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布桐發現南聿庭一直輕輕蹙著眉不知道在想什麼。閱讀
甚至他幾次把臉轉向她,莫名就那麼定定的「看」一會兒,那雙空洞的眼睛讓她有著說不出的壓迫感。
她甚至也再次低頭看向自己的衣服,心底緊了緊。
衣服一直沒來得及換,在車上也沒有忽然換衣服的理由,她在想,傅知恩的衣服他應該並不認識,他連傅知恩這個都不去在意不是麼?
轉念,又才想起他壓根就看不見,怎麼會知道她現在穿著什麼樣的衣服、是誰的?
想到這裡,布桐再次放鬆自己,略微舒出一口氣。
「怎麼了?」因為她鬆一口氣的動作太明顯,一旁的男人忽然問。
布桐看了他,勉強笑了一下,道:「沒有,只是覺得,我這麼冒冒失失的過來,甚至正好又撞見了威廉先生的母親,真是緣分,能幫到你,還能跟他們聯繫上,而不是把你的項目搞砸了!」
對此,男人嘴角微微彎了一下,不再說話,一步一步拾級而上。
陳北知道他回來,快步從酒店走出來,但是一雙濃眉是皺在一起的。
南聿庭看似面無表情的掃過陳北的臉,實則已然不動聲色的眉峰微捻。很顯然,讓陳北跟她聯繫,她一定又出事了!
略微按捺著,他對著陳北吩咐了一句:「給她安排一個房間,我先上去。」
布桐沒想到他直接就走,不幫他訂房間,送到房間去?
但是想了想,沒有留住他,正好她趕緊定下房間去洗個澡換衣服。
也就在這時,南聿庭剛剛轉過身,迎面便見了傅知恩從電梯走出來,表情不好描述。
有著憤怒和衝動,已然是蓄勢待發的姿態。
而他腳步僵了一下,沒能攔住她,因為她稍微避開了他的路線,他作為一個盲人,不可能再挪步正好的擋住她。
就這樣,她柔眉厲色,大步從他身邊擦了過去,緊接著「啪!」一個巴掌聲清晰的在大廳響起。
「啊!」猝不及防被掌摑的布桐毫無防備,尖聲叫了出來,一下子左臉火辣辣的痛,抬手捂著。
然後用一種震驚而渾噩的表情盯著面前的女人,著實沒反應過來。
傅知恩清冷的睨著她,柔唇壓著憤怒,聲音反而低了,「你要不要點臉?」
下一秒,知恩一條手臂被男人狠狠扯了過來。
耳邊傳來他驟然冷郁的低赤:「你做什麼?!」
知恩已經換了一身衣服,但是之前在醫院衛生間的那種煎熬心理歷程依舊沒有消下去,早已滿腔郁怒。
她看了南聿庭,「你聽不見麼?我給了她一巴掌。」
南聿庭轉而往布桐的方向掃了一眼,總之是不帶焦距的,很快就扯了回來,對著她的語調冷肅了許多,「好端端的你發什麼瘋?」
陳北站在一旁,看了看被扇得眼冒綠光的布桐,其實她也沒搞清楚太太為什麼這麼憤怒,回來之後太太沒跟她怎麼回事,只說了雖然她身上沒衣服,但沒有被人侵犯,讓他不用揣測。
發瘋?
傅知恩看了他,他現在是在沖她發火?
也對,她抽了布桐一巴掌,他能不心疼麼?
然而她沒辦法解釋她為什麼發瘋,因為就算她說布桐身上的衣服是她的,南聿庭也看不見,哪怕看不見也不可能信。
誰有那樣的怪癖強扒別人的衣服穿去?
所以,她只仰著臉,氣勢依舊的對著南聿庭,「我作為正室,看不慣她的膩膩歪歪,還沒有教訓的權力麼?」
她這麼說,整個場面的氣氛反而也就真的像那麼回事了。
周圍也有華人,已經有人在指指點點。
悲哀的眼神看傅知恩。
「又是被正室捉姦的戲碼。」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嘛?教訓一點離了就算,多糟心?」
又用譴責的目光的看著布桐。
「這女孩也是,長得也不差,怎麼盡做這勾當?」
南聿庭感受著周圍的指指點點,一手握了她手臂,嗓音壓得很低,「立刻給我回房間待著!」
無論觀眾有沒有誤解,這都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傅知恩看了他,「因為她跟你合作人套關係,你們今天項目談得很順利,對麼?」
她笑了笑,「你是一定會維護她的,因為她是你這次項目成敗的關鍵,對麼?你知不知道她是怎麼才能靠近人家的?」
她已經百分百確定,布桐想出這麼下作的手段對她,然後去靠近人家!
