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聿庭眉峰輕蹙,「看」著她,知道她心裡不好受,所以已經儘可能的好聲好氣跟她說話。閱讀
「這是老太太的意思,也只是手術前住著,她的手術,得去國外。」他沉聲。
聽完這個話,知恩忽然朝他看了過去,看定了不再挪開眼,然後才驀地冷笑,「然後呢?」
她就不信,他能放心布桐一個人去國外自己動手術!
果然,南聿庭抿著薄唇沉默片刻,才緩著聲對她道:「我會跟著過去一段時間……」
就是因為這樣,他剛回來到現在,一直沒辦法跟她說這件事,南聿庭心裡也清楚,這不該是他去做的事,哪怕派陳北去都足夠。
可布桐身邊沒有親人,沒有朋友,一個陳北過去,她必然會鬧,還不如把陳北留下來管理好事務。
知恩看著他,冷笑著,「需不需要我明天陪你去把離婚證領了?你們出國了,索性就不用回來了,在那兒舒舒服服過完二人世界再回來多好?」
說罷,她又自顧挑眉,「哦,明天民政局應該不上班,那要不你找人走走關係吧,早一天是一天……」
南聿庭握了她的手,不讓她繼續說。
但她自說自話,表情諷刺,「我到底算什麼呢?」
他終於不顧她的倔勁兒,把她緊緊擁在懷裡,很多話要說,最終也低著聲,「……別這樣。」
下巴輕輕抵在她頭頂,「我說過不會離婚,也絕不可能拋棄你!」
她埋頭未動,聲音卻沒停,「你也說,披著一個婚姻,隨我怎麼玩,還算數麼?」
南聿庭沒說話。
傅知恩想推開他,他紋絲不動的擁著。
許久,終於沉沉的一句:「不要放棄我。」
女人的承受力有多少,南聿庭也是知道的,正因為這樣,他最怕布桐走極端,不管有沒有證據都把她檢舉了,他要怎麼辦?
到那時候再封布桐的口遠比現在安撫著她要困難。
「是你放棄了我拼命守著的婚姻!」她提高了音量,心痛的推開他,仰臉盯著。
男人低眉,嗓音篤沉,「我沒有。」
以她現在的狀態,南聿庭根本不放心陪著布桐出國,生怕他前腳出去,她就真的徹底放縱自己,放棄了辛苦撐過來的婚姻。
所以他沒有再瞞著她。
「等她做完手術,等明年三月之後,等那件案子申訴期過去,我保證和她斷了一切關係,但是在這之前,你聽我的,好麼?」他說得很慢。
知恩仰臉,淺笑,「你沒必要找這麼好的藉口,她要有本事就去告我,我不是兇手我說過了!」
她已經解釋了不知道多少遍,可他從來就是不信。
他現在這樣的態度,表明就是信她為兇手,傅知恩越發生氣。
「如果是我放的那一把火,如果我是兇手,你現在就是幫凶!我根本不需要你這樣的庇護!你讓她去告我啊。」她身正不怕影子斜。
可男人再次朝她靠近,指尖撫上她的臉,「我不能拿你去冒險。」
就算她不是兇手,也不可能掀起一場輿論,再把她扔進輿論風暴中去。
知恩無力的閉上眼,「我真的很累,累夠了。現在一點都沒心思了,真的,你要是實在愛她,真的離不開,我成全你們,行嗎?」
在他開口之前,她抬手阻止了。
自顧繼續道:「我說真的,以前也不知道說過多少次,可是每一次都沒骨氣,現在很認真,如果你需要,我哪怕可以為你生個孩子,但不要這個婚姻了,不要你了,行不行?」
聽著她十分冷靜的話一句接一句,南聿庭胸口在疼。
語調堅定,「我只跟我妻子生兒育女,這個位子也永遠是你的,你不要也得要。」
掌心撫上她的背,「這段時間你大概是不想去公司,那就不去了,想做點什麼就去做,但是不許亂來。」
她現在什麼都不想聽。
也知道跟他沒什麼可談的,他就跟霸世地主一樣,不愛她,也不需要她的愛,卻偏偏要把她綁住。
這個坑她是強硬主動跳進來的,死活出不去了。
南聿庭安安靜靜的擁了她的一會兒,指腹撫過她的唇,接著薄唇落了下去。
不強勢,但也不准她掙脫,循序漸進的吻了許久,終於放開她,「早點休息,難得我能回來睡!」
這話聽得傅知恩不由得想笑。
難得他回來睡……也不知道這維也納別墅到底是誰的。
躺在床上,他也是安安靜靜的摟著她睡,指尖似有若無的在她肩臂輕撫,弄得她很困。
