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谷內外,只是相隔數百米。然而谷內的熱鬧氣氛,谷外卻分享不到絲毫。被甲方圓派出的偵查小隊,現在正趴在谷口外的草叢之中忍飢挨餓。如果僅僅是忍飢挨餓就算了,只是海島叢林中的蚊蟻最是毒辣,只要被輕輕咬上一口,足以讓成年人崩潰。而偵查小隊的幾人,因為害怕被發現,根本不敢使用魂力。其中一人,已經被咬的幾近昏厥。
這時,又一人再也忍受不了,低聲向身旁的人說道:「頭,我們已經找到這裡了,還用守著嗎?這頭頂上的魔猿,竟然也都是大妖四階左右的,我們再不走,就算沒被魔猿發現,但也會被蚊子叮死了。」
領隊也是早就被蚊蟲叮咬得忍受不住了,只是擔心回去被掌事責罰,這才一直沒有開口撤退。這時正好借著屬下的建議,順勢而為。「好,我們的偵查任務,確實已經完成了。守在這裡,確實也沒有什麼意義。我們撤!」說完以後,立馬帶頭後撤。
幾人撤退後,叢林中恢復了蟲鳴。就在幾人撤退後不久,在距離當時幾人潛伏的地方,不遠處一棵大樹上,一隻外表酷似貓頭鷹的生物,突然化為一陣黑霧,與夜色融為一體,消失不見。如果幾人看到的話,應該一眼就能認出,這竟是傳說中的閻王使者-啄魂者—洪荒時期妖帝數斯的後代。
偵查小隊在撤離到安全距離以後,開始全力運轉魂力往回趕去。就從他們目前觀察的結果來看,領隊認為那個山谷內一定隱藏著很強的實力。不說進去的兩位魂將強者和一位魂師,就只說那山口看似人畜無害,生活自在的魔猿族群。仔細觀察就能發現,這十幾隻魔猿,竟然有著自己的組織和紀律。這個情況必須儘快匯報給首領,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的道理他也是明白的。
只是他們在謀劃別人的時候,別人也在算計他們。
與此同時,山洞內一直在等待消息的甲方圓首領,早就急不可耐。他需要儘快確認對方的來路,再為自己早做打算。如果那群人真的是甲六的外援,他必須準備跑路了。單打獨鬥或者陰謀詭計,他還真不怕。但是,在絕對實力面前,所有的陰謀詭計都將會蕩然無存。
「不對,還有一條路!如果能儘快找到甲一和甲二大掌事,那麼事情就還能有轉機。看來,是時候去哪個地方看一看了。哎……果然,有些東西不是那麼好拿的。」甲方圓自言自語道。想到這裡甲方圓立刻來自己的心腹,讓他把所有的東西收拾好,準備轉移。在他看來,必須想辦法離開這座島,這個地方或許早就暴露了。
就在甲方圓忙著跑路的時候,他的偵查小隊已經回到了山洞中,正要跟他匯報觀察結果。突然「轟」的一聲巨響,巨大的爆炸將眾人震得七葷八素,山洞雖然經過了人工加固,但是洞口外的守衛人員和防護裝置一擊盡毀。
高溫炙烤下,樹木燃燒的滋滋作響。甲方圓的修為最高,反應也是最迅速的。他立刻大喊:「所有人,立刻集結,到我身後,快!」正在所有人集結的時候,門口處一群人已經殺了過來。
甲方圓拼力撐起屏障,召喚出妖將一階的疾風狼,開始邊打邊退。奈何,最開始的爆炸,將大多數人炸傷,他們的腦袋還處於眩暈的狀態,根本來不及組織起有效的抵抗。所以,一邊倒的局面就這麼形成了。
甲方圓一個人的力量畢竟有限,照顧不了那麼人。於是原本還剩下的三十多人,轉眼的工夫,就只剩下五六個人還在他的庇護下,其他人與魂寵已經全部倒在血泊中。眼看被圍困在山洞一角,甲方圓的眼神里閃過一絲狠戾,摩挲著手上的儲物戒指。
「甲方圓,有沒有想過會有今天?」看清楚說話之人,甲方圓鬱氣橫生,牙齒都快被咬碎了。來人正是被他打傷,狼狽逃走的大掌事甲六。甲方圓的眼神不停閃爍,有些不甘心的說道:「成王敗寇,我沒什麼好說的。只是大掌事,你引來外人破壞試練,不知道被總部知道後,會有什麼後果?」
甲六一臉獰笑道:「甲方圓,你不過是一個有些運道的跳樑小丑,還敢拿總部威脅我,還真是不知所謂!」
「好了甲六,你跟個將死之人,浪費什麼口舌。儘快處理完這件事,我們還要去調查甲一他們消失的真相。」這時甲方圓才注意到,甲六旁邊有位不弱於他的人。
「嘿嘿,好的丁大隊,我這就解決這群叛徒。」甲六一臉諂媚地說完。轉頭就對手下眾人說道:「上,解決他們!」
此時的甲方圓,被他們的對話氣極反笑。面目猙獰地說道:「你以為勝券在握!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給我陪葬吧。」說完,他的中突然多出三顆爆炸晶體,緊接著一顆接著一顆,扔向了離他最近的甲六和那位丁大隊之間。
