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
天很黑,沒有星星,沒有月亮,只有吹不盡的晚風。
錦衣公子坐著屋頂上,吹風到天邊肚白才離去。
他帶走了瞎了一隻眼的老太太,也揮散了埋伏了的人。
耗費了幾天時間,他卻心甘情願的空手離開。
瞎眼老太太不解!
他的手下們也有疑惑。
但錦衣公子沒開口。
風輕雲淡的很,他只是嘴角上翹,
渾身莫名洋溢著名為歡快的東西。
純元子並不知曉這一切。
他沒有開啟祖竅所以並不知曉屋頂有人。
錦衣公子的輕功實在是太厲害了。
有狂風吹襲,他耳力在靈敏,也無濟於事。
第二天醒來之後,師兄妹兩人繼續趕路。
沒有見到瞎眼老太太,兩人也沒有太在意。
尋找師妹要緊,兩人翻身上馬離去。
……
……
同樣的清晨,
雀安府地界偏遠的山路上,一男一女山間同行。
早上的山林,是濕寒且散發晨霧的。
離開龍江之後的兩人,默默的不發一言,只是埋頭趕路。
「我一定要殺了你!」純音忽然開口道。
「你殺不了我!」李慕白淡然道。
「我純元師兄肯定已經到了雀安府,他能殺你!」純音道。
「我也很好奇,無量宗當代大師兄的實力。」李慕白淡然一笑,「但在此之前,你還是得乖乖聽話。」
純音冷哼一聲,忍著渾身不舒服,艱難的前行。
龍江之水,浩浩蕩蕩,龍江支流,水量卻少。
李慕白錯估了形勢,以至於竹排抵達雀安府之後,
就無法繼續隨著水流而下,只能提前帶著純音上岸。
如此走了有一整天,才抵達如今這地界。
純音從來沒有這麼疲憊過,也沒有這麼狼狽過。
她已經有好幾天沒洗澡了。
渾身散發淡淡的餿味,她身上的衣服也髒兮兮。
李慕白渾然不在意,可她不能不在意。
沒奈何!
她打不過對方,只能忍著李慕白,拖著疲憊的身子前行。
到了中午,兩人抵達了一座小鎮。
「我要洗澡,我要吃肉!」純音對著李慕白怒目而視。
「沒錢!」李慕白雙手一攤。
「那就去做梁上君子,以你的本事這很容易!」純音叫道。
「這是無量宗的弟子說出來的話嗎?」李慕白啞然。
「劫富濟貧,江湖之正道。」
純音冷哼一聲,「或者,你也可以讓我聯繫宗門。」
「免談!」
李慕白搖頭,「我可不想到手的銀子,最終雞飛蛋打。」
「我不管!」
純音站著不動,「我要洗澡,換衣服,吃肉!」
「你就不怕我當場把你的衣服剝掉?」李慕白似笑非笑。
「那你就不怕被無量宗追殺?」純音冷笑,「壞人名節,比殺人更可惡,也更嚴重,你有本事就動手!」
她筆直的站在李慕白的面前,甚至還向前走了幾步。
李慕白見此,灌了一口酒水,搖搖頭道,「別逼我……」
「要麼動手,要麼就去客棧!」
純音看著他,一臉的倔強。
李慕白嘆口氣,「可是我真的沒錢了!」
純音不說話,直接解開了道袍上的繩子。
李慕白立馬抓住了她的手,苦笑著牽著她去了客棧。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純音的變化居然這麽大。
如此不要臉的手段之下,李慕白髮現自己無可奈何。
客棧里開來一件房,小二送來了熱水和乾淨的衣服。
純音就迫不及待的關好房門沐浴。
……
……
雀安府,寒月堂。
一整晚的休息之後,臨近午時,純剛率先醒來。
「感覺怎麼樣?」
寒月真人聞訊趕來,開口問道。
「見過師叔,弟子好多了!」
純剛靠在床頭,臉上露出了笑容。
「都是箭傷,雖然處理好了,但仍舊需要注意!」
「尤其失血過多,這些天要好好補血!」
寒月真人囑咐道。
一晚上的休息,加上體內真氣恢復運轉。
純剛看起來臉色好了很多。
「是!」純剛點頭,問道:
「有大師兄的消息嗎?師妹如何?」
「純元子和純靜一起,在救下你們之後,前往龍江府了!」
寒月真人搖頭,「暫無純音的下落。」
純剛臉上的笑容頓時消散不見,自責道,
「是我不好!」
「是我沒保護好大家!」
無量七子之中,他是年齡最大的,是大家的師兄。
此次出現這種事情,遭受這種磨難,他難辭其咎。千千小說吧 .