「老太太沒有別的意思,不要亂想。」許久,他忽然低低的解釋,「你是她老人家自己選定的人,再怎麼也不可能換了你。布桐不愛住醫院,我不願她住這裡,老太太就把她接過去了,術前也不會住太久。」
她聽到了,沒有回應。
布桐住老太太那兒的時間,也的確不算久,但是將近二十天,矽谷那邊的醫院才徹底安排好。
那晚之後,傅知恩沒有再提過布桐,南聿庭回家的時間倒是多了,也沒見他怎麼抽時間跑去老宅看布桐。
那天她在臥室,南聿庭在書房,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過來的。
她抬頭的時候已經見他走到跟前,皺了皺眉,「有事嗎?」
「有事才能找你?」男人看起來心情不好不壞,問她:「無聊?」
廢話。
她正研究著自己能做點什麼呢,反正不愛去公司上班,每天那些個小姑娘亂七八糟的心思,各種眼神看得她難受。
南聿庭在她旁邊坐了下來,沒給她打招呼,忽然就把她筆記本撕了一夜下來。
她剛皺起眉要發飆,男人滿不在意,道:「教你摺紙鶴。」
她不言。
那種幼稚的東西,她連追他的時候都沒用上過!
不過,傅知恩有些詫異,他看不見,竟然也能折出這麼精緻的東西?
而且南聿庭折的不是最簡單的那種,步驟看起來很複雜,可是折出來異常漂亮,一共三層翅膀,紙鶴腦袋上竟然還能弄出個皇冠似的東西。
漂亮!
她盯著看了會兒。
南聿庭薄唇微微彎起,「我自創,想學?」
可知恩瞥了一眼,「幼稚!」
他坐在那兒,順手又折了一個,對著她,「一個放著,另一個拆了再折,興許就學會了。」
也不知道他忽然哪來的興致,折完之後又起身去了書房。
傅知恩畢竟是女的,看著這麼漂亮的東西,最終還是心痒痒,果然是把其中一個拆了,再折。
然後一整個下午基本都在研究那東西。
因為步驟複雜,她分不清先後,一次都沒有還原過!氣得直接扔了,隨手夾進書里。
……
知恩先前就答應了南起雲,會去參加他的生日。
在南起雲的整個團隊去矽谷之前,生日晚宴正好就定在了南聿庭和布桐出國去手術的那天。
傅知恩知道他要走,但也沒問,下午的時候就換了衣服,沒打招呼,直接出去參加生日會了。
南起雲的朋友,她基本是不認識的,除了兩個公司經理,還有傅知遇除外。
傅知遇看到她,自然臉色不好。
不過,知恩看出來了,傅知遇來這兒,好像並不是南起雲的女朋友身份,至少在場的人好像都不知道她是南起雲女朋友。
不知道南起雲是不是已經跟她提了分手。
那邊,南起雲見她來,從一眾朋友里起身朝她走去,然後帶她坐進了一圈友人里,「介紹一下,傅知恩。」
就一個姓名。
但是這是他今晚唯一介紹的人,周圍的哥們都在狐疑曖昧的看著他,「你怕不是鐵樹要開花了吧?」
「就是!哥們你倒是談個正經戀愛給看看啊,別整天光顧那些個紅色夜店!」
南起雲一個眼神丟過去,「別給我亂扣事兒啊。」
旁邊的哥們會意的哈哈笑著,「就是就是!說話要有分寸啊,咱南大少是那種流連夜店的人麼?」
末了,又加了一句:「人家那都是直接點了載回家的主!」
他們說的什麼,知恩能聽明白,多少有些尷尬。
南起雲看了她,又看了眾人,「行了,別亂開玩笑毀我名譽。」
幾個哥們多看了她兩眼,這才幫著南起雲說話,「傅小姐別介意,咱們都愛開玩笑!南大少這人平時看著風流不羈,其實挺專情,真的!」
有人很認真的點頭,「嗯,很真,我穿開襠褲到現在,反正沒見他認認真真跟女孩談戀愛,也不知道等誰呢!這都等到快而立之年了,要不你把他收了?」
傅知恩只能訕訕的笑。
她剛要說她和南起雲的關係,可是南起雲沒讓她有說話的機會,倒了一杯果汁給她,「酒你就別喝了!」
知恩淺笑,點了一下頭。
不一會兒,傅知遇端著紅酒,妖嬈的走了過來,直接就一屁股坐在了南起雲和她中間留出來的空隙。
周圍幾個哥們都是臉色略微變了變,有點詫異。
畢竟,那麼多女的,誰都沒敢這麼大膽。
別看南起雲平時好像不怎麼壞脾氣,但是他那雙生來陰狠的眼,一看也不是個好惹的主!