丁大隊在甲方圓說話的時候,就察覺到異常,立刻轉身後退,卻還是晚了一步。被爆炸晶石炸的身受重傷,重重地摔在岩壁上,昏厥了過去。而甲六因為離的最近,又處於幾處爆炸點之間,直接被炸的四分五裂。連一句慘叫聲,都沒來得及發出。
至於其他人,雖然距離遠、修為更低。但是,在山洞中的三波爆炸下來,雖不至於屍骨無存,卻都被冰封山洞之中,眼看只剩死路一條。連續爆炸後,山洞中恢復了平靜,再也沒有任何聲息。甲六原本以為,帶著總部執法殿的一個執法隊,對付甲方圓不會有什麼意外。但沒想到,最後竟連他自己都屍骨無存。原本訓練營剩下的所有人手,也全部陪葬在了這裡。
這處山洞被完全冰封住,月光的照耀下,冰晶反射出的光,竟然有些慘白。此時一隻啄魂者,突然出現在山洞旁,大口大口地對著虛空吞咽。然後,像是打一個飽嗝。突然說出一句:「果然,上層的品質。」然後又消失不見。
四個時辰過後,山洞一側突然響起「咔嚓咔嚓」的聲音。山洞內部一側,破碎出一個一人大小的洞口。一個雙腿全無,只剩上半截身體的人,在慢慢地向另一邊的小洞中爬去。借著月光的反射,才能看模糊,此人半邊身體還有面部,都被寒冰凍的血肉模糊,七竅中流血不止,仿佛從地獄中爬出的惡鬼一樣。一時間,無法認出相貌。只是模糊中,還是能從身上的衣物和臉部特徵,推測此人原本的樣貌。
甲方圓!他竟然在如此劇烈的爆炸中活了下來。
原來,在甲方圓下定決心,同歸於盡的時候。他還做了三件事。第一,扔出去爆炸水晶以後,第一時間將他的魂寵疾風狼召回身前;第二,取出了原本來自甲一另外的珍藏,一張防禦寶貝極品金剛符;第三,用魂力將之前護著的幾個人全部墊在身後,一起撞向了之前自己準備逃脫的密室。
狡兔,尚有三窟。何況,這是一個擅長陰謀的人類。但即使是這樣,雖然此時能夠活下來,但是他也是命懸一線。極力爬出冰窟,甲方圓靠在密室的木櫃邊上,努力地抬起頭,看著冰封中的眾人,竟然咧開嘴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大,直至他口中噴出鮮血,暈倒在地上。
迷迷糊糊中,甲方圓感覺自己好像正被拖拽著。當他努力睜開眼睛,才發現是之前被派出去轉移物資的心腹回來了。現在的他在一個簡陋的擔架上,心腹正拖著他艱難的走著,而他的傷口已經被處理好,包紮過了。
「元慶……」虛弱沙啞的聲音響起。元慶猛地回頭,驚喜地喊道:「掌事,你醒了,你好些了嗎?」
「好?怎麼能好,能活下來就不行錯了。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事情辦好了嗎?」甲方圓問道。
「事情都辦好了。辦完事,我就趕緊往回趕了。等我回來才發現,山洞竟然被冰封了。好在,之前掌事讓我在洞內留了秘密通道。我費勁力氣才,把通道清理出來,順著通道走進密室後,就看到你躺在地上。掌事,我看到我們的人都死了,訓練營的人好像都死了。你這一身傷……」元慶欲言又止。
「這次確實是我大意了,沒想到你前腳剛走,後腳敵人就殺了進來。還用了爆炸晶石,直接破壞了我們的防禦手段……」甲方圓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弱,然後就感覺渾身發冷,接著冷汗直流。
這時,剛才還拉著甲方圓的元慶,突然停住了腳步,身體開始慢慢地顫抖,像是承受什麼折磨一樣。接著,就聽到一連串的笑聲傳來「哈哈哈……,你終於發現了,哈哈哈……竟然現在才發現。笑得我眼淚都出來了。你知道,剛才我忍得有多辛苦嗎?掌事大人!」
「甲方圓!方圓甲!你知道我等這一天多久了嗎?啊!你是不是忘記了?忘了我怎麼來到這惡魔島嗎?你以為,你殺我全村一百零八口的事,我年齡小就不記得了嗎?怎麼樣,玩了一輩子陰謀的你,被人背叛的滋味怎麼樣?啊?說話啊!」
甲方圓這時完全陷入了沉默,一言不發地看著,聽著雲慶歇斯底里質問。
他不否認之前做過的事。但是,他不後悔。因為那時,如果他不動手的話,死的就是他。只是任務最後,面對一個只有四歲的孩童,良心未泯的他,終究動了惻隱之心。將他帶回以後,親自撫養、教導、授業。直至眼前的元慶,長大成人。
「動手吧,元慶!從此你我,恩怨兩清了」
甲方圓靜靜地閉上雙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包紮裸露的眼神中似回憶、似釋然、似決絕、似告別。只是,再無對生命的眷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