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威緊握著劍，大汗淋漓、浸透袍子，目光堅定且沉重地盯著哈利。

  這已經是他第十七次「死去」。

  「到此為止。」哈利收起劍。

  納威搖頭，咬著牙，逼迫著自己從咽喉縫隙里吐出話：「我還可以，我還能行！」

  「一個錯誤，你已經犯了三遍。」哈利豎起手指，「你的腦子還夠用嗎？」

  納威神色有些迷茫。

  哈利輕聲說下去：「從三次前開始，我用一直在用同一種方法殺死你。」

  「魔咒搶攻。」

  「劍術騷擾。」

  「最後一發索命咒，當然，我是用障礙咒代替，只是改變顏色和魔力性質。」

  說到這，他稍微停頓下，看向納威：「還記得你這三次是如何應對的嗎？」

  納威臉色微發白。

  他想起來。

  這三次自己的應對方式大同小異，和哈利拼魔咒、和哈利拼劍術，然後被掀翻，砸在地上，躲閃不了，只能硬生生吃下最致命的魔咒。

  「沒有任何質量，納威。」哈利搖起頭，「你現在的狀態多來多少次都沒法督促你成長，好好休息，好好用你的腦子。」

  納威深吸口氣，點著頭，把劍收回劍鞘，就要遞給哈利。

  「我不喜歡你這份生日禮物。」哈利抬手推回去。

  納威一怔。

  哈利語氣平靜，和窗外的雪夜一樣：「沒有染過血的劍不是一把合格的劍。」

  納威把劍鞘抓緊，背到身後，重重點頭。

  哈利看向兩位觀眾：「你們要來嗎？」

  羅恩一縮脖子，看著納威身上染著厚厚一層血跡的袍子，剛準備拒絕。

  赫敏已經開口應下：「當然。」

  她沒有退縮。

  哈利看她一眼，也沒拒絕。

  格蘭芬多不會出現懦夫，哪怕羅恩有退縮之心，他也不是害怕，只是覺得自己沒必要。

  哈利重新拔出劍。

  「哈利，你說了，是實戰。」赫敏盯著哈利手裡的劍，語氣不滿。

  哈利把木劍放回去，拔出格蘭芬多寶劍。

  「準備好了嗎？」哈利問她。

  赫敏深吸口氣，舉起魔杖。

  「那我就開始了。」哈利通知他一聲，揮動魔杖。

  雲霧繚繞！

  乳白色霧氣襲來，侵吞這間屋子裡唯一的光源，本來一盞油燈能提供的視野有限，霧氣一來，視野變得更惡劣。

  有光，但什麼都看不清。

  赫敏深吸口氣，把魔杖舉在胸前。

  這一幕自己看過，記憶猶新。

  二年級，哈利和斯內普決鬥的時候就用過。

  當時斯內普教授怎麼應付的來著？

  總之，不是冒冒失失把「咒立停」交出去。

  「呼神護衛。」

  她小聲念動魔咒，銀白色母獅子從魔杖里湧出來，悄悄落地，魔法造物對魔力的感知比巫師強得多，它眯起眼，朝著一個方向低吼，毛髮乍立。

  了不得的威脅。

  火焰熊熊！

  她一揮魔杖，火焰翻滾涌去，吞噬霧氣，也要將那個方向的「威脅」吞噬掉。

  「猜拳錯了。」哈利突然從另一側現身，和他一同而出的，還有數條變形造物，朝赫敏探去。

  「才沒有。」赫敏攤開另一隻手。

  咻咻兩聲——

  韋斯萊煙花躥出，在身前炸開，刺蝟一樣，灼熱的火星打在哈利身上，引燃那幾條枝條藤蔓。

  納威詫異。

  還能這樣？

  和赫敏一比，自己的戰術顯得太呆板了些。

  「不要和她比。」羅恩歪身子過來，「赫敏對波特教授的決鬥課最上心，論文多到能給克魯克山蓋一間貓窩，幾乎針對每一道魔咒，她都寫過論文。」

  「那我要借來參考下了。」納威一怔，握緊拳頭。

  不僅能力比不上，就連努力程度都差些。

  自己還以為自己很努力了。

  羅恩翻著書包：「我有的，複製過。」

  教室里的戰鬥還在繼續。

  赫敏的想法很好，可效果一般，火星迸濺在袍子上，燒去袍子，可附著在皮甲上，那點微弱的魔法力量，根本灼穿不了蛇怪皮甲。

  至於變形造物。

  或許放在一年前，哈利還會有些頭疼，可現在不會。

  完成阿尼馬格斯帶來的蛻變，只是輕輕一揮動魔杖，木質的藤蔓，就晃動著變成鐵質。

  眨眼，就把赫敏捆住。

  納威喃喃：「結束了。」

  他和哈利決鬥的時候就是這樣，只要一個不小心，無論是被變形咒、還是被魔咒限制住移動、施法能力，就意味著死亡。

  羅恩和納威的觀點差不多。

  可被捆起來的赫敏不這麼覺得。

  「霹靂爆炸!」

  她毅然決然念出咒語。

  轟——炸響雷動，魔咒不是瞄準哈利，而是瞄準自身。

  她把魔力控制得精妙，恰到好處能把鐵質枷鎖炸開、又不讓自己受太多傷的痕跡。

