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今秋的憂慮不是沒有道理的。
八十年代初，因為文學的復興，作家的社會地位是極高的。
大學生也一樣，每年就錄取那麼點人，被視為天之驕子，畢業後就是幹部編，工作、收入都是頂好的。
許今秋認為，自己就是個普通女生，頂多算漂亮的女生，陳凡已經是作家，要是再上了大學，倆人的差距就太大了。
「媳婦兒，你想啥呢？」
看到許今秋眼中的憂慮，陳凡笑道：「我今年十八歲，去大學混四年，二十二歲畢業，出來剛好能領證。」
「誰要跟你領證了。」許今秋紅著臉，神情還有些扭捏。
正好服務員開始上菜，曾阿黎拍了下她的手背，讓她不要著急，又問陳凡：「你打算學什麼專業？文學？」
「不是，我打算學商科。」
「商科？你是怎麼想的。」曾阿黎訝異，沒想到陳凡會選擇這個專業，你一個寫小說的，不去搞文學，學啥經濟啊。
商科，就是經濟系。
以前學這個的，都是被重點改造的人群，不過改開之後，組織上提倡發展經濟，經濟系的發展空間也很大。
陳凡選擇這個專業，主要還是想提升自己。
上輩子自己也做生意，沉浮了好幾次，賺下過億的身家，但企業做到這個程度，也就到頭了。
沒有完整的商業理念和手段支撐，管理不了大型企業的。
重活一世，也是一個道理。
重生只是提前知道一些機遇，僅此而已，真要以為重生了，就能大富大貴，走上世界巔峰，那就是腦癲了。
不說創業有多難，沒有足夠的能力，就是把人放到華為總裁的位置上，也能把華為整散架了。
「組織上提倡大力發展經濟，學商科肯定是沒錯的。」
陳凡沒有過多解釋，至於經商的事兒，更是一字都不提。
現在說經商，那就是個體戶，屬於上不了台面的職業，說這些只會讓人姑娘覺得奇怪，陳凡才不會做這種招人厭的事兒。
聊了小半天，酒足飯飽之後，曾阿黎帶著趙園園先回去，臨走前還給陳凡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哄哄許今秋。
小姑娘心裡鬧彆扭呢。
陳凡自然是看出來了，牽著許今秋的手兒：「媳婦兒，我說要上大學的事兒，讓你不開心了？」
許今秋扭頭看著他，輕輕咬著嘴唇，眼中蒙著一層霧水。
委屈巴巴的。
這滿級的破碎感，誰頂得住啊。
也就是在大街上，不然陳凡早一口吻過去了。
這樣的破碎感，即使兩世為人，看遍整個娛樂圈，陳凡也就在葉全真和中森明菜身上見到過。
偏偏，許今秋樣貌還比她們精緻。
「陳凡，你為什麼不等上大學了，找個大學生對象，幹嘛要招惹我一個普通姑娘。」
陳凡伸手捏了下她的鼻尖，寵溺道：「許今秋同志，你怕是對普通兩個字有什麼誤解吧？就我媳婦兒這臉蛋，這身材，滿四九城也找不出幾個來，哪裡普通了？」
「我媳婦兒脾氣又好，三觀也正，打著燈籠也找不著好不？」
「討厭！」
拍開陳凡的手，許今秋羞澀地扭過頭：「可是陳凡，我就是個臨時工，你家裡人會怎麼看呢？」
「傻妮子，我家也是工人家庭，又不是豪門大戶，自從知道咱倆的事兒，我媽天天盼著我把你拐回去呢。」
陳凡牽著媳婦兒，慢慢地往前走：「反正我是想好了，周天去我家，下周就去你家，然後咱倆先把婚訂了。」
「誰要跟你訂婚了，越說越沒譜了。」許今秋傲嬌地往前走了一步，嘴角忍不住微微揚起。
「那我不管，許今秋同志，這輩子你是逃不出我的掌心的。」
陳凡牽著她的手，微微用力：「媳婦兒，你有沒有想過，跟我一起去上大學？高考報名還沒結束呢。」
許今秋嘆了口氣，鬱悶道：「我不行的，七七、七八、七九三年我都參加了，都沒考上。」
「去年考了多少？」
「離過線，差了十二分。」
「還真巧了，我也考了三次，都沒考上，去年差了八分，要不說咱倆般配呢，經歷都差不多。」
聞言，許今秋媚了他一眼。
陳凡莞爾，說道：「要不咱們再試一次，我掌握了新的學習方法，給你補習一下，肯定能考上的。」
「吹吧你。」許今秋呵呵。
這傢伙跟自己一樣，不算學渣，但也不是學霸。
「試試唄，又不吃虧，等周末去我家後，下周一開始，中午休息和下班之後，你就到我家，我給你補習。」
陳凡對此，信心十足。
許今秋上次考試就差了十二分，說明基礎還是不錯的，屬於努力一下就有機會夠上錄取線的。
關鍵是，自己有掛啊。
上輩子考過一遍了，又當了幾年高中老師，為了教學曾反覆研究過歷年的高考考題。
對於今年的考題，不說全部記得，但也記住不少。
以許今秋的基礎，加上自己記下的題目，不敢說讓她考高分上名校，但跨過錄取線，考一所普通大學還是沒問題的。
「算了吧，我考不上的。」
許今秋搖頭，去年高考之後，自己就死心了，再沒翻過書，現在距離高考，沒多少時間了。
陳凡停下腳步，認真說道：「媳婦兒，舞蹈團的工作你也不喜歡對吧？咱們現在才十八歲，還能再拼一把的，萬一考上了呢？」
許今秋聞言有些心動，誰還沒個大學夢呢。
陳凡又道：「考上大學，以後可以干自己喜歡的，總比一輩子干不喜歡的工作來的強吧？就這麼定了啊！」
「那就試試？」
「有我給你補習，穩穩的。」
「你就吹吧，咱倆一樣，都是三次沒考上的，誰給誰補課還說不準呢。」
「……」
陳凡被噎著，這姑娘會懟人了。
「走吧，去百貨大樓，給你買件夏天的衣服。」
許今秋朝著不遠處的百貨大樓走去，來之前就想好了，給陳凡買件衣服，最近光讓他花錢了。
王府井的百貨大樓，目前就是國內最大的商場。
無論是鍋碗瓢盆，還是醬醋油茶，亦或者是家具家電，在百貨商店都能買到，是品類最全的百貨大樓。
裡邊的員工就經常吹噓：外邊沒有的商品，我們這裡有；外邊有的商品，我們這裡是最好的。
「媳婦兒，換個地方吧，百貨大樓太貴了，關鍵是服務態度還不好，擱這買衣服，純純是花冤枉錢。」
陳凡是不想許今秋花錢的，這姑娘一個月就那麼點工資。
但他這話，也不算瞎說。
國營商店的售貨員牛氣，百貨大樓的售貨員是牛氣沖天。
主要還是待遇太好了，導致這裡的售貨員心高氣傲，和顧客之間發生矛盾是經常見到的事情。
陳凡上次過來買衣服，還看到售貨員把顧客罵得跟孫子一樣，氣得顧客要上去動手，沒想到售貨員率先拿出掃把應戰。
可把顧客氣得夠嗆。
「全聚德更貴，你怎麼不說花冤枉錢？」許今秋白了他一眼，卻也知道這男人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