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知恩遞著支票站了會兒,終於把手收了回來,好一會兒才慢慢往樓上走。
她剛到門口的時候,聽到了裡邊傳來隱約沉悶的撞擊聲,皺了一下眉,腳步也就快了點。
推門進去,第一眼並沒有看到南聿庭。
以往,他脾氣來得莫名其妙的時候,傅知恩都不會管他,更不會正面跟他衝突,就算他拿什麼出氣,她也不攔著。
所以,她拿了自己的書去陽台。
期間看到南聿庭從浴室出來,板直著身軀,沒看到她,轉身出了臥室,大概是去書房了。
所以她起身,拿了袍子進浴室,開了熱水。
書房裡。
男人臉色不佳,陰鬱的眉間透著煩躁。
他們結婚一年多,相處模式從未變過,永遠都不搭的情緒和帶刺的刻薄是他一直以來的態度。
就算他不想這樣,她永遠都有辦法把他惹怒了,然後清淡得像個沒事人。
更不巧,男人放在辦公桌上的手機響起。
他掃了一眼,是南起雲。
拿過手機,南聿庭聲音帶著慣常的冰冷,「有事?」
南起雲那邊略安靜,偶爾又能聽到車輛經過的轟鳴聲,只聽他平平的聲音道:「知恩回去了麼?她這麼晚一個人在外邊你不管?」
聽到他的稱呼,南聿庭薄唇冷了冷,「知恩是你叫的?」
南起雲不以為意,不過,聽他這麼個態度,估計她已經回去了。
所以南起雲勾了勾嘴角,閒散的搖下車窗,手臂搭在窗戶上吹著夜風,「名字不讓人喊取了幹什麼?還是她平時不准你叫名字?那叫什麼?寶貝兒?老婆?還是連名帶姓這麼沒情調?」
南聿庭知道她今天收到了南起雲的錢,卻不知道他們見沒見過面,這會兒接到這麼一個電話,接到南起雲對她的關心,胸口早已怒火騰起。
在南起雲還猜測著的時候,他已經狠狠扣了電話,「哐!」一下扔回桌面。
「篤篤篤!」管家毛姐敲了書房門,然後直接推開進去。
見了男人雙手叉腰站在窗戶邊,隱約能感覺到他的壓抑和慍怒,態度也就謹慎了點。
道:「先生,太太說您應酬完回來的,給您煮了醒酒湯,晾會兒就喝了吧。」
南聿庭不知道想說什麼,猛地轉過身,卻腳下一晃,連忙伸手去扶旁邊的窗戶。
「先生?」毛姐嚇了一跳,怕他沒扶到東西摔倒。
幸好他自己穩了下來,又沉著聲命令,「把陳北叫來!」
毛姐不明所以,但是他怎麼說還是得怎麼辦,把醒酒湯放在了辦公桌上就連忙轉身出去喊人。
陳北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沒幾分鐘就調轉車頭回來,車子急剎車停在別墅門口。
等他進了書房,男人依舊在那個位置,扶著窗戶。
知道陳北進來,南聿庭略微側首,視線是往下.垂的,只聽他忽然開口:「藥給我。」
陳北聽完之後愣了一下,眉宇間生氣了擔憂,「南總,您眼睛……?」
果然,他走過去,在南總面前晃了晃手,發現他視線依舊低落,略微俯首,沒有反應。
「給我!」男人再次冷聲命令。
可陳北擰著眉,「不行,南總,醫生說了您不能再吃那個藥,慢慢養就好了,不能急功近利……」
「別讓我說第三遍!」男人嗓音越是凌厲了,扶著窗框的手背繃得很緊,顯示著他此刻的壓抑和無助。
陳北是最不願意看到這個場景的,平時為了以示對太太的懲怨而裝就算了,醫生說他受刺激和過度壓抑偶爾會復發失明,得仔細養著。
可他剛剛受什麼刺激了?
趁他看不見,陳北偷偷過去看了他的手機,界面還在南起雲的通話記錄上。
毛姐也進來了,特別小聲的告訴陳北,「吵架了。」
陳北抿了抿唇,示意毛姐先出去。
他大概知道了,別看南總這麼不可一世,但他越是這樣高高在上,其實有時候越發敏感和脆弱。
太太當初是先考慮了南起雲未結婚對象,這一點,到現在南總心裡都芥蒂,甚至害怕太太對南起雲是有了感情,畢竟婚姻大事上願意嫁給南起雲。
加上他現在失明,那種患得患失自然更嚴重,但他的身份又不允許他露出那樣低級的恐懼感。
南起雲一定對他說了什麼刺激到他了。
「南總……」陳北等他稍微平復,才繼續道:「藥不在身上,您先休息會兒?」
藥,他就算帶了也不可能給他吃的,副作用大。
彼時,臥室。
毛姐進去,正好見傅知恩從浴室出來,也就欲言又止的看著她。
「怎麼了?」傅知恩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