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院。
朱允熥趴在床上,接受兩名太醫的按摩。
郝文杰來換值的時候,看到朱允熥這個樣子,還以為他又被老朱毒打了呢。
「喲!」
「這不是三皇孫嗎,今天這是又咋惹得陛下不高興了?」
朱允熥聽到郝文杰的聲音,哼哼唧唧的回道。
「哼哼!」
「今天跟皇爺爺無關,乃是我成長的必由之路!」
郝文杰聽到這話只感到有點懵,目光不由飄向兩名醫師。
兩個正在按摩的醫師也趕忙解釋道。
「剛剛開國公給三皇孫梳理了一下筋骨,看樣子是想教他練武了。」
「哦哦……」
「原來如此!」
郝文杰雖說不是練武之人,但對於打熬筋骨方面還是有一定研究的。
「拿針來!」
「待我給三皇孫行一遍針,他身上的疼痛感就能消掉了。」
「另外,我值房內最右邊上數第二個盒子裡有一瓶活絡丹,你去將那個拿來,用溫水化開給三皇孫服下去,那個配合著常家二爺的抻筋手法有奇效……」
「諾!」
兩個醫師聞言當即讓開,一個去取藥,一個去給郝文杰拿銀針。
郝文杰接過手下遞來的銀針,囑咐朱允熥好生趴好不要亂動,隨即在他的後背、腿上的幾處大穴上紮上銀針。
朱允熥也是扎過幾次銀針的人了,知道這東西並不疼,只有剛扎破皮膚的時候,有那麼蚊子叮一下的感覺,所以在郝文杰行針的時候非常配合,生怕他扎偏了真把自己扎疼了。
郝文杰在給朱允熥行完針後,又給他親自捏了捏腿,聽著朱允熥疼得齜牙咧嘴的聲音,心疼地開口問道。
「三皇孫,你好端端的怎麼又想起學武了,跟著三個師傅學文不好嗎?」
「哦!」
「我是想文武雙全……」
朱允熥並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趕忙轉移了話題。
「對了,你們太醫院對於解剖學研究得咋樣了?」
郝文杰一邊給朱允熥按摩,一邊回答他這個問題。
事實上,他之所以湊過來,也有幾個問題想請教。
「人體內的臟腑器官,還有大動脈、經脈之類的都研究得差不多了。」
「止血鉗之類的手術用具,也都打制出來了。只是試驗了幾次效果都不是很好,犯人總是因為失血過多而死,得儘快把輸血工具搞出來才行……」
朱允熥聽得一陣頭皮發麻,太醫院的這幫人膽子也太大了吧?
他們才學了幾天啊,就敢拿活人練手了?
「郝太醫,你們也太狠了吧……」
「哦哦,三皇孫誤會了,我們是拿死刑犯練的手,反正他們也是要被砍頭的,死在誰手裡不是死呢?」
「而且我們讓他們簽了那什麼捐獻書來著,還給他們家屬錢了,良心上過得去……」
朱允熥見郝文杰這樣說,也就不再拿自己的道德標準去規範他們了。
或許在他們心中,自己才是那個異類吧?
「輸血工具好弄,現在京里有很多番商,可以試著問他們買點橡膠之類的。」
「最麻煩的是血型匹配,你們首先得能分得清人總共有幾種血型。」
「哦對了,之前派人給你們打造的顯微鏡用上了嗎,效果怎麼樣?」
郝文杰聽到朱允熥這樣說,手上不由加重了幾分力道。
「效果不錯,已經能看到水裡的蟲子了,這倒是驗證了佛陀的說法,一滴水有沒有八萬四千生命不好說,但確實是有挺多活物的。」
「離心機也還湊活吧,我們已經能夠將人血分成你所說的血清、血漿、血小板之類的了,但如何保存又成了問題……」
「還有青黴也已經有人開始研究,只是這東西毒性很大,試驗用的兔子,很多都被毒死了……」
朱允熥聽了郝文杰的話,充分肯定了他們這段時間的工作,並對他們提出了新的工作目標,鼓勵他們再接再厲,早日完成科研攻關。
郝文杰聽了朱允熥的鼓勵也備受鼓舞,表示自己一定帶領太醫院的全體同仁,本著實事求是的原則,戒驕戒躁,勇攀醫學高峰,為大明的醫學建設添磚加瓦。
……
乾清宮。
老朱一邊秉燭夜戰,一邊聽著二虎的匯報。
「回稟皇爺,秦王在石灰山那邊已經投進去三萬兩銀子,依然沒挖出金礦。」
「這才幾天,怎麼就花了這麼多?」
「據說那片山頭光是別人家的墳地就有幾百個,就算一個墳頭一百兩銀子,那也至少是幾萬兩啊。」
「這裡是京畿之地,秦王殿下又不敢用強,可不就得掏真金白銀嗎?」
「嘖嘖……」
「繼續派人盯著,若是挖到金子,就先讓老二挖上幾個月,讓他回點本。若是挖不倒就算了,就權當沒有這回事。」
「諾!」
「卑職已經在挖礦的民夫里安插了眼線,一有金礦的消息,咱們立馬就能得知。」
