，緩緩向下游漂去。龍抬起翅膀，將它壓住了，低下頭，用自己長長的鼻子仔細地聞著。
「你喜歡嗎，諾伯？」海格滿懷希望地又問了一遍。
諾伯張開嘴，咬住那個玩偶，將它撕成了兩半。幾團棉絮從斷口中漂出來。
「哦……好吧。」海格說，「哎呦，對了，我還給你帶了白蘭地！查理？」
龍突然嗚嗚叫起來。
海格感動得滿臉放光：「哦，諾伯，你還記得！是的，到媽媽這兒來！」他抬起手臂——被龍咬了的那邊動作有些僵硬——高興地朝諾伯走去。
諾伯在他身前警告地吐了口火焰，白色的水汽頓時升了起來。海格停下腳步，看著龍用吻部將一部分的泰迪熊頂來頂去，然後猛地將它甩到岸上。
諾伯叼走了毛絨毯子，又一次嗚嗚叫起來。
「它在做什麼？」查理說，聽起來混合著困惑與震驚。
「它在喜歡海格的禮物。」安東尼說。諾伯朝著岸上的岩皮餅喜愛地吐出了一大口火焰，將它們全都變成了焦炭——或許是憤怒地。不管怎麼說，它趴了下來，叼著毛絨毯子，用翅膀攏住了泰迪熊……一部分的泰迪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