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園園，你懶死算了！」
曾阿黎都替她捂臉，雨兒胡同過來這邊，也就幾百米遠。
這姑娘懶得沒救了。
曾阿黎甚至都能想到，以後去雨兒胡同吃飯，來回都得自己騎自行車，馱著這姑娘走。
雨兒胡同就在隔壁，胡同里的 13號院「據說」是文化部撥款購買提供給齊白石大師居住，現在改成了齊白石故居。
為什麼要用「據說」兩個字呢，因為胡同里的很多大媽們都說齊白石大師壓根沒在這邊住過。
至於事實如何，誰關心這個啊！
陳敏帶著陳凡和許今秋，直奔 27號院，一到門口，只看一眼大門就知道，這院子不簡單，是有來頭的。
這種在大門前留下半間房的空間，房梁全部暴露在外的，在京城這邊稱之為廣梁大門，又叫廣亮大門，擱古代是官宦人家住的。
不過這大門，已經掉漆了。
陳敏上去敲門，這年頭也沒有門房負責開門，過了好一會兒，才有個五十來歲的大爺出來開門。
「是小陳啊，你怎麼來了？」
「葛大爺，這不聽說您要去香江，這房子打算賣了，我今兒就是帶人來看房子的。」陳敏介紹道。
「進來吧，你們隨便轉轉！」
葛大爺讓人進門，也不帶著大家轉悠，自己搬了張凳子，點了根香菸，默默地看著老房子，眼中閃過一絲哀傷。
以前這裡何等熱鬧富貴，用的都是紅木家具，擺的都是名貴瓷器，牆上掛著的也多是名家字畫……
可惜了，在那段時間都糟蹋了。
今年院子是還回來了，也被糟蹋得不成樣子，到處都是違建的棚子、廚房之類的，豪宅已經變成了貧民窟。
「這也太破了吧？」
許今秋一進門就蹙起眉頭，違建的東西太多了，還都破破爛爛的，本來挺大的院子，被占得只剩下一條小過道。
穿過垂花門，來到中院這邊，破損就更嚴重了，門窗都沒有一塊完好的，牆壁上都坑坑窪窪的，怎麼看都像是乞丐窩。
唯一還算完好的，恐怕就只有屋頂的瓦片了。
「真要買這樣的房子？」
許今秋皺緊了眉頭，這地兒看著，還不如現在住的大雜院呢。
「我覺得挺好的，破是破了些，但勝在地方夠大，回頭找人重新裝修一下，住起來還是很舒服的。」陳凡微微揚著嘴角。
地方是破了點，但這院子不一般，是古代豪門顯貴住的，比一般的院子要寬敞不少，裡邊的屋子也大不少。
普通的四合院裡頭，一間屋子正常就 12平米左右，但這邊的屋子差不多做到 16平米，正房有 20多平米。
而且東西兩排廂房，兩側還都開了耳房，這又多了四間屋子，外邊的院子也被拉的更長、更寬敞。
穿過月亮門，又去看了跨院。
跨院開在東側，又叫東跨院，面積跟主院差不多大，但這邊的房子卻是極少，只在後側，仿造了中院的格局。
建了正房三間和耳房兩間，左右兩側是東西廂房各三間。
至於前邊，空蕩蕩的。
以前應該是花園，但被改成職工宿舍後，誰會操弄這些玩意兒啊，現在院子裡就剩兩棵大樹，還有密密麻麻的雜草。
「葛大爺，這院子您打算多少錢出手？」
陳凡只問了一句，後邊就沒自己什麼事了，陳敏和許今秋把討價還價的事情攬了過去。
陳敏是主力！
做了這麼久的生意，討價還價這種事情，那叫一個得心應手。
王大爺的要價，還是比較高的，他的說法也是合理的，這院子比別的院子大，屋子也比別的院子大。
這些都是要加錢的！
放到後世，這說法一點毛病沒有，房價上漲時，老破小一樣敢要新房的價格，加價慢了，還不賣給你呢。
但這年頭可沒有房地產的概念，面積大點是優勢，但這破破爛爛的房子，修繕起來，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花一千八百元，買別人一間廂房，拎包就能住進去，可這地方買下來，門窗都得換，牆壁也要刷，還得搭不少錢進去呢。