周圍越來越議論紛紛。
南聿庭絕對不想因為自身的家庭和作風問題,讓威廉對合作有所遲疑。
因而,他冷了眸子,「我再說一遍,回房間!」
他下午就一遍一遍的不接電話,原來是身邊有布桐,回來也看不出她哪裡不對勁吧?
早該知道不能抱希望,可是傅知恩心裡依舊難受。
倔強的盯著他,「我怎麼回房間,回去看你們倆親密嗎?」
說罷,她又一把甩開他,直接衝著布桐過去,伸手就朝她的衣領撕去。
陳北率先反應過來,趕緊過去攔了一下,「太太!」
傅知恩冷冰冰的看著他,「你也要向著他們?」
陳北被她的眼神和十分犀利的詞句弄得一僵。
而布桐這會兒也反應過來,她是衝著她身上的衣服來的。
同為女人,布桐當然明白被扒.了衣服在衛生間出不來,需要人去接的那種羞憤和煎熬。
所以她這會兒心裡才越發幸災樂禍,表面卻是一副柔弱無骨的可憐樣兒,「傅小姐,你這是幹什麼?」
說著話,往旁邊躲了躲。
傅知恩看著她這個樣子,一股惱火更是直接往腦門沖,根本不顧什麼端莊優雅,張著五指抓過去,「你給我脫了!」
「啊!」布桐往旁邊躲,那叫一個戰戰兢兢的柔弱,驚嚇得垂淚欲滴的模樣,求助的看向那邊的男人,「聿庭?」
不用她出聲,南聿庭已經一大步跟了過去,一張峻臉帶著凜冽,「你夠了!」
他再次扣了她的手腕一把拽回來,明顯是真的動了怒,「這是什麼地方,你還想怎麼鬧?」
傅知恩整個人被拽得都感覺甩了一下,長發從背後甩到了一側,著了她半張臉。
她抬手把頭髮別回去。
看到男人冷冰冰的薄唇,「除了闖禍、無理取鬧你還能幹什麼?!」
他的嗓音冷徹,甚至是擲地有聲的斥責。
傅知恩笑了,「對,我只會闖禍,我只會無理取鬧。」
她剛來就因為走丟讓他好一頓麻煩而發火,今天又因為回不來而給他一通電話一通電話的打,他煩是嗎?
「她就很好?」她直直的盯著他,「她不會闖禍,不會跟你無理取鬧,不但不求回報的床上滿足你,甚至連談項目這種事都能一人定勝負,是麼?」
他這種怕她傷了布桐、怕她搞砸了項目的冷厲狠狠刺傷了她。
「那你好好留著她!」
傅知恩在他這兒受過一次又一次的刺激,卻第一次這樣對他說話,
狠狠盯著他,「你別後悔南聿庭!」
她再次提醒自己,只保一紙婚姻,其餘什麼都互不相干,之前就該這樣,就免了這次發神經的想要跟他親近,也不用再這樣被傷。
她收回視線,也頭也不回的往電梯走。
電梯門合上的時候,他們三個還站在那兒,周圍的觀眾陸陸續續的避開了。
南聿庭立在那兒,並沒有過去詢問布桐的臉,只是冷聲,「去訂房愣著幹什麼?」
陳北立刻低了眉,然後帶著布桐往前台走。
樓上。
傅知恩回了房間,三下五除二就收拾了自己的行李箱,然後大步凌然的往門外走。
去乘電梯的走廊很長,行李箱拖在上邊的聲音並不響,她只能聽到自己因為壓抑和憤怒而瘋狂擂動的心跳。
剛過了幾個房間,抬頭看到了迎面走來的男人。
她依舊沒有放慢腳步,反而有了加快的趨勢,目不斜視,一張小臉的確是冰冷的。
南聿庭五官沉著,定定的立在了走廊中央,直到她疾步靠近。
可她一眼都沒看他,拖著箱子就那麼走了過去。只箱子的滾輪從他昂貴的皮鞋尖上壓過去。
呼吸一次比一次壓抑而沉重。