  「昏昏倒地！」

  就在這瞬間。

  一道紅光從煙塵中打出。

  哈利面無表情，魔咒撞在昆恩法印上，金光波折漣漪，輕輕一揮魔杖，一瓶即將摔落在他腳旁的魔藥，半空中止住，懸浮著飛到胸口前。

  另一隻手，長劍揮斬去，在赫敏脖子前戛然止住。

  「現在結束了。」

  納威震驚地看著這一幕。

  哈利忙放下手中劍，把赫敏從煙霧中撈出來，處理她的傷勢——並不嚴重，只被炸開那部分相關聯的手臂略有些燒傷，抹上白鮮，再服用一瓶癒合魔藥。

  「赫敏。」哈利拖長音，有些無奈。

  「實力差距太大，我沒辦法。」赫敏倒吸著氣，「只能做出這樣的反抗。」

  「這會顯得你很格蘭芬多。」哈利下手沒有留情，白鮮很細緻地塗抹到每一處。

  赫敏反駁：「我本來就是格蘭芬多。」

  哈利輕輕拍下她的腦袋：「好好休息吧，我得考慮一下，該怎麼給你上實戰課。」

  赫敏為自己變出一張椅子，在一旁坐下。

  哈利招呼著最後一個人：「羅恩。」

  他沒問羅恩願意不願意。

  到這個時候，羅恩也沒有別的選擇，總不能其他兩人都同意實戰，唯獨自己拒絕吧

  赫敏坐下。

  納威左顧右盼，深吸好幾口氣，看向赫敏：「赫敏，你最後為什麼會那麼做？」

  「為什麼？」赫敏一愣，「沒有什麼為什麼。」

  「如果非要找一個原因，哈利不是說了，要把他當成敵人去看待。」

  「既然面對敵人，那自然是不惜一切手段，被捉住會是對方最放鬆警惕的時候，這時候以自己受一點傷為代價，抓住這個時機，說不定就能把敵人解決。」

  她嘆口氣，有些失落：「但哈利顯然不是個會放鬆警惕的人。」

  納威怔怔看著赫敏。

  他以為自己好歹在信念上能勝過赫敏，現在看來，自己連這點都沒勝過。

  「你就不怕嗎？」他下意識問道。

  赫敏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怕什麼？」

  納威支支吾吾，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麼，只是下意識，有這種狀態、有這種感覺。

  「你不怕受傷。」赫敏替他分析起來，「哈利有點無情了，但你現在的情況，確實需要狠狠鞭策。」

  「你怕哈利受傷？或者說真的失手把哈利殺死？」

  「放心，我們還做不到這種程度。」

  「你和哈利決鬥那麼久，甚至連昆恩都沒打碎。」

  納威沒有表情變化。

  赫敏若有所思點著頭：「你也不是怕這個，那你是在怕什麼？」

  「在擔心自己未來可能遇到的敵人？」

  「小巴蒂·克勞奇？」

  納威下意識打了個哆嗦，他想不起那天晚上的事——奶奶、舅舅對他施展過失憶咒，把記憶抽取走過，但自己父母的那副痴呆傻笨的模樣一直深深烙印在他心裡。

  他把手伸進口袋，握緊糖紙。

  「你在怕他。」赫敏肯定自己的想法，「所以你不夠堅定。」

  納威搖頭，吐出一口氣：「我不怕他！」

  羅恩被揍得很慘。

  他上課時間雖和赫敏一樣久，可在理論方面做的沒赫敏那麼細緻，窮極手段，也只能讓自己勉強多活幾秒。

  「哈利。」納威站起身，拔出劍，「我準備好了。」

  哈利一把抓住羅恩，海格抓牙牙那樣，把他提在腰間，回頭看去：「真的準備好了？」

  納威點頭。

  哈利把羅恩丟開。

  幾枚草藥種子被納威借著視野死角丟出，憑空增長，是魔鬼藤，被他操縱著，席捲向哈利。

  突如其來，沒有任何招呼。

  哈利欣慰點頭：「就該這樣，我們是敵人。」

  哪有生死之爭前，還要恭敬地行禮、打招呼、禮貌提示。

  生死之爭，就是捨棄一切尊嚴的搏鬥。

  用魔杖、用長劍、用拳頭、用牙齒，用儘自己能用到的一切，把敵人殺死，讓復仇的火焰將它焚燒殆盡。

  納威不再害怕。

  然後他被揍得更慘。

  最後得被哈利提著走出廢棄教室。

  「結束了？」費爾奇早在教室外等候著，和哈利輕快地打著招呼，「布萊克教授被吸引來，我好不容易才把他勸走。」

  洛麗絲夫人不在，前段時間針對寵物的事，讓費爾奇擔心得很，把洛麗絲夫人交給克魯克山，讓她跟著那頭薑黃色小貓待在女生寢室，待在赫敏、哈利身邊，才能讓他感到安心。

  「多謝。」哈利他們和他打過招呼，匆匆上樓，直奔校醫室去。

  深夜裡，龐弗雷夫人也難以得到休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