「不要這麼說!」
寒月真人看著他,安慰道,「你們初次行走江湖,著道也是可以理解的,更何況對手遠超你們的實力。」
「若是純元師兄在的話,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
純剛說著,雙手緊握,有不甘,有懊惱,更多自責。
「事情發生了,就要勇敢面對,不要在去想。」
寒月真人搖頭道,「多想也無益處!」
把純剛和純元子相比較是不公平的。
純元子無論是實力還是心性,都遠超這個年紀。
寒月真人不想純剛這般想法,立馬轉移話題,
「你寒霜師叔已經上岸,恐怕今晚就能抵達,她會找到純音的!」
寒霜師叔到了?
純剛瞳孔微微一縮,甚至臉色都蒼白了兩分。
「怎麼?很害怕寒霜?」寒月真人笑著問道。
「怎、怎麼會?」純剛扯出一抹笑容。
「放心吧!」
寒月見此,莞爾道,「她不會責怪你的!」
她很清楚,這次敵人就是沖寒霜師妹來的。
涉及很多隱秘,也不方便開口。
到是見到純剛如此一面,讓她感到意外。
寒霜師妹在宗門之中,到底是怎麼一個樣子?
竟然讓弟子們如此敬畏?
「或許只有純元師兄才會不怕寒霜師叔!」
純剛面對寒月師叔的問題,非常老實的說道。
「那就是你們的問題了!」
寒月笑了笑,「你好好休息,我去看其他人!」
「是!」
隨著時間的推移,純忠,純宵,純明,純洛等相繼醒來。
唯有純烈似乎受傷更重,一直處於昏迷狀態。
他頸部的灼傷,已經處理妥當。
除了難看一點之外,不會對純烈有什麼影響。
寒月真人依次安撫,這才離開了後院。
才剛出院門,就接到了消息。
純音出現了!
且就在雀安府,並且朝府城趕來!
「到底怎麼回事?」寒月真人凝眉問道。
「是音姑娘留下了標記,被宗門弟子發現的。」
寒月堂的執事周方淮站在一邊說道,
「看樣子,應該是被脅迫,但具體發生什麼,無法弄清楚。」
「她被誰脅迫?」寒月真人問道。
「根據傳訊的人說,她身邊還有一個男人,」周執事說道,「曾聽陰姑娘叫對方李慕白,說是九劍仙!」
「九劍仙?」
「她真的這麼說?」
寒月真人突然站起來,死死的看著周執事。
「是!」
周執事嚇了一天,但很快鎮定下來,認真道,「屬下性命保證!」
「沒想到,居然是……他!」
寒月真人在大廳里來回踱步,眉頭緊鎖,「沒道理啊!九劍仙早就沒了蹤影,怎麼可能還會找上純音?更何況……」
周執事沉吟道,「會不會是音姑娘……」
寒月真人搖頭,「她不會錯的,尤其是這種事情上。」
周執事頷首贊同,又道,「那我們該如何?」
寒月真人走了幾步,沉思道,「你是說,兩人朝府城而來?」
周執事點頭,「沒錯,方向非常明確。」
寒月真人又問道,「那個號稱九劍仙的,多大年紀?」
周執事想了想,「似乎非常年輕,而且喜愛喝酒。」
寒月真人眉頭一松,道,「我知道了!等著便是,什麼也不用做!」
周執事瞭然,立馬退下。
寒月真人來到大廳門口,看著外面。
雙目之中,滿是複雜。
九劍仙,還是和純音牽扯上了嗎?
也不知道這丫頭,能否承受得住!
……
……
夕陽西下,光芒消散。
李慕白牽著一匹老馬,出現在府城門口。
純音抓著柳葉劍,身上穿著長袍,帶著面紗坐在馬背上。
「買馬做什麼?你不是沒錢嗎?」
純音問道。
「畢竟要交貨了,總該把貨物洗乾淨,何況飯菜錢都有了,買馬的錢自然也就有了!」李慕白淡然說道。
純音聞言,臉上沒有半點憤怒之色,她早就習慣了李慕白的冷嘲熱諷,這麼幾天下來,她自己都感覺道心穩固很多。
「也對,」她說道,「要是師叔看到我髒兮兮的樣子,恐怕不會給你太多的賞銀,反而要向你問責。」
「你看,這就是大門派的霸道!」李慕白不屑的說道。
「如果你真心想把我送回來,寬待我才是正常的吧!」純音看著他,「至今我都不相信,是你救了我!」
「我把你送到家門口了,你說不相信我?」李慕白好笑道。
「因為你不想是為了賞銀而來,更像是為了來送死!」純音道。
「送死嗎?」
李慕白收斂表情,「你這個剛踏入江湖的菜鳥懂什麼?」
「那你這個江湖無名小卒,又懂什麼?」
純音沒好氣的反擊道。
「按照你的說法,我現在就可以直接斬下你的頭顱,而後送進去,這種送死的方法,豈不是來的更快?」李慕白反問道。
純音看著他,「所以呢?你為什麼不那麼做?」
李慕白扭頭回視,突然笑道,「因為你什麼都不懂啊!」
純音氣機,怒火再次壓制不住,蹭蹭的往上躥。
她拉住了韁繩,馬兒順勢止步。
李慕白皺起眉頭,雙目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