終於,男人繃著下顎,忽然轉身邁了兩步,長臂一伸,已經把她拽了回來。
「你到底要鬧什麼?!」
知恩只冷冷的看著他,「這次就當我發瘋,明明說好了把有名無實的婚姻進行下去互不干涉,可我還想過來照顧你、討好你、親近你。」
「以後不會了。」她一雙眸子溫涼,「她不是很重要麼?那麼大一個項目都幫你搞定了,你今晚乃至以後都可以獨寵她了!」
南聿庭只當她是說氣話,「我給你機會,把行李箱放回去,回房間!」
她沒有表情,「昨天就不該麻煩你,我現在自己去找酒店。」
「找酒店還是找沈澈?」男人終於陰著嗓音,用一種質問的口吻對著她。
傅知恩頓了一下,原本她並沒想到沈澈。
可是他既然這麼問了,她笑了一下,「婚姻是給奶奶看的幌子,你找布桐,我找沈澈,你有意見?你可以有她,我為什麼不能找他?」
男人忽然靠過來,一雙眉峰凝著冰似的冷郁,「婚前南起雲,婚後沈澈,沒有男人你活不了是不是?」
傅知恩看著他,「你沒有布桐,不也一樣活不了麼?」
「我們之間所有問題都是因為她一個女人,她就那麼珍貴?你能跟她斷了關係,你能麼?」她終究是不可抑制的提高了音量。
她一直覺得自己也不差,不說十全十美,但真的無可挑剔,卻始終就是比不了他心裡的前任。
他不說話,她自嘲,「既然不能,你管我去跟誰見面?」
「正好了。」傅知恩笑了笑,「我們一直懷不上,說不定我跟沈澈就懷了呢?到時候孩子送你,讓奶奶開心你覺得怎麼樣?」
「你給我閉嘴!」男人幾乎低喝,壓抑的嫉妒。
「怎麼說不得?」傅知恩明知道他會不高興,越是要說,她不好受,那就誰都別好受。
「滾!」他終於忍無可忍的沖她吐了一個字。
單音節的字總是能透不一樣的無情,尤其男人那張俊臉像結了冰的山峰。
「不是迫不及待要去找他?那就別礙我眼!」
這一次,是他轉身離去。
傅知恩站在那兒過了兩秒,得到了她想要的結果,結束這頓糾纏和費力的掙扎,卻皺著眉。
「你以為他會哄你?」布桐不知道什麼時候上來的,半邊臉還紅腫著,表情卻是那樣的得意。
然後笑著從她身邊走過去。
陳北隨後兩步從她身邊經過時,她才轉身離開。
女人果然還是沒有骨氣的,下到一樓,她的眼淚也沒止住,推著行李箱快步衝出酒店大堂。
外面又是一片漆黑。
她對那晚走失的恐懼還有著後怕,握著行李箱的手緊了緊,還是大步跨入黑夜。
……
陳北安頓好布桐後進了南總的房間。
男人立在窗戶邊,但那麼高的樓,必然看不到她孤身踏入黑夜的背影。
見著男人眉峰擰著,滿副隱忍,陳北還是道:「太太今天大概是受了驚嚇,我去的時候……太太無助得都快崩潰,全身沒有衣服,但……也沒跟我說情況。」
傳入耳朵,南聿庭才有了動作,眸子陰暗著。
一個女人在外那種形象,是經歷了什麼?
他當然猜不出來。
「太太大半夜就這麼出去,又不認路,萬一再出什麼事……?」陳北也不敢想。
這麼大的城市,大半夜以太太的長相,那將是什麼後果?
「我知道布小姐對這次項目很重要,也理解您,但是……太太其實沒有惡意,她只是這兩天經歷太多有些脆弱,哄一哄就好了的。」
「我替您去追吧?」陳北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