還有這院子裡，到處都是違建的棚子、廚房，拆除也要花一大筆錢，怎麼看都像是賠本的買賣。
一邊要加價，一邊要壓價，聽著三人唇槍舌劍，陳凡覺得還挺有意思的，尤其是許今秋，討價還價也挺有一套的。
「這樣吧，大家各退一步，不按大小算，一間 1800元。」葛大爺被說的沒辦法，主動退了一步。
許今秋和陳敏快速算了起來。
這院子可不小，前院有門房 1間，倒座房 3間。
中院 3間正房帶 2間耳房，東西廂房 6間，還帶了 4間耳房。
後院簡單， 5間後罩房。
跨院 3間正房帶 2間二房，還有東西廂房 6間。
整個院子一共 35間房。
按 1800一間，加起來就要 6.3萬。
許今秋快速把帳算完：「葛大爺，湊個整數，就六萬元吧。」
「這哪是湊個整，一下子就砍了三千。」葛大爺連忙搖頭。
許今秋微笑：「大爺，這年頭大伙兒都沒什麼錢，團結湖的樓房，三萬一套還賣不掉呢，不是大家不想買，壓根就沒錢買，您退一步，也能早點賣了房子。」
葛大爺想了下，就同意了。
小姑娘說的沒錯，大伙兒都沒錢，萬元戶都很少，又有誰會捨得花幾萬塊錢，買這樣一套破舊的院子。
真有錢的，都去買樓房了。
「葛大爺，聽說您要去香江？如果我直接用港幣、或者外匯券支付，您覺得什麼價格合適？」
陳凡適時地開口。
這年頭國家是真缺外匯， 1980年外匯儲備不到 13億美刀。
而且隨著與美西方的關係破冰，幾乎所有外匯都用來從西方引入先進的技術、設備，個人幾乎不可能申請到外匯的。
去年一個代表團去埃及，談下了 1.67億美刀的軍售，結果代表團出去玩時，想買些土特產回來，七個人身上就湊了 5美刀。
可見，外匯有多稀缺！
這就導致了，外匯的價格，比實際上的匯率要高。
「你有外匯？」
葛大爺眼睛一亮，他還愁呢，這麼多錢要換成外匯，得去鬼市折騰很久才行，搞不好還會被逮了進去。
見陳凡點頭，葛大爺立馬道：「 100換 80，咋樣？」
「那就是 4.8萬外匯券？」
「沒錯！」
「明兒我去兌換外匯券，明天下午去過戶，房本都有吧？」
「放心吧，都是齊全的。」
「那就明兒見。」
從四合院出來，陳凡還有些激動，自己馬上就要有四合院了，還是在南鑼鼓巷這塊地兒，帶跨院的那種。
想想自己上輩子，幾次創業折騰，雖說攢了不少身家，可全部加起來，也不如這一套四合院呢。
回到家裡，也才兩點多。
許今秋陪著關月梅聊院子的事情，陳凡想著時間還早，拿著昨晚上寫的稿子直奔人民報。
「李哥，看一下，這稿子能不能上。」
李海洋接過稿子，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發笑：「我算是發現了，得罪誰都別得罪你那小未婚妻，准沒好果子吃。」
「主要是這幫人，嘴巴太騷了，沒事就膈應人，我也是沒轍，只能想辦法，也膈應膈應他們。」
「你這是朝著她們開炮呢。」
李海洋越往下看，越忍不住笑，等全部看完了，捂著肚子就擱那兒笑，好一會才平復下來。
「稿子是好稿子，但你這用詞、用句，也太犀利了，幾乎算罵人的話兒了，能不能上，還真不好說。」
李海洋掏出香菸，一人點了一根，緩緩吐了口煙霧。
「文章的本質，以及所針對的社會現象，這是沒問題的，但這種寫法，要過審還是有些難度的。」
「你之前寫的三篇文章，用詞、用句雖然也很犀利，但總體風格上，還是站在比較客觀的角度。」
「這篇不一樣，明顯夾帶了個人情緒，回頭我要找一下總編，開個會討論一下，才能確定能不能發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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