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她拿到離婚協議的那天開始,南聿庭看著她一天一天像變了一個人。
他偶爾清晨起來,眼睛是非常清晰的,有時候明亮一整天,但是有時候一整天都看不見。
所以,他總是能看到傅知恩每天吃過早餐後妝容精緻的樣子。
可他並不知道她打扮這麼漂亮要去做什麼。
也正因不知道,所以心裡一天比一天煎熬。
南聿庭當然不知道,傅知恩最開始這樣化妝打扮,是從那天看到他陪著奚溪去做產檢開始的。
他們本來就不知道雙方每天的行程,純屬巧合。
那天傅知恩去醫院,南聿庭也去了醫院,她旁邊沒有人,而他旁邊是奚溪。
奚溪的肚子確實一天比一天明顯了,她每每看到,總覺得心裡一個角落悶疼得難受,所以很長時間並沒有去看過。
反正毛姐照顧著,南聿庭應該也會經常去看她的。
傅知恩站在那兒看了好久他們的背影,忽然替自己覺得不值。
她可以最美麗的年紀,被布桐的出現折磨著,前半段婚姻那麼糟糕,現在呢?又是奚溪。
從始至終,他都很好,只有她受煎熬,憑什麼?
所以她不服,反正馬上離婚,離之前,也讓自己放縱,放肆,好讓他知道,她一點都不難過,也沒有輸!
當然,她這樣的變化,首先看到的就是阿六了。
第一次看到她化著妝,穿著十分漂亮的短裙時,阿六整個人都愣了,盯著她看了足足五六秒。
然後才能勉強的移開視線。
「好看嗎?」她問他。
阿六第二次轉回視線,帶上了該有的尊重,但又有些心疼,「你又何必呢?」
傅知恩笑了笑,「我漂亮還不行?你這同情的表情是幾個意思?」
阿六知道她笑著的表面下是什麼心情,否則她也不會每晚都跑去他的酒吧喝酒,每晚都會看看手機。
可惜到最後也不會有人給打電話。
但她確實漂亮,不是那種外在簡單的美,超短的裙子或許會顯得輕浮,但是在她身上一點都不覺得。
她皮膚特別白,以往沒有發現,因為她總是穿得保守,也不講究搭配。
忽然變得這麼精緻,完全可以用驚艷形容,閃了人的眼。
尤其她刻意化得艷麗的妝容也擋不住她本身的唇紅齒白,明眸秀眉,怎麼看都越看越有味道。
晚上,她依舊要拉著阿六去酒吧。
她喝酒,阿六在旁邊陪著,「我不喝,否則一會兒沒辦法送你。」
傅知恩笑了笑,也不介意。
因為阿六的隱私,調酒師特地給她弄的酒,沒多高的酒精度,倒是她跑了好幾趟衛生間。
天色逐漸晚了,傅知恩又習慣的看了時間。
然後接著喝,喝多了,多少是有些迷迷糊糊,她抱著酒杯,看向阿六,痴痴地笑了一下,「我要離婚了,你知道吧?」
阿六,伸手扶了一下她搖來搖去的腦袋,「我知道。」
然後她笑了,只是笑得很不好看,「一直盼著的事情,沒想到得來他同意,竟然這麼難受!」
「他怎麼就可以這麼無情?先前是,現在也是,他可以左擁右抱,可以眼睛都不眨的弄好厚厚一沓離婚協議!」
話音一轉,她傻笑了一下,「我為什麼不行?我告訴你,我一定要讓他看看,我也沒那麼在意他!」
「就這一個月!」她豎著食指,「我也一定可以讓其他男人追我!他身邊有人,我也要有!」
聽到這裡,阿六才無奈的看了她,伸手按住了她又要往裡嘴裡灌的酒,眼裡有著疼惜。
「你身邊不是一直有人麼?」
傅知恩盯著他好一會兒,忽然笑了,「你在說你啊……」
然後她伸手摸著阿六的臉,肆無忌憚,「別說,其實你長得可帥了!可惜,跟他太像,我就不喜歡!」
說著,她一點也不客氣的把阿六的腦袋扳了過去,一臉酒後的任性,「不看你的臉!」