老朱跟二虎聊完這事,心中頓時浮現一絲疑惑,情不自禁地開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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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那小逆孫是咋一眼看出有問題的,當時他可是只看了眼狗頭金,就說這金礦是假的哩!」
二虎聽到這話也是滿腦子疑問。
「卑職也不知。」
「事後卑職從那個百戶手裡買下狗頭金,專門找這方面的行家問過,他們說狗頭金是真的,一般出現這種東西的地方,其附近畢竟有大礦!」
「那就更古怪了,難道咱大孫果真跟張邋遢學了仙法?」
兩人正在談論的時候,某個不願意透露姓名的小太監顛顛地跑了回來。
「奴婢王德拜見陛下!」
老朱看到王德,臉上立馬露出冷笑。
「想不到那小逆孫竟然還敢回來?」
「帶著大本堂的皇子皇孫逃課,一逃就是一下午,他就不怕咱把他屁股打開花?」
「你家主子呢,既然回了宮,為啥不趕緊回來見咱,是不是躲在門外不敢進來?」
「回稟皇爺,常家二爺剛給三皇孫殿下松完筋骨,三皇孫現在正接受太醫們的針灸和按摩呢。」
「這……」
老朱年輕的時候也嘗試過練武,但第一步就卡住了。
所謂的松骨,其實質上就是抻筋,要把大筋一條條抻開,這才能進一步練武。
然而這東西太疼了,加上他那時候業已成年,再去練武已經不太合適,索性也就放棄了這條路,專門琢磨如何玩弄人心了。
「咱大孫能吃得了這份苦嗎?」
「還行吧……」
「把咱大孫今天的事原原本本說一遍……」
「諾!」
王德本就受藍玉大恩,對待常家也是愛屋及烏,因此著重說了一下常家的寒酸和窘迫,聽得老朱都眼珠子通紅。
「常家兄弟,咱對不住你,沒照看好你的家人喲,嗚嗚嗚……」
老朱哭了一會兒,就開始遷怒於二虎。
「你也是的,常家過得那麼窘迫,你咋不跟咱說一聲,也讓咱幫襯一把啊!」
老朱怪完二虎又開始怪常升,說常升不會治家,把他給的俸祿都糟蹋了。
反正錯都是別人的,自己也肯定有點錯,但絕對不多。
二虎本來還想替常家解釋一下,可見皇爺開啟了不講理模式,也就識趣地閉嘴了。
不多時,朱允熥被抬回來,老朱又化身護孫狂魔,忙著去照顧大孫,把常家的事又扔到了一邊。
朱允熥躺在床上哼哼唧唧,雖說郝太醫已經給他行過針,又給他喝過活絡丹,但身體上傳來的陣陣酸痛,還是讓他忍不住地哼哼兩聲。
老朱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忍不住出言勸道。
「大孫,要不咱別學武了,這玩意學了也沒啥用,咱大明又用不著你拎刀子上陣……」
「不!」
「好男兒從不言敗!」
老朱聽到這孫子如此嘴硬,不由氣惱地推了他一下,也不知道碰到了他哪根筋,疼得他「嗷嗷」叫了好幾聲。
「皇爺爺,您別老捅咕我,我現在渾身上下都要疼死了……」
「不知好歹,疼死你算逑!」
老朱當天夜裡也不加班了,直接躺在床上陪著大孫睡覺。大孫說渴就給端茶遞水,大孫喊疼就給他捏腿揉胳膊,一直忙活到半夜才算消停。
第二天,老朱吃早膳的時候,方孝孺帶著一摞「大明□□朱元章紀念館」的觀後感前來拜見,老朱在看過之後不由看了看邊上低頭吃飯的大孫。
「這又是你小子想出來的鬼主意吧?」
朱允熥聽到這話低頭應和一聲。
「是!」
「孫兒也是想著讓他們去宮外散散心,勞逸結合,讀書效果才更好嘛……」
老朱才不信這孫子的鬼話呢,但也對他的這個布置很滿意。
「算你們矇混過關,但以後若是這麼多人一起出宮,必須先請示一下咱,不許私自行動!」
「諾!」
接下來的三天,朱允熥每天下午都會去常家接受折磨,然後回到宮裡接受太醫院的按摩。
一直熬到第四天,常升才開始正式教他拳法。
當朱允熥開始正式練拳的時候,這才意識到松骨的好處。
不管常升傳授多難的動作,他都能輕而易舉地做出來。
非但沒有絲毫滯澀之感,反而在打拳之時感覺身子通體舒泰,比之太醫院的按摩還要管用。
朱允熥又跟著常升學了三天太祖長拳,他頓時覺得自己「行了」,當天就命人給徐家送去一封康慨激昂的約戰書。
「哼哼!」
「小丫頭片子,我這次一定找回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