這姑娘可真行!
南起雲略低眉,倒是沒有變臉,只嗓音微微低冷,「你坐到邊上。」
傅知遇妖嬈的笑著,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不敢說跟她的關係,就也不敢真把她怎麼樣,「怎麼了南少,我不能坐這兒啊?」
說罷,傅知遇看了旁邊的她,「我們是不是見過?」
知恩起了身,索性把座位讓出來,勉強笑了一下,沒說什麼。
南起雲的一個哥們趕緊讓了個位置,示意她坐下。
那邊,南起雲抿了一口紅酒,表情鬱郁,聲音很低,「我生日,不要掃我興。」
話當然是對傅知遇說的。
可是傅知遇笑著,「我不來你就過得高興了?什麼意思,你不要告訴我,現在不需要我了,就這麼結束了?」
南起雲終於放下杯子,「你跟我出來。」
傅知遇還就笑著跟了上去。
安靜的後方一個小陽台。
南起雲雙手插兜,淡漠的看著她,「你是不是忘了,帶著你,是你的請求,我說過,女人對我可有可無,也給了你提條件再離開。」
「所以我這幾年青春都白費了是麼?」她皺著眉,是真的心痛,他怎麼能如此無情?
南起雲冷笑,「白費?」
這話可是露骨極了,但他說出來又淡淡的,薄唇扯了扯,「還是因為沒讓你坐上南太太的位置?」
他微微眯起眼,湊近了一步,「從始至終,這都只是你的自我幻想,我隻字沒提過,你當真以為我是你的墊腳石?」
說完,他靠在了牆邊,「離開我,你要的資源、前程,該給的我可以給你,如果還覺得虧,那就一無所有。我能讓她們消失,對你也一樣,懂麼?」
能說這麼多,南起雲已經足夠有耐心了。
傅知遇笑了,可也在流淚,「你就沒愛過我嗎,一點都沒有?」
這種可笑的問題,南起雲嗤之以鼻,「我一早就說得清清楚楚!」
語畢,他轉身要離開。
可傅知遇忽然攀附他的手臂,幾乎祈求,「好!我答應你,我離開。」
她熟稔的勾了男人的脖子,紅唇湊過去。
可南起雲略側首。
傅知遇怔了一下,覺得可笑。
南起雲拿下她的手臂,「你再弄清楚一點,你與我,從始至終的分合都跟別人沒有任何關係。」
然後看進她眼裡,「不要怪我沒提醒你,別動她。」
傅知遇笑,「你提醒過了!」
傅知遇試圖解釋,「不是那樣的……」
她搖著頭,也在懊惱,也在恐懼,因為知道他的脾氣。
可是南起雲沒有,甚至都沒再看她,直接轉身離開,留下她一個人在那兒狼藉又狼狽。
南起雲去衛生間又理了理衣服。
不過他回去時,沒看到她,皺了一下眉。
「對了,她一個朋友找她,剛出去……哎對,就是你那個弟弟,你們兄弟倆都認識她啊?」友人說著話,自己反應過來。
南起雲薄唇抿了抿,沒說話,還沒坐下,轉腳又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