阿六心裡略微疼了一下,可轉過來,還是那樣溫和又風輕雲淡的笑,「那我以後戴個面具行不行?」
她撇撇嘴,「你戴鐵皮面具!」
「好~」他就跟哄著小孩玩一樣哄著她。
總算是等到她不喝了,阿六才示意酒保去幫她把帳結了,「記我那兒。」
然後抱著她出了酒吧。
幾乎每天都這樣,她在車上睡一覺,然後在中途醒過來,眯著眼盯著駕駛位上的男人看半天。
好像是辨認出來了,之後又靠在座位上緩神。
傅知恩也不算多醉,就是困了。
車子一路到了維也納別墅莊園,阿六把車停下來,看了亮著燈的別墅,知道南聿庭應該在等她。
「你自己能走進去麼?」
她點頭,抓著包包,還不忘逞強的笑,「可以!」
但是話才說完,她都快倒了,勉勉強強的扶著車門,嘴裡繼續咕噥,「可以、可以,不要扶我。」
阿六無奈的嘆了口氣,還是過去扶了她,把她送到門口,替她敲門。
南聿庭開門的時候,只有她一個人靠在門邊,皺了一下眉,還是把她攬過去帶進了門。
眉宇間有那麼一些的不悅,「喝了多少?」
傅知恩抬頭,看到南聿庭,瞬時笑了,「不多!」
她身上穿得很漂亮。
他沒有移開視線,因為不知道還能這樣看她多久,也不是每天晚上都有這樣的視力。
傅知恩換了鞋,發現他依舊盯著自己。
於是扔了包,肆意的一笑,「怎麼了?」
她走了過去,站在他面前,伸手撐在了牆上,那是平時屬於男人的動作。
她依舊笑著,道:「是不是忽然發現,原來我也很漂亮?不比布桐差?也不必奚溪差?」
「哦不對,奚溪屬於清純,不是我這個范兒的!」
說著,她忽然轉了身,徑直上了樓。
南聿庭以為她要做什麼。
結果,她竟然只是回房間換了一套衣服,一套有那麼點校園風格的公主短裙。
這就是她所謂的屬於奚溪的單純風。
她就站在臥室門口,眯著眼看他,「你現在是不是喜歡這一款的?怎麼樣,我穿起來,一點也不比奚溪差?」
她忽然靠近了他,眼神迷離,「你喜歡?」
南聿庭喉結微微滾動,在她身體晃動的時候伸手扶住了她。
薄唇開啟,卻只沉沉的問,「今天又是跟誰喝的酒?」
她微微揚起下巴,一副不可能告訴他的模樣。
然後才晃了晃腦袋,「我要去洗澡……」
傅知恩想從他身邊走開,可是剛轉身,忽然被男人揪著手腕直接擄了回去,一翻身,將她狠狠抵在了牆邊。
「你每天這個樣子給誰看?」南聿庭的嗓音已經很沉,帶著幾分沙啞。
她腦子裡略微混沌,倒是坦白,「給你啊。」
南聿庭聽完愣了愣,而後眸底顯出一絲絲的疼,垂下視線緊緊凝著她。
從她的眉眼,到嬌俏的鼻尖,最後落在她酒後紅通通的唇瓣上,一股熱烈的灼熱涌動,終於低頭重重的吻住她。
唇瓣貼合壓著她兩秒後,吻忽然變得霸道而熱烈起來。
傅知恩覺得喘不過氣的時候,似乎才察覺自己在一個什麼樣的處境下。
可是她雙手狠狠撐著他的胸口,男人也是紋絲不動。
她本就頭暈,下一秒,忽然被南聿庭帶著幾個旋轉,又被他抵在了床頭櫃邊。
傅知恩低頭,方才發現自己剛剛乾什麼了。
所以,第二天,傅知恩起得很晚,醒了之後也睜著眼在床上躺了好久。
想必,南聿庭應該去公司了,或者去奚溪那兒了。
可是沒有,不多會兒,她竟然聽到了琴姨來敲門。
沒錯,是琴姨。
琴姨……
琴姨?
她幾乎是一咕嚕的翻起來,琴姨怎麼會在這裡?
既然琴姨來了,那豈不是老太太也過來了?
匆匆忙忙的,她跑去衛生間洗臉,然後看了一眼自己身上那恐怖的吻痕,趕緊換了一套保守的家居服,這才急著腳步下樓。
果然,老太太在客廳。
南聿庭也在沙發上,她進去的時候,他稍微朝她這邊側目,然後歸於安靜。
老太太看了她,表情是很凝重,又很生氣的。